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四目相对,总觉得是有什么话想要对彼此说,但是又不知道应该要怎么开口,才是正确的。
最后是裴嘉佑先开了口,“那个,我是去办事的,而且又买了一些东西,我觉得……是有需要的。”
他怀里的箱子看着不大,应该是极沉的。
“快放下来。”湛茵华说,“应该是摆在哪里的?”
裴嘉佑的余光一扫,意思是要放在小偏屋。
湛茵华催促着他先过去时,小矜拉着章儿的手,一起跑到出来,想要一探究竟。
裴嘉佑将小箱子放到偏屋内,直接就打开来,就将一本又一本的书,放到架子的最底层,“湛大夫,我觉得需要个小书架,最好就立在这一侧。”
他指的是靠在最后侧墙壁的位置,又比划了一下,显然是认真想过的。
“这里摆上两张书桌,这里再有一个茶几。”裴嘉佑继续说,“我准备去买点笔墨纸矾,就可以开始授课了。”
授课?谁来授课?
湛茵华不愿意去承认,但她的确是将裴嘉佑的心思看得很清楚。
裴嘉佑为何会突然离开,回来时又摆出将心思放在摆设上,无非是因为一个原因。
裴嘉佑不希望她请夫子,或者不希望她请简开济为夫子。
“小矜,带着弟弟在院子里面玩。”湛茵华说,“不许往外面跑。”
“好。”小矜乖顺的拉着章儿离开,但是双眼却忍不住的瞄啊瞄,对裴嘉佑拿回来的书,是相当的有兴趣。
当两个小娃娃离开以后,湛茵华才走到窗前,将它大开。
她站在这个位置,稍稍转头就可以将两个小娃娃看得清楚,足以令她放心。
“世子,你今天该不会是想要离家出走吧。”
她问得可真直接,直接到令裴嘉佑突的就红了脸。
裴嘉佑摸着下巴,“什么?离哪里出走?我就是去书店看了看,再想要买点别的东西,发现拿不动了。”
他顺势揉起手臂,“我的身上还有伤呢,就又抬起了重物,有可能会拉到伤口,真疼啊。”
装!真能装!
湛茵华气得在心里哇哇大叫,但是却还是无可奈何的走到裴嘉佑的身边,扣住他的手臂,“让我来瞧瞧吧。”
裴嘉佑被她的手劲掐得很疼,所以他表现得百倍的疼,恨不得疼得直接就坐到地上,再也不肯起来了。
伤口还真的是有点崩裂呢。
“你这个伤啊……”湛茵华喃喃的说,“还真的是难养。”
在裴嘉佑的身上,她的小药丸都快要失效了。
湛茵华一边抱怨着,一边捏出个小药丸,塞进裴嘉佑的嘴里,又摸向裴嘉佑的手臂。
之前,裴嘉佑的手臂是被卸下来的,今天又搬了不轻的箱子,有可能会受伤。
不过情况是很不错的,问题不大。
湛茵华松口气,抬头看向裴嘉佑,“我们谈谈?”
有话就说,是湛茵华最大的优点。
裴嘉佑不太情愿,依然点着头,“好,我们就谈一谈。”
这是什么表情?
湛茵华哭笑不得的看着裴嘉佑,觉得裴嘉佑这是在受了委屈以后,还要被责罚似的。
她定了定神,“你为什么不喜欢简大人当夫子。”
“因为他的能力没有我好。”裴嘉佑理直气壮的说。
这倒是!
裴嘉佑的学问必定是比简开济好上百倍。
可他是世子呀。
“你是世子,以后会离开镇子的。”湛茵华提醒他,“我希望可以为两个孩子找个长久点的先生。”
她的话音一落,就听到小矜笑着说,“章儿,你要小心,不要乱跑。”
章儿的回答,总是叫人心疼,“我要熟悉这个家。”
裴嘉佑轻皱着眉头,“孩子大一些,你总是要换先生的,再说简开济如果想要求学,也必是要离开的,不是吗?”
这倒也是。
裴嘉佑拉住湛茵华的手,“信我,我短期内不会离开,更会照顾好孩子的,好不好?”
好吧!请裴嘉佑当先生。
应有的费用一笔勾销,她还要去寻个活计。
湛茵华正想着,就感觉到双手被握得越来越紧。
“世子,我的手要被你捏断了。”湛茵华提醒他。
裴嘉佑尴尬,“这不是怕你不答应,把我赶出去吗?”
湛茵华苦恼的反问,“你是世子,我怎么可能会赶你?”
裴嘉佑哼了哼,“你之前可是经常赶我离开,我可是怕得很。”
“明天吧。”湛茵华站了起来,“我会寻笔纸,我们写个契约。”
他们之间的来往实在是太多,应该要写一份合约,以后就按它来支付。
她不想欠裴嘉佑的。
裴嘉佑看着湛茵华走出去的身影,目光又落到摆在架上的书册,恼火的捶着腿,“怎么这么斤斤计较,我都不计较的。”
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声音。
裴嘉佑竖起耳朵,听到是有外人过来,且提到了简开济。
怎么又是与简开济有关?
裴嘉佑的心情更加的糟糕,迅速的走出偏屋,也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简开济已经有两三天的不适,只要没有呆在家里,他就是平安无事,但是回家读书以后,身体就会很难受。
今天晚上在读了一本书,写下一篇文章以后,就离开家寻了大夫,在医馆倒下了。
镇长愁眉不展,“他说是要来寻你,你必是有办法救治他的。”
“镇长,你不要担心,我去看看。”湛茵华说着,就看向一旁的裴嘉佑。
裴嘉佑的脸色相当的难看,应该是快要喷出火了。
镇长是知道裴嘉佑的,却也认为他不过是个普通的村民,“你们这是……”
“他是我请的先生,要教两个孩子读书的。”湛茵华随口一说,也算是认定了裴嘉佑的身份。
裴嘉佑的笑容突然乍现,笑得是相当的好看。
作为长辈的镇长,在看到裴嘉佑的笑容时,竟也恍了神。
“咳!”湛茵华咳着,“镇长,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吧。”
镇长回过神,透着一丝尴尬,忙请着湛茵华往外一起离开。
湛茵华出门时,还在对裴嘉佑说,“照顾好孩子,我很快就回来。”
这样的托付,令裴嘉佑的笑容越来越大。
可是当湛茵华真正离开时,他的笑容又渐渐的收起,最后变得落寞。
连看不见的章儿,都能感觉到裴嘉佑的情绪低落,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感。
“叔叔,你没事吧。”章儿的小手搭在裴嘉佑的膝盖上。
裴嘉佑叹了口气,“事情不小的。”
事情不小?那又会是什么?
小矜也走到裴嘉佑的身边,“叔叔,你这是怎么了?说给我们听听吧。”
两个小娃娃能听懂什么?
裴嘉佑知道对他们说也不会有什么用处,却还是忍不住的抱怨着,“我还能是怎么了,你们的娘亲天天往外跑,我都吃醋了。”
小矜疑惑的看向章儿,“弟弟,家里有醋吗?”
章儿吸了吸小鼻子,“没有吧?叔叔,你是去谁家吃的醋。”
裴嘉佑一听,眉头皱得更紧,人也更加的烦恼,“吃简开济的醋。”
他的双臂一展,将两个小娃娃抱在怀里,“你们以后离简开济远远的,我都快要被酸死了。”
小矜似懂非懂的看着他,最后牵着章儿的手,“叔叔,你放心,我们更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