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哆嗦了一下，“我……没有。”
“没有吗？”裴衍笙轻轻勾起嘴角，只是这么不置可否的反问了一句，并不多说其他。
但这样的语气，分明是他已经认定了一般。
小鱼抿了抿唇，对他这样的态度有些心酸，“我也是今天下午才知道的。”
“是吗？”他冷冷的反问。
小鱼眼圈微红，伸手拽了拽他的衣袖，“是靳诗淳打电话叫我出去，她给我看的。”
“是吗？”他勾勾唇，又是一声不相信的反问。
小鱼心中微微一沉，“你不相信我吗？”
“……”裴衍笙沉默。
鬼影的调查有理有据，又是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亲信，做事从来没有有过差池，所以他不得不相信。
当然，要佐证这一切究竟是不是事实，还需要一些时间细细查证。
“你为什么跟靳诗淳见面？”
她该知道的，因为靳家的事情，靳诗淳将他们列为了最大的仇人，所以她如果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真的没有办法说服他。
小鱼咬唇。
为什么去见靳诗淳？
因为她说，知道裴衍笙为什么接近她。
但是她现在才知道，下午的时候，光被唐芷珊的事情震惊了，都忘了问这个问题。
裴衍笙明显已经对她很怀疑，如果她不能给出一个理由，恐怕他真的会认为她是有心调查唐芷珊，或者是跟靳诗淳狼狈为奸？
但是，唯一的那个理由，她又不能说。
小鱼一时间陷入两难。
她没想过说谎，所以只能陷入犹豫不决的境地。
而她的这份犹豫不决落在裴衍笙眼中，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她心虚的表现。
房内有片刻死寂。
然后，小鱼的下巴蓦地一疼，裴衍笙骨节分明的大手擒着她的细腻的下巴，微使了些力道，轻轻的上挑。
“当初我选择你的时候，是因为你干净单纯的像一张白纸，小鱼，不要让我在你身上看到，任何跟那些女人一样的气质。”
对上那双没有情绪的眸子，小鱼心中猛地一跳。
跟那些女人一样的气质……
干净单纯如白纸……
呵~~
如果这世上到处都是美好和友爱，谁不想做个单纯的与世无争的人？
小鱼本来还想着好好解释，但是看见裴衍笙这样，忽然间就觉得，没了解释的必要了。
如果一个人真心爱你，不管发生什么，他都会无条件的选择相信你，但是裴衍笙第一时间是来怀疑她，根本不给她解释的时间。
心口像是憋了一团契、气，她直视着裴衍笙，粉唇微微张合，“裴衍笙，在你心目中，还是唐芷珊比较重要，对么？”
其实答案与否，早就在之前两次抛下她，转身去照顾唐芷珊的时候有了。只是她心中总是对这段感情抱着一丝丝的希望，再伤心难过之后，裴衍笙的一点点温暖，就能让她将心底里郁结的那些疑问，都扫之一空。
她要的，自始至终都只是一心一意，为什么就这么难呢？
之前顾西泽是这样，现在裴衍笙也是这样。
她两次交心，换来的却都是这样的结果。还是说男人都是这样，一个都不可靠？
见她目光闪烁，眼神笔直的与他对视，裴衍笙心底里有一根弦被轻轻拨动了。
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微微减轻一些，语调也不再那般淡漠，“你只要跟我说出去见靳诗淳的理由，我就相信你。”
“是吗？”小鱼轻笑一声，“我去见靳诗淳，当然是跟她商量，怎么扳倒你，怎么设计唐芷珊。不然还能为什么？”
裴衍笙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料到她会这么说。
浓眉微微蹙起，声音沉下去，“小鱼，不要说气话。”
“并没有。”小鱼耸耸肩，“我说的，都是实话，既然被你发现了，我也没什么好解释的。”
裴衍笙的眉头越皱越紧，“你是认真的吗？”
“当然。”小鱼从始至终都直视着他的眼睛，“毕竟，你当初跟我结婚，也是有预谋的，不是吗？”
这句话脱口而出的时候，她清楚的看见那双湛黑的眸子里，有一闪而过的惊讶。
捏着她下巴的手的力道又加重了一些，“你知道？”
这三个字，无异于让小鱼更加确定了，裴默他们所说的话。
虽然她还不了解内情，但是裴衍笙的反应和着三个字的淡淡反问，显然已经佐证了一切。
果然当初那场摸不着头脑的婚姻，是他有所预谋的。
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
是不是也是计划之中的一部分？
因为依她的性格，她不可能在得知真相时，还继续留在他身边，所以，孩子就可以成为她的羁绊。
一瞬间，好像之前的迷雾疑团，一刹那间都散开了，所有的事情都变得条理清晰，她想不看清都难。
她看着眼前的男人，一股透彻入骨的寒意从脚底升上来，一直蔓延至四肢百骸。好冷！
她早该想到的，他这样一个男人，一颗心怎么会甘于沉沦感情？纵横商场的人，不该是个为感情停留的性格。
所以，他是想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才跟她第一次见面以后就结了婚，还对她这般好，还让她怀了他的孩子……
小鱼的沉默，促使裴衍笙越发相信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他的心理一时间五味杂陈，说不出来究竟是何种感觉，但就是觉得，理亏。
捏着她下巴的手松开来，他哑着嗓子道：“原来我们都是一样……不干净的人。”
小鱼瘦弱的身子狠狠一震。
下一秒，坐在身边的男人忽然倾身压了过来。
“唔……”
微凉的唇落下来，压住了她的唇……
一只大手伸过来，“去洗澡。”
她甩开那只手，低着头，抱着膝盖，用肢体动作，代表了她对他的排斥心理。
裴衍笙眉头轻轻一蹙，还是耐着性子过去，“乖，别闹脾气了。”
可是手还没有碰到她，小鱼就猛地往后缩了两下，忽然抬起头来，脸上还挂着泪水，可嘴角却勾着一抹冷笑，眼底更是布满了嘲讽，“裴衍笙，你这样做，跟强有什么区别？”
“你是我的妻子，我们是合法的夫妻，在自己家里做夫妻该做的事情，你说我强？”
“我不愿，你就是强！”
“乖……”裴衍笙再次试图伸手过去，却被她大力拍开。
女人沙哑却坚定的声音传进耳中，“你滚！”
“小鱼！”
“滚！”
裴衍笙紧紧皱眉。
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要他滚。
“我有做错的地方，你也有，我们扯平。”他道。
可小鱼瑟缩着，没有应声。
裴衍笙在原地站了会，最后还是弯腰拾起了衣服，并且将一张薄毯裹在了她的身上，“我今晚睡客房，等我们的气都消了，再坐下来好好谈。”
“……”小鱼依旧没出声，抱着膝盖盯着茶几某处，一言不发，神情漠漠。
裴衍笙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转身出去了。
——
门被关上的瞬间，房间里立刻安静下来。
小鱼抱着膝盖，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跟裴衍笙在一起这么久，不管是之前的心态，还是“相恋”以后的心态，她都从没想过，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刚结婚那会，她只当自己是欠债的，做好了随时滚蛋的准备，谁知道后来会动了真感情？才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小鱼独自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浑身难受。
她缓缓从沙发上站起身，却因为腿软，扑通一声跪坐在了地上。
小腹处一阵热流，她一惊，回头就看见沙发上，她刚刚坐过的地方，有一滩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