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体来讲,圆圆自打成功的输了云武帝的血之后,在胡太医和众宫人的精心照顾与调养之下,小孩子身体发育的快,身体恢复的也快,表面上的伤口也痊愈的极为迅速。
只考虑着眼前的一切,有着柳轻云他们所带来的那些,可以让圆圆在短时间可以高枕无忧的解药,给胡太医等人进行更深一重的研究工作提供了时间,为今之计亦只能是让胡太医加紧研制解药,过一时算一时吧!
这世上的许多人和事往往是人力无法测估的,似是天生的缘份,大理世子段洛,这个原本与成康年龄相仿的世子,平时的矜持与冷静如其父一般,并不多与人交往。
有着以前段玉恒的默许,整天有事没事的粘在储云宫,本来比圆圆大好几岁,却总是心甘情愿的任她的驱使,乐此不疲。
成铭虽然伤重,但他的自愈能力却是出奇的厉害,不知道是这个时代草药的效力好,还是他身身确有特异功能,伤口在第二日便有了愈合的迹象,更能行动自如了。
初始时候,因为伤口临近心肺,肺部受了或大或小的感染,连续发了几天的高热,他哼都没哼一声的却咬紧牙关硬挺了过来。
这情景让云武帝想起了自己第一次与外敌交战之时,受了挂倒刺的弩箭所伤,当时军队中的随行军医都不能顺利的将箭头从他肩上取下。
一时情急的云武帝,当然啦,那时候的他还只是一介王爷,咬紧牙关,一把就将那只要命的弩箭连着一块鲜血淋漓的皮肉给拨了下来。
血顿时染红了甲衣,虽然当时疼得他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不属于自己了,但当时的他却是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直到许多年后,柳轻云还一脸心疼的轻抚着他那块明显的疤痕,“啧,啧,这样一大块伤疤,当日不定有厉害呢,如何就伤的这样子严重呢?”
每每想起她溢于言表的痛惜之情,内心里就如喝了蜂蜜水般甜香,那样的表情不是虚情假意装出来的,她终究是爱着自己的!
看到这小子一隐忍,竟与自己年轻时如出一辙,虽然他不愿意承认,但在对薛涛闲聊的时候,依是一脸得意的做出了最后的评语:“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太子成康一直试图与成铭交好,然而成铭却似对这位长兄一直设防,加之之前的时候,成康感觉圆圆是妈咪与别的男人生下的孩子,对她颇有成见,对圆圆一直冷眼以待。
直到伤势渐为好转之后,想来圆圆也是个小气的丫头,平时除了与段洛在一处玩耍之外,便是缠着云武帝,对于那个颇有父亲风范的二哥,其实她一向是极其敬畏的,对于这个成康见其便有些胆怵的云武帝,圆圆有时候甚至会如平常人家一般,偶尔捉弄一下他。
孩子们的伤势或重或轻都是明面上的文章,短时间内都无甚大碍,柳轻云的眼睛却成了云武帝的一块心病,成了他日不能食夜不能寐的痛。
加之虽然已经过了十多天了,她的眼睛一直不能视物,也无任何好转的迹象,对于云武帝这些日子来的努力,她眼睛看不到,心里也似不觉,用成铭的话来讲:“皇上,别白费力气,我妈咪对你已经不报任何期望了,甚或至于说是心已成灰了。”
似乎也果如成铭所说般,平日里柳轻云除了与孩子们说笑之外,对他竟是纯粹的视而不见,更不要说接受他的照顾了。
太子成康一直无法融入成铭与圆圆的生活中去,倒是段洛极讨小圆圆的欢心,两人玩儿的极为融洽,顺带着成铭也开始与段洛交好,只是隔离了这位身份特殊的太子成康。
柳轻云外边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心里痒痒的,又是一阵阵慨叹,谁都知道没有父爱的人生是一份不完整的人生,这一点自小有着离奇身世的柳轻云自是十分清楚的。然而,思及云武帝之前的种种,尤其是他怀中抱着其他女人之时,斜睥自己之时,眼里所流露出来的那一抹怪异的神色,让柳轻云至今思起来亦是不免直打冷颤。
虽已经至秋,有太阳的天气依是暖洋洋的,这些日子以来,虽然自己一处未曾与云武帝说过一句话,然而他对自己悉心的照顾,她非草木,又如何感觉不到呢?
那熟悉的味道弥漫在这间屋子之中,已经留下了太多太多的气味,又或许原本这一切都只是心理作用,即便是日夜洞天门窗,都挥之不去。兴许是略有了些年纪的原因,如今的云武帝已不似初见之时,那样霸道且不懂情理,却多了一些颇有些让人不安的静默。
屋子里不曾燃亮灯火,柳轻云斜倚在床上,大睁着一双根本不能视物的眼睛,内心里想着这些日子以来所发生的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圆圆的事情自己终究无法向他说个清楚,原先的时候是生怕一向自负的云武帝会做出一些不利于圆圆的事情,至于成铭她倒不是真正的害怕,无论他做的有多过火,总归血浓于水,云武帝不是个寡情薄义之人,从在医院中成铭刚出生起的那一刻,他眉眼深处溢出的不能自制的喜悦就足以证明他内心的激动。
不要说云武帝不会对成铭做什么,即使是那位老太后也会从皇室子嗣单薄这个角度出发,来慎重对待这件事情的,果不其然,成铭的事情做为家务事不了了之了。
圆圆呢?圆圆的出生是她自己都无法解释得清的,罢了,罢了,待铭儿休养好之后,还是早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的好。即便是自己不再顾惜这具残存于世的身体,也得为小圆圆着想吧!不要说云武帝的一些时阴时晴做法让她如今是越来越琢磨不透,即使是他不会伤害圆圆,圆圆的解药在未来世界,所带来的剂量亦不过勉强够用三四个月,如何就能够长呆了呢?
所以,任是云武帝做出百般示好,她全似一个无有知觉的人偶般,百味不知。
譬如如此时候,明知道他就坐在自己身边目不转晴的注视着自己,那两道火辣辣目光的的烧灼感让她几欲无力承受。
索性躺在身来,闭上眼睛,内心里却是不容忽视的暗流涌动。就在两人各想心事的时候,柳轻云忽然感觉自己的眼睛似被何样的液体灼烫着般,辛辛酸酸的麻辣感让她禁不住微微略睁开一些,那个男人,那个自己几度梦境中千百次想念着,总想问他一个为什么的男人,此时正一脸素然的注视着她。
看她微睁了眸子,心知她看不到自己此时的狼狈,却还是用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湿润,用袖之一角小心的揩净方才滴落在柳轻云眼脸上的泪水,眼看着她正目不转晴的注视着自己,略有丝心虚的咧嘴露出一抹苦笑,转头看向床帐里侧。
柳轻云倒想看到他平日里的颐指气使,对于这个男人此时显露出的发自内心的疲弱,心里竟有许多不忍,翻个身脸朝向外间,又感觉身体背后犹如针扎般的刺伤,索性直接走下床来,径直走至窗口处,一个人暗暗的发呆。
终是不想直面那个曾给她带来如许伤害的男人,却又不能真的无视他的存在,望着空中的那一轮残月,手托香腮的柳轻云不禁长长的叹息了一声。
就在她极力想要忘记刚才与她对视着的那个男人之时,突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月圆之夜已经过了些时候了,如今天空上悬着的是一弯让人心生暧昧的残月,如此的时光凭空让人心生匪夷之情,如今看的如此出神,小云你又在想着什么心事呢?”
一双坚实有力的臂膀从后边伸过来,环住了她瘦弱的肩头。
原本应该对这双熟悉的臂膀心生抵触着的柳轻云,却没来由的再度心生浓浓的依赖感。
想到自己目前的悲苦处境,柳轻云嘴唇轻轻嚅动着,似是想刺激一下约略有些麻木着的神经般:《王的盲后》你从彼岸的那一端爬过/我的红丝线尚未集结成团/瞬时的飘渺,汇聚成大片湿润/无声滑过窗台的是风的眼泪/我只能将其酝于心田/指端再不能弹出花的歌声/跳跃的心绪如落日的余辉/一点点将死去的麦秸渲染成打的灰烬涂染着夜的浓重/心底从此再不会有白天/
墙头躺着凝结的霜白/瓦片的脚步声/时时敲击着伤痛的心尖/一千零一夜的苦痛折磨/王的盲后依旧不能织出/绘集了百色香味的春天。
诗中流溢着深深浅浅的伤,浓浓淡淡的愁,更是有着无声无息的痛,她这分明还是在怨怪着自己,云武帝内心里同样有着对自己的深深怨责。
一味的,他们之间总似被一双无形的手掌控着,发生一系列或这或那的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解释着的事情。
其实退一万步来讲,不论自己身处何位,不论有何样的误解与嫌隙,两个人为何不能平心静气的坐下来,相互探讨一下彼此的心境还有那些左右着自己的困惑,如果真的可以坦诚相对的话,还会让那个一直让人搞不明白确切立场的蛇神钻了他们的空子吗?
不知何人曾经说起过:如果说她还对你有怨有恨,那就证明你的影子还未在她的世界里被完全清除,还有着希望甚或是死灰复燃的激情。
明白自己心思后的云武帝,再不想放弃那原本便应该属于自己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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