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若张丞相当初不曾将部下们拖欠的粮草悉数送交国库,谁都不敢保证,云武帝会不会真的赦免他全家,让他回家安度晚年。
一夜成名的成铭,未及入京,十里长亭处碰上了代皇驾亲迎的梁成举。
浩浩荡荡的队伍复至五里短亭处,那里正有他的皇兄,太子成康迎候着,大老远的成康疾步跑上前去,接过马缰绳亲自牵起这匹父皇亲赏给他的汗血宝马,眉眼处堆满笑,“铭弟,妈咪和父皇都在城门口等你呢,再不回来,妈咪不知道要急成什么样子呢!”
成铭跳下马来,活动了一下身子,拉着成康的手笑意融融:“有劳哥哥了呢!父皇妈咪如今可都好?圆圆呢?”
“都好,都好,有我这个哥哥照顾着,哪里就有不好的呢?圆圆在你走后的第二天就随方大夫去了温泉山庄,前天刚捎来信书,说是较之于从前,身体越发的结实了。”
大苍国帝京城门口处,是杏旗飘飘,云武帝的车驾自打辰时起就一直停在那里,向着遥远的南方,柳轻云真个是望眼欲穿。
将近正午时分,远处突然尘土飞扬,由南而北行进着一队千余人的车骑,骑马最前面的是成康和成铭,正并驾齐驱着向京城这边行进。柳轻云远远望去,眼里的泪又流了一脸,拍着云武帝的手小声哽咽着,“陛下,我们的铭儿瘦了,黑了!”
云武帝用自己的一只大手包裹住她绵软的小手,安慰着:“瘦了,黑了,人也更结实了,更显成熟和干练了不是?”柳轻云说哽咽着说不出话来,只是频频点头。
等车队渐渐行进至跟前的时候,两驾囚车正押送着的两个人,令得本便急切的想和儿子相拥着的柳轻云脸色倏然一变,以手点指着,“这,这两个人——。”
在成铭的队伍走近之时,周围的人声将柳轻云的声音给淹没了,“看啊,这就是那位二皇子殿下呢!”
“是啊,真个如神人一样啊,蛇神佑我大苍国啊!”
......站立两侧的文武大臣们,虽不能如那帮喜欢八卦的百姓般激动,内心里却也沸腾了起来,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这位二皇子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与当年的云武帝有得一拼,只是当年云武帝十二岁出征,崭露头角,这位小皇子年仅十岁就领兵带将,征战沙场,其声望盖住了有着神将之称的唐敬业将军,真的是后生可畏啊!
行近至跟前的时候,成铭甩蹬离鞍下了战马,将手里的缰绳扔给一旁的侍卫,三步并做两步蹬蹬蹬上前,翻身跪倒在地,“儿臣叩见父皇,妈咪。”
这个妈咪兴许在这个时代无人可解是何意思,但习惯了,却也无法改起。
未待云武帝示意,柳轻云从云武帝身边走下,抱起成铭的身子,眼睛重又模糊了,“我的儿,走的时候也不与妈咪打声招呼,可真是想死我了。”
成铭扶着妈咪的肩头,站起身来,呲牙一乐,“妈咪,就怕你哭个没完没了,所以才偷偷走掉的嘛,我走的时候,父皇不是就躲在马厩旁一直偷看着吗,怎么?他不曾告诉你?”
听到成铭揭自己的短,云武帝老脸一僵,眼睛一瞪,但终是什么也没说出太过严厉的话来,“是啊,柳轻云说的不错,一个月的时间不见,这孩子当真是瘦了,黑了呢!”
成铭忽然一个转身,对手下的侍卫一声喝,“将那两个人渣给小爷带上来!”
囚车中的两个人,象小鸡子般被揪出来扔到了众人脚下,两个人象摊狗屎般伏在地上,跪头如捣蒜,“爷爷们,饶了小的们吧,小的们以后再不敢偷坟掘墓了!”
云武帝眉头一皱,正想发问,“偷坟掘墓固然可恶,顶多送交刑部,何必要揪到这里来呢?”似是看透了云武帝的心思,成铭冷笑一声,伸手扶住几近摔倒的柳轻云,“妈咪,你可认得这两个人?”
柳轻云在这两个人出现的那一刻便阵阵晕眩,身子摇晃了几下,扶着成铭的手,方才镇定下来,以手点指,“你,你们两个——”
这两人之中,年龄稍大些的男子胆子较大些,甫一抬头对上柳轻云的眼脸,当时就吓得脸色煞白,“夫人,当初若不是我兄弟二人将你从黑洞的冰棺中将你救起,只怕是你现如今还在那里半死不活着呢,求夫人海量,放小的们一马吧!”
冰棺黑洞?云武帝的头脑中瞬时想起预言中所示的,柳主子为冰魄冻结,无法醒转。略一打量眼前几人的神情,明白了,终于是彻底明白了。
未等那两个西域人继续求情,眼见得两道寒光闪起,一把飞剑自云武帝的手上飞起,两颗人头落地。
也便是这一瞬时,成铭袍袖一展,遮住了柳轻云即将看到的血腥一幕,云武帝身子一起,将她带离了此地,向着车辇而去。
云武帝的意思成铭如何不懂?自己的妈咪柳轻云已经留给了这个世界太多的谜点,设若再让这两个人继续说下去的话,势必又会以妖女呼之,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苦难,势必要又新一个轮回的延续了,这自是所有人都不愿意想到,更不愿意看到的。
黑洞冰棺吗?能够做足这一切的,非这个时代的掌控之神——蛇神,还能有谁?
面对一系列难解的疑题,和妈咪先前所遭受到的苦难,自己也是时候寻一下这个世界做为神之代表的蛇神了,他是不是应该给自己一个别样的解释呢?
有关自己的脑中之谜和那永远解释不清楚的东圣魔君庙呢?
传说终归是会有以讹传讹的漏洞的,那么,蛇神本尊又要给出何样的解释呢?
这一夜的蛇神殿外,是格外的安静,静得连月光洒落地面的声音似乎都能让人听到。
那个也不过是嗅到不良气息方才现身的蛇妖,正在外边的林子之中不停的盘旋,忽然间看见他的蛇神哥哥慌不择路的从大殿内跑了出来。
正在他欲向一直修行的梁山的蛇洞中躲藏的时候,蛇妖迎头挡住了他的去路。
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道:“这几千年来,小弟还未曾看到过哥哥有过如此狼狈的时候,今日这是怎么啦?”
蛇神那两道幽蓝的眸光,在这暗静的森林中显得的那样的突兀,却也让夜行的林鸟们惊得吱吱叫着飞起一片。
苦叹一声道:“先别问了,事情紧急,我们还是回到洞府再做解释吧!”
蛇妖一直是粗拉拉的性子,此时虽看到蛇神逃一般的动作的不稳的面色,搔了搔痒头,想不到这个世界还有任何可以让他这个哥哥忧心成如此模样的人物,脑筋忽然一转,不以为意的笑道:“纵观大苍国内外上下,除了平时哥哥因为心虚一直躲避着柳轻云那丫头之外,再不见哥哥害怕过何人,今日这是怎么啦?莫非是那丫头因着黑洞冰棺的事情又要寻你的是非了?”
而在蛇妖说完这一席话之后,他自己的脸色也倏然一变,道行不同,蛇妖感觉危险的能力自是不及蛇神,但他此时亦感觉到了来自林子外的危险。
蛇神此时颤抖着身子,惶恐不安的向四下望了望道:“完了,完了,如今只怕是走不成了,东圣魔君来了!”
蛇妖出道的时间尚短,东圣魔君的名号只在蛇神的嘴中听说过,但从未见过这位尊神的真容。
蛇神在这一瞬时感觉到了东圣魔君的气息之外,又感知到了另一种混杂着别样气息的熟悉味道。在他尚未及时在脑子中消化的时候,似是一阵轻风卷过林子,一个劲装少年抬着一双邪魅的眼睛,望着这两个神貌各异的老男人,漫不经心地问道:“想必二位便是蛇神与蛇妖两兄弟啦?”
蛇神与蛇妖将两具将现原形的躯体伏在冰凉的地上,抖抖的回道:“正是小神。不知尊驾到此,有何吩咐?”
劲装少年心里砰然一动,他管自己叫尊架,这么说,有些事情还真的不是自己的幻觉了。
吹了吹握在手上的黑洞洞的枪口,语调似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般寒人心骨,“还能做什么?无非是想杀了你们两个平时不懂得修身养性,专门搬弄是非的两个狂徒。”
伏在地上一直抖个不停的蛇神近距离研磨后,终于分辨出了劲装少年地体内所透出的熟悉气息成份,于是壮着胆子抬起头道:“魔君,权且看在小神将你妈咪养了十年的份上,便是有大罪过,也请网开一面。”
蛇妖听得此语,偷眼观望,眼前这位浑身发散着杀气的劲装少年,不是柳轻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那个成铭又是何人?
成铭冷冷的盯着眼前这个不知道活了有多少年纪的老蛇精,语带讥讽的说道:“设若小爷所记不错的话,你这个蓝眼睛的家伙,便是将我妈咪自小从外公外婆身边带走的老蛇啦?”
月初了,初夏一如既往的求花花,请投至本人的另一本《狼女二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