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不需要爹爹?”裴嘉佑压低着声音,控制着情绪,和手上的力道。
小矜看得见,知道裴嘉佑的情绪不对劲,看着很吓人。
她有点害怕,都想要喊娘亲了。
章儿年纪小小,声音冷冷,“他不要我们,我们自然也不会要他。”
裴嘉佑深吸口气,终于又扬起笑容,“我们不管他,我们先要治你的眼睛,你放心。”
他没有再久留,起身走出屋中。
小矜迅速的抱住章儿,“弟弟,特别可怕,叔叔好像要吃了我们。”
吃?不至于。
章儿也抱住小矜,轻声的说,“我感觉到了。”
裴嘉佑的情绪在波动的刹那,章儿就感觉得特别的明显,但是他努力的压下惊惧的心情,说出心里话。
他们是不要爹爹的。
湛茵华也发现离开屋子的裴嘉佑,面色阴沉,十分的不满。
“你没事吧。”湛茵华问着。
裴嘉佑扬起头,“没事,我先走了。”
“再见。”湛茵华扬起了手,摆了摆。
裴嘉佑一愣,真想敲向湛茵华的脑袋,他不仅想着,却也这么做了。
湛茵华被敲得发呆,“你打我?”
裴嘉佑没有回答,只是提醒她说,“你要记着,我还会回来。”
“我知道的,我知道的。”湛茵华拼命的点着头。
直到裴嘉佑带着尤天意离开,身影从门前消失以后,湛茵华方将宅门关上。
她重重的叹出一口气,不明所以,“一句话重复这么多次,是他老了,还是觉得我老了?”
真叫她看不懂。
在湛茵华关上门时,她身后的店主突然长长的叹了口气,令她很是诧异,“怎么了?”
店主摇着头,很是惋惜的说道,“也没有什么事,就是觉得这位公子的心意明显,湛大夫就是看不懂呢。”
心意?湛茵华勾唇一笑,说了句话,“他可是世子。”
世子对一位民间大夫,能有什么心意?
店主微微一愣,好似没有料想到湛茵华这般清醒。
他缓缓的点了个头,“对,湛大夫说的对,哪里会有心意,不过是看着百姓可怜,世子心软而已。”
“正是这个道理。”湛茵华没有准备再去想着裴嘉佑的事情,送着店主离开以后,却是真实发愁。
她当时就不应该太过相信裴嘉佑,认为裴嘉佑可以长久的留下来,为两个小娃娃当先生。
如今又要重新选择了。
裴嘉佑刚离开没有多久,便有人上门,请湛茵华“过门一叙”。
“不好意思,我在镇上没有朋友可以容我一叙。”湛茵华正琢磨着开店的事情,还要带着两个小娃娃,没有心情和旁人打着交道。
当湛茵华准备关门时,就听到门外有人笑着问道,“夫人可是湛大夫,我是竹山书院的曲怀林,听说大夫的医术高明,想要请您为我老师看看病。”
恩?竹山书院?
湛茵华想到昨个碰瓷的老人家正是竹山书院的安溪先生,虽然误会已经解除,她也从牢里走了出来,可是看到他们的时候,心里可不见得会有多自在。
她扬起笑容,呵呵一笑,“不好意思,我真挺忙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准备关上门。
“诊金,不会叫湛大夫失望的。”曲怀林说道。
湛茵华的确是心动了。
她也可以先帮着安溪先生看看病,再收点诊金,可是……
正当湛茵华犹豫时,就听到简开济的声音,“见过老师。”
“开济,这么巧?”曲怀林怕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简开济吧?
简开济忙道,“是,昨个湛大夫遇到了些麻烦,镇长过来叫我送些东西,安抚于大夫。”
抓贼什么的是官事。
镇长对湛茵华有些过意不去就是私下情谊。
曲怀林若有所思的看着他,便当着湛茵华的面儿,再次说明来意。
湛茵华在接过简开济的东西时,已经决定要跟着曲怀林过去看一看。
不为其他,当真是只为了银子啊。
曲怀林见状,长长的松了口气,他还真的是怕湛茵华不同意呢。
“我陪你去吧。”简开济道,“我已经没有公务,恰是有空。”
湛茵华将小矜抱起,正准备弯腰时,简开济抱起了章儿。
“你在为老先生瞧病时,我来照顾两个孩子。”简开济主动请缨。
章儿回身就抱住简开济的脖子,显然是更喜欢性情温和的简天济。
“麻烦你了。”湛茵华轻声的说,“我也只是缺钱。”
简开济听到湛茵华如此坦白,不由得轻笑,“在镇上没有秘密,你盘下来张大夫的药馆,自然是要花上一大笔银子,可是你要照顾两个孩子,并无积蓄,应该是借了钱的。”
这都能猜到?也太聪明了吧?
湛茵华沮丧的想着,如若换成是她,她怕是想不到这般多的事情。
“谢谢你!”她诚恳道谢。
这一行人便坐上曲怀林准备的马车,前往安溪先生的府邸。
他们在镇上时,恰好遇上囚车巡街。
湛茵华不知其意,简开济替她回答,原来是小牢的几名狱卒犯了事,从天未亮时就被安排巡街,估计要巡到晚上呢。
巡街?
湛茵华不由得联想到裴嘉佑,又觉得不太可能。
是狱卒犯了错,裴嘉佑不会特意安排的。
湛茵华收回思绪,不再他想。
这府不在镇上,而是在镇长的空旷处,新建了个别院。
对于湛茵华来说,这就是豪华平层别墅啊。
湛茵华当初每天都为食宿奔波,只想着要变强,以便生存下去。
来到这个世界,看到的更是落后的小村子,贫穷的镇子,哪里见过这般豪华之处?
当她入了竹山府时,便像是开了一个新世界的大门。
真漂亮呀。
湛茵华真的已经在努力的控制着双眼,叫自己不要到处乱瞟,可就是忍不住呀。
“师伯,这是哪里来的乡下人,快些赶走。”一声不满的喝声而起,显然极不欢迎前来的人、
曲怀林的脸上挂着笑容,但眼中已有不满,不曾理会说话的人,而是对湛茵华说道,“湛大夫不必理他,平时见了可以当作没有见到。”
“这叫什么话?他入了我曾祖父的宅子,竟然还要当作见不到我,这也太没有礼貌了吧?”
一名少年挡住湛茵华的去路,瞧着他眉清目秀,却透着纨绔自负的气息,令湛茵华不想亲近。
不仅是湛茵华不想亲近,她怀里的小矜迅速的扭过头,抱住她的脖子,不愿意多看少年一眼。
“你!”少年发现小矜的小表情,气得瞪圆眼睛,“你这是什么态度?”
看不出来吗?
湛茵华安抚似的拍向小矜的背部,目光冷冷的向少年扫去。
少年还再打再吆喝几句,但对上湛茵华的目光时,竟然觉得脖子像是被紧紧的勒住,叫他透不过气。
这样的眼神,实在是太过骇人了。
“你、你瞪我做什么?”少年喝着。
曲怀林再是看不下去,冷冷的说道,“车文昊,你如若再不听话,不如回到京城去吧。”
这一句话,成功的堵住车文昊的嘴。
湛茵华不知少年为何怕回京城,但当他住口时,只知道耳根子都清净了。
曲怀林转身时,依然说道,“湛大夫不必在意,您平时也不会见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