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一念生，一念死。”
“所有人的生死皆有迹可循。”
“而我，知道所有的迹象。”
……
卿芸坐在台阶上，看着下面的石子路，脑海中回响着夕夕的话。
嘴里喃喃着：“知道所有的迹象，所有的迹象……”
“你在说什么？”
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卿芸一跳。
卿芸往旁边一看，却见不知何时术玉坐在了自己的身旁。
术玉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给卿芸带来了多大的惊吓。
以为她没听见，又问了一遍：“你刚刚在说什么啊？”
“你怎么从公主房中出来后就怪怪的？”
面对术玉怀疑的目光，卿芸摇头：“没有。”
“你不在里面伺候小主子，出来干什么？”
卿芸故意转移话题。
“小主子一个人不知道在玩什么符纸，我看不懂，你懂吗？”
想到小主子说的话，卿芸摇头：“我也不懂。”
“卿芸姑娘，术玉姑娘，云安侯府姨娘柳氏拿着云府老夫人的令牌求见北星公主。”
云府老夫人？
“我记得她不是死了吗？”
术玉疑惑地开口：“既然没了，那令牌不也应该随她深埋地下吗？”
术玉声音刚落地就被卿芸敲了一下。
“你干嘛？”
面对术玉的怨怪，卿芸面不改色，“云老夫人只是常住道观，不问世事罢了。”
“不对啊，之前京城里谣言说她没了，也因此云曹氏将后宅权利尽握手中。”
卿芸冷笑：“你也说了，那是谣言。”
“云曹氏当时新官上任，老夫人积威久矣，她自然要想方设法地稳固自己的权利，恰好云老夫人交权之后躲入道观，不问世事，她便任意折腾了。”
术玉眼睛微亮：“那也就是说，云曹氏和这老夫人不对付喽！”
卿芸：“那是自然，不然老夫人又岂会让柳氏拿到自己的令牌？”
前头刚传出来云曹氏的二女害了柳氏腹中之子，下一刻，柳氏就拿着老夫人的令牌入宫来了。
再加上之前云曹氏的操作，这二人的关系显而易见！
“你别忘了，这云曹氏母女三人不是好东西，那柳氏也不见得是好的。”
卿芸瞥了一眼目光灼热的术玉。
“你这是什么眼神？别误会，我可不是想掺和进去，我觉得吧，她们斗她们的，我们坐山观虎岂不美哉？”
卿芸有些诧异地看了术玉一眼，“可以啊，大有进步。”
“切，我本来就不笨。”
术玉说着，双手交叉，撇过头去，故作生气模样。
她说的实话，她不笨，只是没有卿芸那般聪明罢了。
卿芸看着术玉这般作态，不由得轻笑了一声：“行了，进去禀报一下公主，看她要不要见。”
术玉不动弹。
“见柳氏干嘛？让她回去，云府的人没一个好东西。”
“云安侯府的老夫人是正一品护国夫人，那是当年身着盔甲跟随先帝上战场的人物，便是陛下见了她都要相让一二。”
“老云安侯的爵位是怎么来的你知道吗？那是云老夫人用命拼来的，不然就老云安侯那个废物，封侯？”
“呸！”
“记得前段时间云府全家被关的事情吗？”
“外出上香的云曹氏都被抓起来关进去了，唯独这位老夫人在道观，硬是无人敢扰。”
“据说是陛下有令，不许任何人向老夫人告知此事，听说老夫人也是潜心修行，不问世事，所以压根就不知道此事。”
“但凡那老夫人知道了此事，云府的人都没那么容易进去。”
术玉听着，睁大了眼睛：“那老夫人好厉害啊，可为何我甚少听说她的事情？”
术玉顿了顿，神情耷拉了下来：“我从未听说过她是正一品护国夫人，在此之前，我只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官家老夫人罢了。”
卿芸微微仰头，神色认真道：“那是因为这个世界是男子为政，他们不会容许一个女人的名气比他们还要大。”
“就比如云老夫人立功，先帝却只会封她夫君为侯，而给她的却只是一个名义上的荣誉罢了。”
“这件事情我还是机缘巧合之下听南山公主提起过，否则我也不知道云安侯府的爵位竟然是靠一个女人得来的。”
“先帝当真不公！”术玉忿忿不平。
“确实不公，可世道如此，先帝也没有办法，毕竟，新帝登基，百废待兴，有些事情，他便是想做，也不能做。”
卿芸说着，忽而放松了下来，轻笑道：“幸好，当今陛下愿意给天下女子一个机会，即便是女官，也依旧给了诸多女子希望。”
术玉点着头，心中点点疑惑冒出：“那南山公主的名气……”
“阿玉，你要知道，南山公主的父亲可是皇帝”，卿芸轻笑，似有一种嘲讽的意味。
“可即便是皇帝，也还是无法护公主周全，还是会被世俗所扰。”
卿芸说罢，认真地看着术玉。
“阿玉，你觉得这样的一个人，她的手令价值几何？”
术玉思考了一下，回道：“抛开小公主和云府的纠葛，云老夫人值得敬佩，她的手令自是可以随意出入皇宫。”
“但是我不认同她现在的做法，照你描述的，云老夫人不是一般女子，那为何会把手令给一个品行有劣的姨娘呢？”
“呵呵”，卿芸冷笑：“不是一般女子？”
“再不一般又如何？有些事情终究是无法决断的，就比如云老夫人嫁给老云安侯那个废物一样。”
“老云安侯只会吃吃喝喝打嘴炮，每次两军对垒，就他站在最前面骂娘。”
“别人阵前叫骂，骂得对方怒火攻心，他阵前叫骂，攻击力全部对准我方，骂得我方士兵想当场弄死他。”
“先帝问罪，他却道，怒意激发潜力，若非老夫人一力担下，他就要被先帝当场杖毙了。”
“这也就算了，先帝亲征之时，他不知如何混进了押运粮草的车队中，不小心将巴豆与旁的食物弄混了，导致先帝旗下所有食用粮草的将士拉了三天三夜，直接丢了一座城池。”
“事后先帝问罪，老夫人为了救他，亲自率兵将那城池夺了回来，顺便又连夺了一座城池，这才保住他的小命。”
“每次前线的将士们浴血奋战，他都在队伍里乱窜。”
“这样的人，云老夫人还不是眼瞎嫁给了他，又岂知不会眼瞎第二次偏爱姨娘柳氏？”
术玉微微蹙眉，她总觉得有哪点不对劲儿。
这巴豆能和什么弄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