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不过一瞬，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仁慈的笑意。
“当然可以，快来哀家身边。”
太后伸手抓住秦子默的手，“你这孩子可比浮生要黏人多了。”
太后话里有话，秦子默却像是没有理会她的意思一样，微微颔首：“太后仁慈，我等小辈自然愿意侍候身侧。”
一顿饭，众人吃的各有心思。
永徽帝坐在上首，一手抱着夕夕，没有理会周边的一切事物，只管喂夕夕吃食。
“陛下，这是小公主今日要食的药膳！”
见紫宸殿的小厨房真的来了人，送来了药膳，太后才稍稍心安。
看来，这小丫头的身子确实是不行。
也是，又是被抓，又是被蛇咬的，怕是成年人也撑不了多久吧！
这小丫头倒是命大。
不过，入了她寿康宫可就不好说了。
“夕夕，那寿康宫……”
永徽帝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丫头，犹豫着开口。
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将这丫头送 入寿康宫太过冒险。
小丫头往嘴里塞着各种食物，含糊不清地说着：“外公扑要担心，我不会嚷你微南哒~”
“外公不会为难”，永徽帝柔声说着，手熟练地轻拍着夕夕的后背。
见夕夕吃的狼吞虎咽，太后微微皱眉，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皇帝，身为公主一举一动岂能如此随性，这……”
永徽帝闻言，原本温和的眸子渐渐冰冷：“母后，您不是说了，要将她带回去管教吗？”
“母后觉得不合规矩，届时记得好好管教就是。”
太后被永徽帝几句话噎住了，胸腔里怒意沸腾。
见小丫头丝毫不受影响，还在吃，顿时更气了。
“到时候哀家管教她，还希望皇帝可莫要心疼，毕竟管教孩子，多少要用些手段的。”
太后这是光明正大地在给皇帝做心里铺垫了。
到时候下手重了，可别怪她。
永徽帝蓦然抬头，看向太后，冰冷开口：“是吗？可是先皇后曾经告诉过朕，小孩子娇弱，管教他们，不当以棍棒用之。”
宫长苏在一旁帮腔：“确实如此，母后在世时从未对长苏用过棍棒，皇祖母乃一国太后，教育小孩的手段想必比母后更为厉害。”
“母后从来只动口，想必皇祖母连口都不必动，就能将夕夕教导得落落大方。”
太后看着父子俩一唱一和，心中怒极。
不让动口，不让动手，她如何管教？
怒意过后，便是极致的冷静。
不让动口也不让动手？
呵！
寿康宫是她的寿康宫，到底如何教导，她说了算！
就在几人唇舌剑影之间，夕夕面前的盘子已经见底了。
“得多次点，一会儿就次不到了”，夕夕嘟嘟囔囔地说着。
“什么？”永徽帝没听清。
“没什麽吖，呲溜~”夕夕将最后一口食物吸溜进了嘴里，咽下去后拍了拍圆滚滚的肚子，“外公，夕夕吃饱啦！”
吃饱了？
这么快？
一看紫宸殿准备的药膳，确实全都吃完了。
“乖宝，要不你再吃会儿？”
“不不不”，在永徽帝眼巴巴的眼神中，夕夕从永徽帝的腿上爬了下来，朝着正在小口吃饭的太后蹦了过去。
“太奶奶，夕夕吃完了，我们回去学规矩叭！”
看着夕夕亮晶晶的眼睛，太后愣了一下。
这丫头……怎么和她想的不一样？
见太后无动于衷，夕夕踩着小鞋子哒哒哒地跑到了太后身边，小手拽着太后的衣袖。
“太奶奶，您不是说要教导夕夕好好学习宫中规矩吗？夕夕吃完了，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啊？”
看着夕夕的动作，一直观察了半天的叶倾城似乎明白了什么，轻笑出声。
“母后，从前许多公主郡主幼时都不爱学习，没想到这小公主竟然如此热爱学习宫中规矩。”
“既然如此，母后又岂能剥夺了小丫头学习的时间呢？依臣妾看，不妨母后先带小丫头回去学着？”
永徽帝看了叶倾城一眼，附和道：“朕以为皇后所言甚是有理。”
永徽帝说罢起身：“儿子恭送母后！”
于是，太后稀里糊涂地在众人的注视下，带着夕夕离开了。
坐在轿上，太后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直到肚子叽里咕噜地开始叫唤，她才发觉。
“啪！”
太后一手拍在了轿撵的扶手上。
好一个皇帝，好一个皇后。
竟然帮着那小丫头算计她！
刚刚宴席之上，她就只吃了几口而已。
这夫妻俩是准备警告她吗？
可笑！
她可是堂堂太后，怎会为吃食所困呢？
“蓉嬷嬷，哀家饿了，你去吩咐小厨房给哀家做些吃食，还跟之前一样。”
话吩咐下去，旁边却是没了声音。
太后困惑：“蓉嬷嬷？”
蓉嬷嬷面带纠结：“太后娘娘，先前已经有宫女来报，说是寿康宫的小厨房被撤了。”
“这么快？”
太后蹙眉，她是着实没有想到这皇后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那便去御膳房吩咐一下，就照哀家的口味来做。”
“这……”
见蓉嬷嬷面露犹豫，太后不悦道：“怎么了？御膳房也被撤了？”
“那倒不是”，蓉嬷嬷道：“陛下寿诞马上到了，皇后娘娘下令，任何人不得随意安排御膳房餐食之外的事情，定要全力筹备陛下寿诞。”
“连哀家也不行吗？”
蓉嬷嬷伺候太后多年，已然听出来太后的语气明显快要发怒了，不由得将头低得更低了。
“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手掌凤印，若没有皇后娘娘的许可，御膳房定然不敢乱动。”
太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怒意。
“既然哀家寿康宫的小厨房被撤了，那便吩咐紫宸殿搬过来的小厨房，哀家今日定要吃上这一顿饭食。”
蓉嬷嬷吞吞吐吐：“太后娘娘，紫宸殿……”
“说”，太后冷声道：“哀家还能受得住。”
“是”，蓉嬷嬷都不敢抬头了，“紫宸殿的小厨房还未入寿康宫。”
“放肆！”
太后一拍扶手，吓得蓉嬷嬷急忙去扶太后的手。
“太后娘娘小心些，小心伤了手。”
“蓉嬷嬷。”
“老奴在。”
蓉嬷嬷微微抬头，对上太后微红的眼眶，顿时有些心疼。
“哀家是太后啊……”
听着太后的声音有些颤抖，蓉嬷嬷将头低了下去，低声道：“主子，恕老奴多言，您当年就不该……”
“哀家不该什么？”
蓉嬷嬷还没有说完，话便被太后打断了。
“哀家是太后，是皇帝的生母，无论哀家做出什么事情，哀家都是他的生母，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太后说着，神情已经有些狰狞了。
周围的太监宫女都狠狠地低着头，只当没听见，连表情都没有一丝变化，似乎已经司空见惯了。
“先帝开国之时便定下了规矩，大原世代，以孝为先。”
“皇帝他敢动哀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