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十三,一个极为寻常的日子。
端王府内。
先贵妃坐在亭子里,望着满园春色,嘴角挂着一抹笑,似乎很开心。
舒叶走近,问候道“贵妃心情不错嘛!城外春色正好,莫如出去转转?整日里锁在这深院之中,怪闷的。”
她徐徐转身,看着舒叶,道“你坐吧!听闻你喜品茶,今儿邀你来品一品这冰雪芙蓉茶,这可是上品私茶,尝尝吧!”
舒叶自己倒了一杯,端起来饮了一口,笑道“果然是极品。一口下去,如沐春风,心情舒畅,清凉可口,滋味回甘。这茶是产自哪里?怎的我第一次听说。”
闻言,贵妃起身,稍稍走到左侧,“这茶独产于谭氏,今已绝产,今儿这是二十多年前的陈茶了。”
“哎?绝产了?二十多年的陈茶尚且如此味佳,若是新茶,岂不是上上品?”
起身,走到贵妃身旁,问“贵妃于谭氏相识?莫不是旧友?”
“确是旧友。只可惜,谭氏命薄如纸,二十多年前便去世了。这一绝的冰雪芙蓉茶也销声匿迹。实乃遗憾。”
见贵妃很是伤感,舒叶想开口劝说,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便默不作声。
“说起来,这谭氏,跟你们也颇有渊源。怎么讲,她也算是子坚的亲人吧!”
舒叶听得一头雾水,听都不曾听王爷提起过,怎的会是王爷的亲人?
“贵妃,这风大,咱还是回屋去吧!这春意闹的,让人心神恍惚的,够……”
“其实,子坚不是我跟王爷的孩子。”
“啊?贵妃你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吗?怎么可能?父王怎的会允许一个非王室血亲的孩子继承王位?这不是父王的风格。”
贵妃转头看着她,“你不信我?”
忙摆手道“不是不信贵妃,只是此事太过荒谬,怎么可能嘛?父王也不是那种任人摆布的人啊!”
“是真的,这件事情压在我心底这么多年,其实从子坚愿意搭理我时,我就想告诉他真相,但因为私心,一直没有说出口。直到离开皇宫,再次住进王府,那些秘密就像是洪水,突然朝我涌来,根本压制不住。我整夜的失眠,深受其扰。这才选择告诉你真相。”
看着她讲得很是真实,而且脸上痛苦的神色骗不了人。
“那为何不直接告诉他呢?贵妃只是想把这块石头抛给别人吧?而我,是最好的选择。”
“你果真很聪明,就原谅我自私一回吧!看在我已经如此悲惨的份上,可不可以请你帮……”
没兴趣再听,转身便走。
“贵妃的故事,还是自己跟王爷说吧!我说过不会隐瞒他任何事,我不想食言。”
“你敢说你现在没有对他隐瞒?舒叶,有些事情,我还是知道的。”
猛地顿住脚步,转头看着她,舒叶觉得眼前这个废了双手的女人一点都不柔弱,甚至强到让她觉得自愧不如。
“威胁我?凭什么你想把这个包袱甩给我就甩给我?别忘了,我如今是端王府的女主人,大可以把你赶出去。”
“舒叶,你不会如此的。不如这样可好,我们做个交换,只要你听我说了我的故事,就答应你不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看了看她,舒叶只想骂她不懂感恩,自己帮了她那么多,她却反过来威胁自己。
但最终还是答应了,那些事情,她想确定以后亲自问梁韧,不想他从别处听说。
于是乎,二人达成了共识,她听先贵妃讲了那些陈年往事,并表示会尽量帮先贵妃。
听罢,没再多逗留,离开乐榴苑,回疏陌轩去了。
只是因着此事,舒叶整日都恍恍惚惚的,怎么也不敢相信,那是真的。
王爷竟然不是贵妃的孩子!
可他恨了她那么多年,那岂不是很委屈?既委屈了贵妃,亦委屈了他自己。
她突然很心疼王爷,一出生就注定不平凡,却连普通人的幸福都不曾感觉过。
她突然很想他,想给他自己所有的爱,弥补他未曾被温暖过的心。
在家里待不下去,便出府,往军营去了。
本来军营有规定,除了女医只外,女子一律不得入内。
可守卫的兵士见到她,也知道她是端王妃,便不好阻拦,欲请她进去。
却被一比较呆愣的大块头拦下了,冷冷道“请端王妃恕罪,王爷有令,凡女子,不得入内,除了女医。还请端王妃不要难为在下。”
闻言,舒叶倒也不急,也没有非要闯进去,而是请他们进去通报一声,请端王爷过来见她一面。
那兵士进去禀报了,她等在军营门口。
本来她心事重重的,一直低垂着脑袋,却被斜对面一对偷偷摸摸的男女吸引了注意力。
直直望着那边,见那两人鬼鬼祟祟的,心下好奇,就要过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不巧,她瞥见另一边的墙角边路过一人,一身黑衣,戴着斗笠。觉得背影很熟悉,边便慌慌忙忙追了过去。
提着裙子,焦急追上去,那人似乎是注意到有人跟踪自己,也加快了脚步,很快便消失在曲曲折折的巷子中。
又把那几条岔巷都寻了一遍,终是一无所获,才微皱着眉头,往军营走去。
她身影才刚刚出了军营对面的巷子,梁韧便跑了过来,紧张的一把将她拥入怀中,久久也没能说出一句话来。
她突然消失,可真是吓到他了。这会见到她好好的,激动不已,差点红了眼。
“别再吓本王!你知道当本王出来却不见你身影时有多慌么?舒叶,今日之事,不要再有第二次。”
认真点了点头,心里也很愧疚,刚刚只顾着追那人,都忘了考虑他的感受。
伸手环住他的腰,“嗯,不会再有下次。对不起,我刚刚只是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就追了上去。”
松开她,捏了捏她小脸,“下回注意便好。怎的来了?想我了?”
羞笑着点头,没看他,虽说已是老夫老妻吧,但她还是会害羞,就跟情窦初开的少女一样。
闻言,他可高兴了,吻了下她的脸,“本王也想你了。”牵着她,进了军营。
因为“女子不得入内”的规定是自梁靖棠那便传下来的,他便召集了军士,询问过他们意见,能否改了这条规定。
军士们本有些犹豫的,但舒叶站了出来,道“军规如此,怎能因我一人而废?今日,是我犯了军规,甘愿接受惩罚。”
见她如此深明大义又无所畏惧,军士们大为动容,便答应了更改军规,改为:除医护人员和端王妃外,女子一律不得入内。
如此这般,她不仅未触犯军规,反而赢得了众军士的好感。
回府的路上,她可骄傲了,心情大好,欢笑着开始说书。
对此,梁韧和小家伙有些无奈,却又乐见其成,尤其是梁韧,一双眼睛里,似要蹦出蜜一般,温柔宠溺的看着调皮爱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