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是说到做到,他平时虽然温和,但不代表会没有脾气。
眼看着年节将近,一件事一件事的往外面冒,全然没有将他这个皇上放在眼中,岂非令人生气?
在诸臣候于朝堂之上,无一人敢乱说话时,皇上正听着三皇子之语。
“儿臣想要劝着诸位告状的可怜庄民,先到邻棚住一住,虽然条件不比客栈,但绝对要比守在街上要来得更好。”三皇子是一副刚正不阿的模样,但他的那份心思早在几年前,就已经是众人皆知晓,再怎么装着也不太像。
三皇子可不会理会旁人的心思,继续说道,“谁知他们不肯听,非要留于街上,儿臣派去的人便与四弟的府兵发生误会。”
此事,他不讲,皇上也早晚会知道,倒是不如由他先说。
他带着湛友进宫得早,估计四皇子都没有回缓过神,就会发现已经比他的三哥慢了一大拍。
皇上一言不发,倒是没有想到短短夜里,竟然会发生这般多的事情。
这事情太过紧急,不像是有人安排,却似是有人为难。
“今天一早,不知湛大人从哪里得到消息,就跑到儿臣的府里来闹,顺便的送上了这些东西。”三皇子说话时,湛友是一句反驳的话都不曾说出来。
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说不得。
三皇子将他带进宫时,竟然将他的嘴巴塞住,他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瞧着也是可怜。
三皇子都不曾理会于他,继续说道,“父皇,虽然眼下年节,但是百姓的日子更为重要,儿臣请求父皇处理。”
皇上使了个眼色,叫身边的公公将湛友口中之物取掉,想要听听他的意思。
湛友还能再说什么?因为三皇子之语是句句属实,连一句谎言都不曾有,他也只能硬着头皮,不停的求饶。
皇上拂袖而去,三皇子也不屑的离开。
湛友呢?自然不可能一直跪在御书房,也被拖下去。
当皇上站在朝堂上时,却是特别的赞赏了两个儿子的“争锋相对”,起因于误会,但用意都是好的。
至于湛友革职、抄家,贬出京城去,永不得归京。
这一罪倒也没有连累到湛友的其他亲戚,但是对于湛友来说,他好不容易得到的好处与前程,犹如过烟云烟,一转眼便不见。
如今,他能求助的人几乎是没有了。
长公主、太子顾不上他,两位皇子是瞧不上他。
湛友回到府中时,就发现湛府内外已经被三皇子安排了人,已然抄家。
“三殿下,不如等等。”湛友忙道,“下官……”
“下官?”三皇子侧头冷冷的看着他,“你被革职了。”
湛友当然记得,但是被人狠狠的点出来,心头还是一阵酸苦与恼怒,但是他可不敢对三皇子发怒,只能求着饶。
他一边求着情,一边看着家中财物被一点点的搬空,至于湛家的其他亲戚们早就远远的避开,已是不见了踪影。
“爹爹!”忽然有人唤着。
湛友定眼一瞧,竟然是湛恬思与别雨石归来,忙就想要伸手去迎着,希望别雨石可以帮着他想法子。
当他们父女相见时,就听三皇子冷冷的提醒,“依我之见,在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讲究亲情骨肉,一旦被牵连,怕是什么都剩不下了。”
湛友的心头一堵,自然明白这其中的道理。
同时,湛旭然也匆匆于外归来,眼瞧着这一幕时,竟然是双眼一黑,直接晕倒?这岂非是玩笑了?
湛旭然为了挣开庶子身份,用尽全力,结果一朝全部被毁。
湛家抄家,他们一家永不得入京,这就意味着他再无其他科考啊。
这湛家终于是哭成一片,但无论是什么样子都不可能影响到三皇子处理公务。
一旦有人不肯听从,比如湛友的长子,都会暂时塞到大牢里面关一关,等到处理好以后,再看看如何处理他们。
湛家长子因为腿残早就精神不好,再面对着抄家一事,哪里能接受得了?
他们当真是大起大落,刚刚享受到福利,就被一脚踢出京城去。
“你们回家。”湛友狠心道。
湛恬思红着眼眶,“爹爹,你们……”
“快回去。”湛友还是清醒的。
他们虽然这里的家被抄了,但是回到定阳郡,还能再看看祖祠内有没有湛二小姐留下来的宝藏,但是再扯皮扯下去,三皇子一个满心不愿,就会将他们全部都收拾掉。
湛恬思是被在别雨石扯走的,这对夫妻也是毫无办法。
毕竟,三皇子就站在那里。
湛友在送走儿女,只能老老实实的看着整个家都被搬空。
三皇子在离开时还冷冷的说了一句,“这是父皇法外开恩,如若是按照律例,你们都是要入狱的。”
如果想要救出他的长子,还是老老实实的吧。
湛友看着离开的三皇子,整个人重重一颤,跌倒在地。
他的耳边都是什么“老爷”“大人”之类的呼唤,但是又能有什么用?
他忽然注意到不远处有一名女子,带着帷幔,厚重的纱从帽上落下,看不到她的真容。
这来来去去有许多路人,会有这样的一位女子,也不见得会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可是湛友就是觉得奇怪,总觉得那女子像是特意来看他笑话的。
当他再眨眨眼时,女子已然不见。
他也没有再多的心思,放在其他陌生人的身上,因为他的夫人妾室正拉着他又哭又闹,却是再无回旋之力。
在湛府门前闹得正欢时,另一边的女子已入了药馆中,先去瞧瞧乔大夫。
自从乔大夫于太子府出来以后,便像是撑不住一般。
皇上倒是将事情做得极好,赏了药材,也命太医前来瞧着,但却毫无进展。
毕竟,湛茵华的药可不是谁都能解的。
当女子来到乔大夫的面前时,乔大夫正披着衣裳,看着书呢,“乔大夫这是大好了?”
女子笑问时,乔大夫就放下手中之册,“没有湛大夫的药,怕是这一辈子都不见得会好。”
这女子自然是湛茵华。
她被湛友瞧个正着,但湛友正是焦头烂额时,哪里能认得出她。
湛茵华坐到乔大夫的身前,道,“乔大夫,您打算何时痊愈呀。”
虽然她用的药都是假象,旁人看着很吓人,其实分明就不伤身,但是一直伤着也不是回事呀。
乔大夫笑着,“湛大夫将心思都放在世子的身上就好,老夫心里有数。”
他又道,“我伤着病着,成承才不会理会于我,我才更安全。”
也正是如此,太子与长公主都不会寻到他们的身上。
湛茵华垂着眼帘,一时间都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乔大夫是为了秋疫而来,结果却陷入到这样的纠葛之中,当真是叫人生气。
“湛大夫,您眼下要做什么?”乔大夫反问着。
湛茵华笑着说,“过年呀,眼瞧着要过年了,不是吗?”
乔大夫哑然失笑,正点着头,就有药童匆匆而来,“两位大夫,不好了,有人带着家丁正往医馆而来。”
这不是极正常的事情吗?
药馆内每天都会发生类似的事情。
药童却喊着,“我瞧着像是别府的人。”
别雨石的家丁?
湛茵华与乔大夫对视一眼后,立即就从窗户离开,以她的功夫这分明就是极简单的事情。
至于乔大夫则是身子一歪,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