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庭峰和周管家对视一眼，皆十分惊愕。
啥玩意儿？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什么叫做早就谋划好的？
难道说……公主认为这何秀君在算计她？
想到这里，二人齐齐下跪：“求公主宽恕她的罪过，她不过是一个蠢笨妇人，冒犯公主，还请公主高抬贵手！”
夕夕摆手，两个婢女上前，将二人齐齐扶起。
“你们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吗？”
二个老人同频摇头。
可能是年纪大了，也或许是许久没有动脑子了。
夕夕看向何秀君：“让她告诉你们！”
何秀君苦笑一声：“公主年纪虽小，可是这脑子却是分外聪慧！”
“没错，我确实是故意的。”
“我只是……”
夕夕接过话茬：“你只是想要借着顾殃对我的救命之恩，替顾庭峰多要些东西罢了。”
“就像你刚刚话中说的那样，你认为我不能保顾府这二位老爷爷一辈子荣华富贵。”
何秀君愣了一下，忽而笑了：“原来是这句话出了差池。”
此时的两位老人也反应了过来。
周管家开心地蹦到了何秀君跟前，“我就知道，娘子是体谅我的。”
何秀君瞪了他一眼：“都多大年岁了，别跟个毛头小子似的，再崩坏身子，我得看俩老头子。”
周管家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不顾扭头就忘了。
“秀君，你既然是在意庭峰的，为何这么多年一直……”
这些年，他们二人不知因为顾庭峰的事情吵了多少次了，邻里邻外就没有不知道的。
“顾家能死的……”何秀君说着，突然停了下来，看了一眼顾庭峰，声音放小。
“顾家能死的都死了，就剩这么一个糟老头子了。”
“你猜谭木飞为啥不对他赶尽杀绝？不就是觉得一个老头子翻不起多大风浪，留着还能在城中有点子名声。”
“我要是和你一起堂而皇之地站他旁边，你还想有儿子孙子？做梦吧你！”
夕夕颇为意外地看着何秀君。
倒是没有想到，这人竟是个聪明人。
将二人之间的不和闹得人尽皆知，来保全自己的孩子，嗯……可惜了。
可惜只是个普通农户，若是出身在官宦之家，至少也是个颇有手段的当家主母。
夕夕正想着，便听何秀君又说：“再说了，你们以为殃殃那孩子为何能平安长大？”
“要不是我让我表妹潜入谭府，在暗中周旋，他能活到七岁？开玩笑不是？”
原来这里面还有她的手笔啊。
就在夕夕暗自思索的时候，顾庭峰蓦然开口：“他八岁了！”
何秀君不在乎地摆手：“我知道呀，他虚岁八岁，过了七个生嘛！”
“不是”，顾庭峰摇头：“按照公主说的时间，那天老虎寨之变刚好是他的八岁生日。”
此言一出，众人皆愣在了原地。
气氛沉默了一会儿后，何秀君蓦然开口：“其实，谭府中还有一个人一直在努力地帮他……活着。”
“谁？”
何秀君：“谭府如今的当家主母，曾经顾家小姐身边的贴身丫鬟顾清穆，她从前在顾小姐身边的时候叫丫丫。”
“顾清穆是她后来改的名字。”
……
顾家刚开始规模并很小，所以顾家老宅也很小，顾家别的宅子为了给顾老爷子治病全卖了，就剩下这么个老宅，说什么都不能卖了。
顾家老宅的后面是顾家的祖坟。
而此时顾家的祖坟前，一个身着麻衣的女子泰然而立。
见夕夕一行人过来，跪下扣地。
“妾身顾氏见过北星公主，公主千岁！”
“顾氏？”
夕夕微微挑了挑眉梢，没说什么旁的。
“他的遗体马上就到。”
夕夕看了一眼她手中提着的篮子。
女子摇头：“我不是为他来的，我是来看小姐的。”
说话间，女子看到了因为年纪大、身子不好走在后面的顾庭峰。
“奴婢见过老爷，是奴婢无能，护不住小姐，更护不住顾家。”
顾庭峰看着眉眼间尽是沧桑与哀伤的顾清穆，颤抖着手将她扶了起来。
“好孩子，这么多年，我错怪你了，我一直以为你是……你早已不是奴婢了，快些起来吧！”
顾清穆摇头，目光坚定。
“小姐被那贱人所害，产子时血崩，清穆若不潜伏到那贱人身边，如何为小姐报仇？”
顾庭峰嘴巴微张：“你的意思是……我儿血崩是因为……”
顾清穆毅然跪下。
“都是我的缘故，谭木飞那贱人贪我貌美，又厌恶小姐不让他碰我，所以才指使那婆子偷偷动手，害得小姐血崩而亡。”
顾清穆说着，眸中尽是恨意。
“为了保护阿殃，我故意苛待他，让他不为外人所妒忌，这样他才能更好的活下去。”
夕夕看着顾清穆。
“所以是你暗中帮助卿芸和孤云，助他们联系我爹爹放在风华城的人？还把我爹爹被挟持的消息告诉了他们？”
夕夕记得，孤云似乎和她提了一嘴。
“是的”，顾清穆淡淡开口。
“我在谭木飞身边已经很多年了，他的营帐中有不少是我的人，守城将士中我也有人。”
“卿芸姑娘他们即便是装得再像，可是终究是没有经过专业训练的，要不是我的人早先就得了我的指令，时刻注意城门口不对劲之人，他们早就没了。”
“我在京城也有人，公主您刚出城，消息就来了。”
“所以一路上我对你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只是我没有算到，阿殃居然会为你而死，明明他已经足够冷漠了，可还是没了。”
夕夕心绪繁杂。
如果顾殃哥哥还活着该有多好。
这样他就知道，这世上不止他一个人在孤军奋战。
还有人在乎他。
“所以，那日我背着顾殃哥哥出血功阵的时候，是你的人拦住了大多要杀我们的人？”
当时，夕夕身处其中，再加上顾殃哥哥重伤，她没心思想太多。
可是后来越想越奇怪。
以她的身份在战场上应该是个香饽饽才是。
可是当时根本就没有多少人来杀自己。
起码，对不起自己的身份。
“是我的人，不过他们并没有起到太大作用，毕竟他们也是人，也会有私心，还想保命。”
“主要还是白将军的人拦住了大多数想要杀你的人。”
原来如此。
这个顾家不简单啊。
一个婢女都能如此厉害。
桑竹月都查不到她的踪迹，她居然能知道。
“孩子，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做，可是葬送了你的一生啊！”
顾庭峰热泪盈眶。
他家闺女儿也不是个聪明的。
何德何能啊！
“老爷，我和小姐一起长大，是小姐教我读书认字的，小姐予我就像是……亲姐姐一样。”
“更何况，我将谭木飞那个贱人送进去，用的是诛九族的大罪，我的命我都没想要，又何谈什么一生呢？”
夕夕听着，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
“所以，是你算计谭绛珠喜欢上桑竹月的？你早就知道桑竹月有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