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无力和痛苦,堪比挣扎在人间地狱。
先贵妃也是泣不成声,本欲一头撞死,随他去的,但被舒叶拦下了。
如今,她已失去了太多的亲人,不想再失去了。
站起身来,直直走到梁境面前,激动地提着他衣领,怒吼质问道“这会你满意了?父王死了,硬生生被你逼死了。满意了吧?满意了就滚!你,不配站在端王府门口。滚啊!”
双手扯着他衣服,推倒在御撵上。
“还不满意?要我也死在你面前,你才开心是吧?好,那我死!”
话落,猛地冲过去,就要撞到墙上,但却撞进了梁境的怀里。
“舒叶,你不能死。你若死了,朕做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朕都是为了你。”
她笑了,笑得苦涩而讽刺,好一句都是为了她。
“为了我?我有要你谋权篡位,做一个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我有要你逼死父王?梁境,别把所有的错都推到我身上,你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你自己的野心和愤怒。你走吧,我要安葬父王。”
也不知何故,梁境竟然带着那些人离开了。
一时,端王府门口,便只剩下她和先贵妃两个人,跪在地上,哭丧。
这一夜,端王府里,哭声未曾断绝。
那是落败和死亡的孤寂。
——
五日后,老王爷出殡,由梁竖捧着灵位,舒叶紧随其后。
虽然端王府已没落,但舒叶当掉所有东西,仍以王侯之礼厚葬老王爷。队伍浩浩荡荡,声势很是浩大。
如此,端王府是彻底没了。就剩下梁竖一人,而她能否顺利躲过今后的劫难,还是未知数。
一月后,舒叶已脱下丧服,换上一身红装,骑着一匹白马,进了宫。
而她到达大殿时,正是早朝时刻。但朝堂之上,除了皇帝梁境的咆哮声和辱骂声,再无其他。
大臣们噤若寒蝉,呆立于殿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她的突然闯入,引起了小小的骚动。尤其是,她一身红装,甚是抢眼,惹得大臣议论纷纷。
按照惯例,如今,她应当着素衣,为老王爷守孝。
她这般,自然会招到常人不屑、议论。
也未行跪拜礼,只是行礼道“皇上,如今异族侵犯,而元夏无人能用。民妇愿代夫出征,击退异族,保元夏河山。”
此言一出,更是惊呆了众大臣,均错愕议论着她的提议。
良久之后,大臣们异口同声道“皇上,端王妃所言极是。如今,我朝根本无将能用。而端王妃,手里执掌着端王爷军印,是再适合不过的人选。请皇上允许端王妃带兵出征,击退异族,保元夏河山。”
纷纷跪地,行礼请求。
在众位大臣眼中,根本没当舒叶是贵妃,而是端王妃。
这事,让梁境极度不爽。这预示着,这些表面上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大臣,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怒得拍案而起,道“如今舒叶是朕的贵妃,诸位卿家当着朕的面,称她为端王妃,把朕置于何地?”
一听,大臣们又慌张解释道“皇上息怒。如今正是危难之秋,若皇上收了舒叶为妃,定会引起军中之愤。这于公于私,均无任何益处。”
“裴大人所言极是。皇上,依老臣之见,如今,若封了舒叶为将军,不仅可以稳固军心,还有击退异族的胜算,实乃一举两得。若皇上封她为妃,恐怕会天下大乱。莫如先缓缓,待击退异族之后,直接册封她为皇后,岂不妙哉。”
如此听来,梁境便淡定下来,他们说的也有道理,当即便封了舒叶为将军,接替梁韧。
于是乎,她不但保住了自己的清白,还谋得了权利。
端王府,依旧傲立于京城之中。而那里,依旧是她的家。
回了府后,她彻底换了一身装扮,一身男子装扮,只是仍旧着一袭红装。
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认真理了理衣服,细细抚摸着身上的衣物。
执着于红衣,只因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怀念他。
曾经,她一袭红装,是他丫鬟。
后来,她一身红装,是他新娘。
如今,她一身红装,是他替身。
既然他已不在,把自己活成他的模样,是离他最近的距离,如此,才能拥抱到他。
这般,元夏出了一红衣将军,但几乎无人知道,她是个女子。
因为她要管理军中事务,梁竖又是梁境眼中钉肉中刺,留在王府,只会害了他。
就在她出征前一夜,深夜,她换上一身黑色夜行衣,带着他前往无心庵。
唯一能让她放心的地方,就是那。尼姑庵,谁人能想到,里面会藏着个男子呢?
把梁竖交给了师太,再三行礼托付,亲自看着梁竖被打扮成一个小尼姑的样子后,下山,骑马离去。
正如她预料的那样,待她带兵出征后,还未到达边关,却收到耳目的消息。
梁境果然派人前去刺杀梁竖,而按照计划,如今,在梁境眼中,梁竖已死。端王府,彻底断了后。
不止如此,梁境深知自己谋权篡位,名不正言不顺的,心里甚是恐慌。
便大开杀戒,找了各种莫须有的罪名,将梁氏宗亲都杀光了。男娃除掉,女娃被卖到青楼,沦为红尘女子。
为保证万无一失,连夜派了一众爪牙,前去消灭湛王梁澈一家。
西南深山里,梁澈一家慌忙逃命,身后,歹人穷追不舍。
终于,到了一处悬崖,已无路可逃。
梁澈抱着一子,湛王妃抱着一子,一家四口,纵身跃下了悬崖,尸骨无存。
再加上梁境心理极度匮乏,疑心病重,对谁都做不到信任。但凡听到一点风言风语,便是屠杀。
物欲横流,大肆修建新的宫殿,各种苛捐杂税,压得百姓无力喘息。一时,元夏纷乱不已,怨声载道。
因为元夏的皇位争夺战,周边势力开始蠢蠢欲动,自统一后便战乱纷扰的突厥,再次分裂。
而且回鹘也分裂出去,自成一朝。西边的吐蕃也不甘示弱,联合其他小国,三番两次在边境滋事。
如此一来,元夏内忧外患,形势十分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