濮子轩也不过是裴嘉佑的老师而已。
湛茵华对于这些师生间的关系,没有多少想法,但摆明是愿意被人束缚的。
濮子轩看不见湛茵华的表情,但明显感觉到湛茵华散发的气息,冷了许多。
“京城与你想象的不一样,无论做任何事情,都是从长计议。”濮子轩向湛茵华伸着手,并非指向马车,而是通向竹山书院的那条路。
湛茵华一言不发,默默的跟上。
国货只是提醒着湛茵华,如今想要害五皇子的人不曾查出,收留五皇子的竹山书院,医治他的湛茵华,以及相关的人都有可能会遇到危险。
湛茵华不入京城,医治好五皇子以后便尽早离开,方是正理。
“哦,无所谓。”湛茵华耸着肩膀,“我就是好奇,进城去逛一逛,不过总是有人消息灵通。”
这是何意?
湛茵华将被裴元山拦截的事情,告之于濮子轩,顺便理着轻纱,“幸好是我早就有了准备,不至于被他堵个正着。”
濮子轩收住脚步,“裴元山拦你。”
哟?濮子轩对裴元山的称呼可是一点儿也没有客气。
湛茵华在心中计较中,却是点了个头,“是啊,拦着我,说是镇山王府内有生病了,估计着是他的母妃,可是王妃生病是有宫中的太医,长公主总不至于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吧?”
“你的意思是说……”濮子轩哪里还用再细问,只是说道,“此处距书院尚有距离,湛大夫先坐马车回去吧。”
“濮先生不回去吗?”湛茵华听着他的意思,有些疑惑。
濮子轩正想要回答,忽然见到前方传来无数马蹄音,似是有一支队伍归来。
最先出现的眼前的是一支由将士带的大队,最前面的那一位竟然是尤天意?
湛茵华在瞧见尤天意时,有一刹那的错愕,但随即调整呼吸,装作有陌生感。
尤天意也遥遥的看见濮子轩与站在他身边的女子,眼中闪过一抹错愕后,就面无表情的目视于前方,仿若是看不见他们一般,目中无人。
包括濮子轩与湛茵华在内的路人,全部靠边,低着头,以示恭敬。
因为尤天意带的这支队伍中有一位伤员,就是闲散着游玩到边关,遇到边关有乱,最后受了伤的大皇子。
待这支队伍走过以后,湛茵华就抬起头,准备离开。
谁知,濮子轩拦了她一下。
这是又有事情?
湛茵华诧异的看向濮子轩时,发现濮子轩向她示意着前方,她顺势一望,竟然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老”面孔。
说是“老”,因为他的年纪已大。
湛茵华眯起眼睛,双眼中迸出一道寒光,恨不得将那人牢牢的盯住。
这不是他人,正是湛友。
湛友带的是商队,浩浩荡荡,意气风发。
湛茵华早就知道湛友是跟着长公主做事,已然是位皇商,但瞧着他的样子,是比她想象中,更得长公主的信任。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令她恼火的。
湛茵华在心中想着,这支队伍就已经从她眼前而去。
不过,湛友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
仅此一眼,似就能感觉到某些特别之处。
湛友的面色微微苍白,但也看不到湛茵华的面容,只是浑身不自在。
湛茵华也同样面色不佳,可谁能知道她的神情。
这两支队伍一前一后的入了京城,半晌后,这路人才渐渐散去。
濮子轩看向湛茵华,说道,“估计京城中又会有麻烦。”
“我更估计着,五皇子可能会有麻烦。”湛茵华冷笑着说。
她想到了。
裴华清是在何时被算计的?是从宫中侍疾而出时,受人邀请后受伤。
这意味着什么?
濮子轩猛的看向湛茵华,却见湛茵华已经走向马车。
她累了,可不想再走回去。
车夫见状,向濮子轩问候着,便载着湛茵华回书院。
此时,书院内的学子各自散去,除了各别会居于书院内,其他的都已回到各处住处。
有钱的子弟当然会回京城去。
一些没有钱的子弟,若非借住,就是在城外寻个住处。
湛茵华是等着他们都离开以后,才下了马车,别了车夫,回到书院内。
书院内的每一个人都知道这位女子是帮着五皇子医治腿伤的,不仅没有人拦着,反而都对她客客气气的,叫她十分错愕。
怎么?难道是因为五皇子的人缘好吗?
他们隔着面纱,也看不清对方的脸。
湛茵华依次点着头,直到回到院中,才伸手摸着脖子。
在京城中可真不容易。
每一个人都仿若是带着面具一般,对谁都是客客气气,可瞧着就是不对心。
她缓了口气,就去瞧着裴元山。
裴元山的情况比她想要好上许多,但依然是动也不能动。
“湛大夫,我保证,我绝对不会随便挪动。”裴华清低着声音,“你放过我吧。”
他拼命的仰起头,想要看看湛茵华究竟在他的腿上做着什么,最后竟然拿出一个小锤子,轻轻的捶了捶?
他的腿跟着动了动,却是吓得他面色苍白,快要惊恐的晕过去。
没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的。
“你、你是要做什么,难道是想要断了我的腿?”裴华清连忙求饶,“我们有话好好说,我以后必会遵从医嘱,绝对不会再胡闹了。”
他只胡闹过一次,没有想到再也没有过自由。
湛茵华直起腰,“痊愈了。”
裴华清还打算再继续吼下去,听到湛茵华之语时,迅速的收住声音,“然后呢?”
“然后,你要派一位高手假扮成你的样子,每天就在这里躺着吧。”
“我听说世子平时都是守在宫中,护着皇上的安全,也顾不上你,你就要小心些。”
裴华清收起玩笑似的面容,缓缓的坐正后,就抱住双膝,“我好委屈。”
湛茵华冷冷一扫,“戏太过,就没有意思了。”
刷!裴华清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扇子,用力的甩开以后,透出些许的得意之色。
“看来,都是被你看穿了呀。”裴华清道,“太久没有拿扇子,都不习惯了。”
湛茵华懒得理裴华清,放下袖子以后,就准备离开。
“湛大夫,还有什么要叮嘱的吗?”裴华清反问着。
湛茵华侧头看向他,略微的想了想,才极认真的说,“希望你不要害了这书院上下众人。”
他们对裴华清十分上心,可见是有渊源。
如果裴华清在书院内出事,他们谁都好不了。
当湛茵华离开以后,裴华清就收起了扇子,喃喃的说,“裴嘉佑也真可怜,找了一个这般脾气不好的女子,以后必是会被压得死死的,我以后才不要这样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就躺好了。
湛茵华在回到院中时,发现又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她最先的念头,便是大家都好清闲。
每个人都闲来无事,往她的眼前跳来跳去的。
湛茵华在心中腹诽,但还是客气的打着招呼,“车小姐,好久不见。”
如今坐于她院中之人,就是车可君。
安溪先生在书院内,车可君也会在此处,并不值得稀奇。
“见过湛大夫。”车可君向湛茵华笑着,“听说您在此处,我便央了曾祖父,过来瞧瞧。”
能瞧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