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后见她,也并未出言斥责,只是看了看她后,便当她是陌生人一样,不再理会,抚摸着怀里睡着了的小可汗。
见状,舒叶怎么也开不了口。吉都是她结拜大哥,如今,大哥已不在,她却抓了嫂夫人和小侄子,于情于理,她都有错。
静默了许久,终于还是艰难开口喊道“嫂子,委屈您了。只是我也是逼不得已,还望嫂子海涵!”
却没有得到应答,一时陷入了尴尬之境。
如此,她也没有颜面再多待,转身便离开了,回了营帐。
此时,众位将军们正在商讨如何救出皇帝梁唐,推翻梁境暴政的对策。
除了那些被权势吓尿的文弱书生,元夏大将都不认可梁境的身份,认为他是乱臣贼子,不配做皇帝。
舒叶只是听着他们发言,自始至终,都没有说一句话。
以目前的实力,推翻梁境,是绰绰有余的。但到底于心不忍,若真推翻了他,那他就只有死路一条。
哪怕他伤害了她,心里到底还是不希望他死。
可他若不死,天下将永无安宁之日,梁唐一家便只能等死,梁韧就……
想到梁韧,心里瞬间被酸涩占据。他好好的,却已经不认识自己了。还没从他还活着的喜悦中缓过来,他便给了她一晴天霹雳。
趁将军们讨论热烈,根本无暇顾及自己,便轻轻出去了。
又上了巡视楼,望着那片沼泽,心似野草,在风中战栗。
若一切只如初见,那该有多好?谁也不曾陷入谁的情网,他只是他,而她,亦只是那个呆萌的小盗。
可惜,一切都选择了开始,并走上了曲折之路。
哒哒哒——
她瞥到庄子豪走了过来,立在她身侧。
“怎么了?又在思君?”
眼神落在那沼泽之上,劝道“大哥劝你还是别再放任自己念他了,他不是已经忘记你是谁了吗?别苦了自己,不值当。”
“感情也可以具体的衡量是否值得吗?那庄大哥觉得值得吗?爱了沫儿姐姐大半生。”
“值得的吧!至少,没有缺憾,除了……”
说起沫儿,他便换上了忧郁的外衣,那种伤感,不是一两日便能驱除的。
爱一个人至深,便伤自己至深。
他心里也无法原谅自己,也有点介意舒叶,毕竟当初都是因为她,沫儿才会变成如今这样。
却又清楚的知道,这不是舒叶的错,她比任何人都不想沫儿出事。
这也是为什么他愿意一次一次帮她的原因,舒叶没错,不该被排挤。
“叶子,李将军他们正在商讨如何推翻暴政呢!这一次,你不会再拦着我了吧?”
“庄大哥,难道不应该由沫儿姐姐来做这个决定吗?她,肯定比谁都想亲手杀了他。”
闻言,庄子豪不语,认真看着她,问“如果你是她,会杀他么?做得到吗?”
“……”
她无言以对,确实,她做不到。若是她能做得到,那么梁韧早死在她手里了,怎么还会被他的遗忘伤害到。
两人不再说什么,默默站在那,直到落日余晖笼罩了他们,看到不远处一人骑着马前来,才下去。
待他们回去,众位将军已经在等她了,还有梁韧,他身边跟着一女子,突厥人的打扮。
强忍着疼痛的心,在位置上落座,而后等着他们开口。
李玟将军开口打破了沉默,将梁韧前来的目的一一向她禀明后,又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梁韧是代表突厥王廷来跟他们谈合作的,就是联合他们,推翻梁境暴政,将元夏江山奉还给梁唐。
舒叶一直不在状态,眼神一直锁在他身上,想看看他究竟是真的遗忘了过去,还是故意装作不认识,惩罚自己。
她的行为让他身边的女子很不爽,挑衅的抱住了他胳膊,骄傲的昂着头,向她宣示主权。
这般,舒叶更是疼得揪心,那是她的专属,如今他却放任其他女人涉足,果然,他忘了她。
忙别开了视线,开始认真谈论联盟之事。
暮色苍茫时,梁韧他们起身,离开了她营帐。
“等等,我有一事想单独跟这位将军聊聊。”
不待他说什么,身侧的女子便转身,高傲道“本小姐的夫君,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有什么话就当着面说清楚,别肖想配不上的人。”
“梦若小姐误会了,我只是想请教一下这位将军,另娶她人,可曾问过尊夫人意愿?”
“据我所知,尊夫人望穿秋水,只盼将军回家。而将军转身便拥她人入怀,可曾怜惜过尊夫人的委屈?”
众人一听这话,都知道她是何意,却也很好奇,为何宠妻狂魔端王爷死里逃生后,竟成了抛妻弃子的负心汉?
于是都没走,静静等着王爷的回答。
不想,梁韧头也不回出去了,然后道“夫妻情断,又何来负心?若将军见到她,请代某人传一句话,‘从此陌路人,相见亦路人’。”
话落,潇洒上马,奔驰离去。
可他这一句“陌路人”,就伤得她体无完肤。
终究,他还是厌了,一句“陌路”便将她打发。
可他不知,此生,她都只会与寂寞为邻,与思念相伴。
爱,给了他,便是一生。哪怕他变了心,给出去,便再也收不回。
落寞地转身回了营帐,坐下,便开始喝酒。
酒慰相思苦,泪洗愁肠痛。
往昔恩爱欢,今宵对愁眠。
庄子豪在那坐了许久,也没出声劝说,只是默默陪着她。
“情为何物?不过是情动时的谎言,悸动时的甜言蜜语,是这世间最伤的药。瑾以一杯慰愁苦,忘了他。”
薄醉的她轻轻哭泣,似怕惊扰了别人,压抑着哭声,将一杯杯苦酒灌入满腔愁绪。
本欲拿酒消忧愁,不成想却更愁。
她醉得不成样子,可脑子里依然都是梁韧,就连那杯杯苦酒,也变成了他的味道,喝下去,只能更加凄苦。
她贴身侍卫听到她在哭泣,怕出什么事,忙进来查看,却被庄子豪赶了出去,并嘱咐他不要去打扰,才悠然离去。
这份孤苦,他何尝不也饱尝过。那其中的痛,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