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工作人员仿佛有了靠山一般，委屈道：“张婉姐，这位小姐执意要进去。”
我听到高跟鞋的声音逐步向我走来。
转身看过去。
张婉看到我的一瞬间，神色微滞，眼神逃避。
这很不对劲儿。
我主动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张秘书。”
昨天还在休假的张婉，今天就出现在公司里，能见到对我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
毕竟我今天来公司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她。
“好久不见，舒小姐。”
张婉还是我认识的那样，举止干练大方。对我还是一如往常那样，客气疏离。
站在我身边的工作人员瞪大了眼睛打量着我，
或许是因为张婉对我的态度，她意识到我身份的特殊性。
抛去季思明妻子的身份，我还是这家公司的半个掌事。
当初公司建立，我父亲要求公司必须让我持有一半股份。
当时季思明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
那个时候的他可能真的很爱我。
无论我父亲多么无理的要求，他都接受。
张婉主动带着我在公司转了一圈。
每走到一个部门都会碰到一个个探究的眼神。
季思明不知道何时得到的消息，亲自下楼来寻我。
他走到我身边，自然地伸手牵上我的手腕，握得很用力，有些生疼。
张婉面色有些发白，死死地盯着两只相握的手。
在一个个诧异的目光中，他对我的态度仿佛在众人宣告。
他很爱我。
“一个人来的？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让人去接你。”
我故意看向张婉，也是故意表现出害羞的模样往季思明身上靠。
多年的习惯，季思明揽上我的腰，还摸了摸我的头发。
公司里将要下班的人面面相觑，实在摸不清我的身份。
正如从闺蜜口中得知，公司内部大部分人都认为张婉是那个神秘的夫人。
而我的出现，却让他们自以为的结论出现天壤之别。
只有一个人，不知道是从哪个角落发出的。
“季总和夫人的感情真好，太让人羡慕了。”
这一句话，像埋藏多时的雷，轰然爆发。
让在场的所有人犹如惊天霹雳。
震惊的目光在我和张婉身上游离。
有反应过来的人开始盲目又顺从地跟着附和着。
一口一句感情好，让人羡慕。
我余光一直关注着张婉，她的脸色铁青，难堪至极。
用一种怨恨的眼神看向我。
我从未想过，张婉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从头到尾我表现得很淡然，甚至是很稀松平常。
似乎完全不知情的无辜者，仅仅只是顺路来看丈夫的妻子。
再怎么说我们家也是经营了几十年的上市集团。
对于职场上的这些小把戏那也是从小耳濡目染的。
自从结婚之后，我投身于家庭，工作上的事全权交给了季思明打理。
时间久了，就会让人有一种我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家庭主妇错觉。
可是他们不知道的是，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就给我讲关于生意场上的奇奇怪怪的利益勾当。
他觉得舒家的女儿，可以不做，但必须要懂。
之前一直抱怨父亲对我太过严厉，现在看来，他是正确的。
6.
我无心与张婉较量什么。
但是总有一件一件刷新底线的事凑到我跟前来。
在之后的某一天，我收到了一张匿名信封，里面有十几张角度清晰的照片。
虽然在联姻的关系里，不免有貌合神离的夫妻榜样。
可我真正看到季思明和张婉在车里抱头亲吻的时候。
脑子里那一根紧绷已久的线，彻底断了。
心底的酸涩在蔓延，我笑出了声。
回想起这些年的自己，着实有些委屈。
因为他想让我在家做自己，所以我放下了工作。
他喜欢吃我做的饭，我就辞退了阿姨，亲自下厨。
因为他不喜欢我抛头露面给别人看，我还沾沾自喜，觉得他是吃醋，就放弃了一切出现在大众视野的机会。
以至于后来还让人误会张婉就是他的正头夫人。
结果到头来，我就得到了这些。
心里有些东西在崩塌，又苦又痛。
我自虐般地把那几张照片一一摆在客厅的桌面上，一张一张看过去。
有在车上的，也有在车库的，甚至还有在办公室的……
胃里排山倒海地翻涌着，我抱着垃圾桶吐了出来。
太脏了。
他们的一切都让我觉得恶心。
我从未见过季思明表现出那么强烈的欲望，似乎沉溺其中，要把人吃掉。
明明我什么都没做。却让我觉得十分的难堪。
我报复性地把这些照片贴在了客厅墙面上。
收拾东西，回到了舒家。
7.
如果说张婉是一个知性独立，表里不一的人
那么我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睚眦必报的主儿。
我故意把这些事情一一讲给了我爸听。
对于一个女儿奴来说，这无异于在他的底线上蹦跶。
一个在外受人敬重的公司老总，也会为了心疼女儿红了眼眶。
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因为季思明落泪，如今看到我爸自责的模样。
心底的委屈蔓延至四肢百骸。
痛哭了起来。
季思明不停地给我打电话。
微信消息也不间断地发了过来。
我紧盯着忽明忽暗不停闪烁的屏幕，丝毫没有回的意思。
他在半夜找上我家，我爸很有先见地交代了人，把他拦在门外。
但他坚持要见到我。
一直在门口僵持不下，我才劝说我爸让他进来。
我坐在沙发上，平静地看向他。
倒是他先开了口：“对不起。”
他承认了，就这样没有前兆地承认了。
我真的很憎恨他的坦诚。
一句道歉，刺得我胸口发麻。
心里密密麻麻的痛啃噬着我。
让我无处可逃。
我没有回应，等着他接下来的解释。
可我怎也没想到等来的竟是他的推脱。
“但你觉得这是我一个人的错吗？”
我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看着他。
明明人就站在我面前，可我却觉得隔着朦胧的纱雾看不清他的模样。
这番言论打破了我对他所有的认知。
心里我怒火燃烧得极旺，我质问他：“我让你跟别人亲吻的？还是我让你跟别人做这种下贱事的？”
我把话说得直白又难听，没留任何情面。
他张了张口想要辩驳，可最终只是低下头，没有回答。
我觉得好笑，甚至笑出来声，笑出了泪花。
现在竟然成了我的错了。
我恍然发觉自己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他。
这样一个颠倒是非的人。
我怎么可能认识啊。
我难过，难过我们本来应该好好的，可是却变成了这样。
难过那错付的 5年的时光，到最后一败涂地。
心里有东西在逐渐崩塌。
他一次又一次地敲碎了我这5年来在我这里留下的美好念想。
我知道，我们再也回不去了。
8.
这件事闹得动静很大，惊动了季思明的父母。
那天晚上季思明求我原谅他。
我没有答应。
我受到的屈辱不能就这样简简单单地算了。
我故意让老爸带着满腔怒火找上了季思明的公司。
我爸在业界地位很高。
从他一踏入季思明公司开始，前台的工作人员就已经通过内线告知了上面的人。
我爸这人在国外开金矿，身上带着些匪气。
不管什么体面不体面，直接在一楼大厅，用那鸣钟似的大嗓门吆喝。
“张婉人呢，勾搭别人丈夫，破坏人家家庭，当我舒家人死绝了！”
任何地方都不缺看热闹的人。
短短几分钟时间，公司内部炸开了锅。
“哎哎哎，听说了吗？张婉真的是小三。”
“我去，这么劲爆。”
“舒总正在楼下大闹呢，还带了十几个保安，连季总都不敢说什么。”
“我刚刚去打印室遇见张婉，啧啧啧，那脸色黑的，真是活该。”
我爸这么一闹，公司乃至整个行业。
人尽皆知。
……
我接到闺蜜电话的时候，正在家里练瑜伽。
刚一接通，就听到她尖叫的声音。
她激动说：“你爸真的太给力了，卧槽。”
“有这么激动吗？”
“当然，你都没看到，可惜了。”
她告诉我，公司里没人敢拦我爸。
最终还是季思明的爸妈来了，才阻止了这一场闹剧。
他们一起进了会议室。
此刻的宁静也只是短暂的。
接下来，开始了我的真正目的。
9.
我爸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
想必是费了些功夫的。
手里拿着厚厚的档案袋，冲我挥了挥。
“签了。”
这是我一早计划好的，股份转让书。
目前两家的合作涉及各个板块。
季家离不开舒家的资金，我们家算是自给自足，在生意场上比较有话语权。
以我对季思明的了解，他不会因为一个女人而做出那么大的牺牲。
可以说，目前他绝对不会同意和我离婚。
我也没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们。
这是我找人提前拟好的合同，上面注明如果两人之间有任何一方存在出轨行为，则出轨方放弃所有家产，净身出户。
我爸以断资金链为由，强逼他签下。
两天之后，我又回到了那个生活里五年的家里。
无论是出于忌惮还是愧疚，季思明对我态度上发生了很明显的改变。
原本的亲近变得逐渐疏离。
两人交流也少了很多。
现在的状态才属于大多数联姻的状态。
等同于形婚。
我别扭，他更别扭。
我请了阿姨。
之后又去了公司上班。
那件事之后，我并没有要求辞退张婉，只是把她不清不楚的晾在那儿。
本以为按照她的性子，会主动请辞。
谁知这过去一周也没有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