那人手里拎着些肉和菜，打扮朴素，听见脚步声下意识抬了一下头，方知许恰好往那个人脸上扫了一眼。
就这一眼，两个人都怔住了。
女人讶然地瞪大眼睛，和方知许愣怔怔地对视着。
“你——”
方知许脱口说了一个字，塑料袋哗啦落了地，女人慌乱地转头就往下跑。
方知许和靳嘉霁猛地反应过来，抬脚就往下追。
“齐婧妍，是不是齐婧妍，你别跑，别跑了！”
方知许大声喊着，一颗心脏砰砰乱跳，刚才她看见女人的脸，用了一秒的时间和照片上的对上。
那张脸除了有了些岁月的痕迹，其余的和照片上的没有什么差别。
就是齐婧妍，那个和妈妈亲密地贴在一起的齐婧妍，方知许不会认错。
往楼下奋力跑的脚步声很凌乱，声音一重一轻，有点奇怪。
方知许跑了会儿便气喘吁吁，扶着楼梯喘气。
旁边的靳嘉霁耐力和体力都比她好，停下来扶她时，被方知许推着催促。
“嘉霁别管我，她的脚好像有点问题，快，快追。”
靳嘉霁也发现了，齐婧妍跑的姿势很奇怪，一顿一顿的，好像脚受了伤。
“那你慢慢来。”
他对着方知许一点头，迈大步子连跨几节楼梯，追上去。
前面的人简直是慌不择路地在跑，因为拖着一条瘸腿，几次都差点摔倒。
追出楼道时，靳嘉霁看见人想往后门的方向跑，几步越过去，伸手挡住了人。
齐婧妍当即惊慌地用包打在靳嘉霁身上，声音十分害怕。
“走开，别追我，走开！”
靳嘉霁没想到她反应这么大，不得已伸手按住她的肩膀。
“您冷静点，我们没有恶意。”
齐婧妍却不信，见这条路走不通，转了个身想往别的方向跑。
此时方知许追了过来，精准地拦住了她的去路。
她胸膛起伏着往齐婧妍脸上看，见那轮廓那五官都和照片无异，再一次叫出她的名字。
“齐婧妍，你是齐婧妍。”
齐婧妍低着头，掩盖自己慌乱的表情。
这个名字她已经二十多年没有听过了。
她很害怕，想赶紧离开，方知许和靳嘉霁非要拦着她。
不得已之下，她抬起头，警惕又惧怕地看过去。
“你们到底要干什么？”
面前人总算肯说话，方知许放缓了语气，盯着齐婧妍的眼睛。
“齐阿姨，我是谁你应该认出来了，我们来找你是想知道当年的真相，您是我爸妈除了别人外最亲近的人，我们想问您知不知道——”
“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齐婧妍的手紧抓着自己的袖口，这是十分没有安全感的表现。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当初我爸妈开车坠入悬崖前，只给你发了消息，要不是看到那个消息，我们也不会来这里找你。”
方知许发现自己没有耐心了，她直觉觉得齐婧妍一定知道什么。
上前一步试图抓住齐婧妍的手，齐婧妍却忽然惊恐往后大退一步，然后大叫。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这声叫引起了过路人的注意，这人是齐婧妍的邻居，看见这阵仗，以为方知许和靳嘉霁来找茬，赶紧奔过来。
“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你们欺负小秦？”
方知许和靳嘉霁还没回答，大妈就招呼上了。
“哎呀，快来人啊，有人欺负咱小区的人，快来啊。”
靳嘉霁和方知许一愣，旁边已经出现了好几个小区住户。
“哪儿呢，哪儿呢，谁欺负我们小区的人？”
“是他们啊，刚才我就看他们在小区门口不怀好意地徘徊，敢情是找茬的，走走走，再不走我们报警了。”
几个大爷大妈护着齐婧妍，对方知许和靳嘉霁十分不客气。
他们推搡着他们，直推到大门口。
靳嘉霁试图解释：“大爷大妈，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我们都看见了，你们赶紧走，不然我们真的不客气了。”
方知许被推得一趔趄，靳嘉霁赶紧护着她往后退。
“知知，咱们先出去。”
可方知许直直看着已经到了人群后头的齐婧妍，咬牙有些不甘心。
靳嘉霁只得凑到她耳旁说：“人就在小区，我们再想办法，不要急。”
方知许感受着靳嘉霁按在背上手的温热，松了牙关，虽然还是不甘心，但跟着退了出去。
靳嘉霁在小区外找了个长椅，按着方知许坐下，打算等齐婧妍想通或者出来。
坐了一会儿，方知许就苦着脸泄气地把头埋在靳嘉霁肩上。
她声音闷闷的，掩盖不住焦急又透露出点气。
“嘉霁，你说齐阿姨为什么这么排斥我们，她到底知不知道一些事？”
靳嘉霁没马上回答，而是思考了一会儿。
“或许知道。”
“我也这么觉得，但是她好像不想再回忆以前的事。”
到底要如何才能让齐婧妍和他们坐下来静聊，这成了两人心头的大难题。
但方知许抬起头看看小区大门，又叹口气心想，眼下的大难题还有一个，他们现在连小区的门都进不去。
“怎么办呢……”
靳嘉霁摸着方知许柔顺的长发，正要应，一声气冲冲的声音从大门口传来。
抬头一看，竟然是张奶奶，但张奶奶此刻的神情却不是很友好。
她走过来，抬手有些生气地指着方知许和靳嘉霁。
“我还以为你们是好人，却没想到我把地址门牌告诉你们，你们转头就去找小秦的麻烦，我真是看错了。”
方知许面色一愕，赶紧道：“张奶奶您误会了，我们没有找她的麻烦，我们只是想问她一点事，是她太激动了。”
“别说了，邻里邻居都告诉我了，小秦腿脚不便，都被你们从楼上追到楼下，还说不是找麻烦。”
说着张奶奶看他们似乎还想守在小区门口，挥手赶他们。
“走走走，你们别来了，在这守着也不行，你们赶紧离开。”
“张奶奶……”
靳嘉霁也试图说话，张奶奶不客气地瞪他们，还拿出手机作势要报警。
无奈下，方知许和靳嘉霁只能先回了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