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以为,郡王府的侧妃做下的事情,无非就是为的争风吃醋,虽然可恶,但不能上升到与匪徒交相勾结的重罪。何况,何况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嫁夫随夫,无论如何讲,那两个女人亦是郡王府的王妃,如此,何不等郡王爷回府,一并惩治?”
这话讲的比较含蓄,但也极有说服力,如果你云文帝非人治这两个女人以及她的娘家人一个通匪之罪的话,做为她们夫君的薛郡王又岂能脱得了干系?所以说嘛,得饶人处且饶人,又何必非要揪住小辫子不放呢?
想这云文帝成康,本也是个聪明人,大臣的这一席话他又如何听不出来呢?
那高谦原先并不想把事情竹桶倒豆子,一古脑的倒出来,其原因也无非是不想让郡王爷牵涉其中。
此时的云文帝点了点头,“甚好,待叔王回府之后,再行处置那两个悍妇不迟。”
只悍妇这两个字便让吏部尚书在内心里松了一口气,悍妇何解?
说通俗点就是专门拈酸吃醋,无事生非的女人,虽然不是个什么好词,但又与通匪的罪名又有了极大的区别,起码家族不会因此而受诛连。
只是,一直悉心打探着五龙山消息的郡王府的梅雪秀竹,情知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并未等到薛涛回府,一人一根麻绳上吊挂了干白菜了。
原本还等着抱孙子的长公主,气的是银牙咬碎:若非是帝王开恩,这两名恶妇甚至将郡王府置地了不忠不孝的境地了,恁是如此,遣人置了两口薄棺,将二人的尸首装殓起来,埋到了郊外的乱坟岗上去了。
(其实退一万步来讲,这古时候的女人也真怪可怜的,受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的封建思想的束缚,嫁人后,谁不想如自己爱着丈夫那般得到相同的回报?但男人却往往不这样想,尤其是家里有几个臭钱,又有些权势的男人,哪个不是三妻四妾?都说是最毒莫过女人心,可这女人如水的心思,若非是为情毒所惑,又哪里来的毒啊?这郡王府的两位如花的女子,若是嫁与寻常人家,夫倡妇随,生儿育女,其乐融融,又如何会演变到如此下场?)
骑在高头大马上的薛涛与出京前后竟然是判若两人,出京之时是多么的意气风发,再次回京时,人也瘦了,脸也黑了,眼底充着血丝,整个人是憔悴不安,一脸的心事重重。连带着他的这匹坐骑都显得无精打采,途经一处闹市口,看到一堆人围着一个辅子在那里吵吵嚷嚷的,平白挡住了过往的车辆,形势一时出现了明显的混乱。“怎么回事?那边发生了什么?怎会如此吵闹?”
“爷,且莫心躁,属下这就上前打探一番。”便有一名心性伶俐的侍卫,跳下马鞍挤进人群去看个究竟。
呆了有足足一盏茶的时间,那名侍卫脸上隐忍着按捺不住的笑意,从人群里钻了出来,“爷,是一家新开的莫氏烧烤店,烤鸡,烤鸭,烤鸡翅,鸭翅,兔排,鸡排等等,店家打出的招牌是买一送一。”
“这买一送一,店家岂不是要亏损了?”薛涛想都没想,皱眉问道。
“爷,才不会赔呢,这店家是个未出阁的大姑娘,人称为鸡腿西施,人长的精明,可会做生意呢!人家这买一送一,不是爷想的买一只烤鸡送一只烤鸡,人家是开业十天买一送一,头一天买一只鸡送一碗米酒,第二天买一只鸡,送一只鸡屁股,这第三天呢,是买一只鸡送一只鹌鹑蛋。”
听到最后,不只是方才那名侍卫,便是他周围的这些随丛,都禁不住大笑了起来。
不知因何,侍卫提及买一只烤鸡送一只鸡屁股的时候,薛涛平白的想起了那个可爱的女孩子,挥着一只油腻腻的小手在那厢指指点点着,“大叔,你看吧,这鸡的身上吧,数鸡屁股最香了,鸡屁股也如人屁股一样,是身上最肥厚的地方,吃起来也最香,大叔,不信你咬一口试试。并且啊,这鸡屁股的唯一功能就是拉耙耙排泄……”
原本对于那些是极力排斥着的薛涛,此时却再感觉不到有何恶心可言,嘴角噙了一丝笑,情不自禁的问道:“那这些吵吵闹闹的人群,都是来买烤鸡的吗?”
“却也不是,这家烤鸡店生意倒真还不错,这刚近饷午时分,店里的存货据说已经卖空了。这些人中是有一个人前来滋事的,说是买一送一如何会送了一只还没蛋大的鹌鹑蛋呢?”
“哦?那鸡腿西施是如何解释的呢?”薛涛一时间对这位鸡腿西施不禁生了几分趣味,当真是个有意思的女人啊!
“那鸡腿西施说,买一送一的下边还有一行小字,大家要看清楚了,活动期间礼物或有不等,解释权归本店所有。所以,现在啊,连捕快都感觉这生意做的无懈可击,爷,你看这人群这不都散开了吗?估计是问题得到彻底解决了!”
侍卫手指的方向,人群哗然而退,一名大汉挥舞着双手,与另一名模样水灵的小女子在店门前笑嘻嘻的说道:“各位乡亲们,今日库存已经售空,明天继续大酬宾,再来咯!”
鸡腿西施吗?薛涛用鞭一指站在店门口招牌下的小女子,“这就是鸡腿西施吗?”侍卫撇一撇嘴,“爷,才不是呢!为什么叫鸡腿西施呢?凡是与西施沾上边的都得算得上标致算得上如花似水的女子,小店生意这般红火,估计这鸡腿西施如今正在店里数银子呢?”
市井俗言,岂能当真?一个卖鸡腿的女人,能漂亮到哪里去?
随即又想到,也不能一篇概全,先前自己在山洞中吃的虽然味道短缺,却是烤得个焦里嫩酥香可口,全然非是寻常吃到的那般口味,又或甚至于是自己当时太过饥饿了,有道是饥不择食亦未可知。
平白的想起了那个只不过是萍水相逢,自己又不想真正娶她为妻占据着自己王府女主人位置的女人,薛涛摇了摇头,想要努力把那个影子抛掉。
人群真正散开,闪出了可以穿行的道路,正想着打马而过的薛涛,忽然用眼角余光瞥见,店门口的那个身体结实的男人此时正用恶毒的眼光望着他,看他回头,竟是转身回头,向店里走去。薛涛想象不出与烤鸡的人有何恩怨,只是这眼光太过恶毒的,让他不由心里起了个寒颤,索性跳下马鞍将手上的缰绳直接扔给侍卫,大步走进店里想要看个究竟。
莫月葵这几天简直是要忙死了,刚把方才闹事的几个无赖打发走,坐在柜台前,眼里放着银子的光,正在那哗啦啦的数着铜板,“一,二,三,四,五……赚了,赚了,赚大发了,短短的三天时间里,每天都刚近中午就卖光了全部的库存,赚大发了,哈哈。”忽然感觉眼前一个黑色的身影凭空挡住了她正数着银子的光线,此时的莫月葵心里极不满意,嘴里不耐烦的嘟嘟囔囔着:“你这人怎么又来了?不是说好了,明天再来买烤鸡的时候,不管来的是不是够早,搭送你一只鸡屁股的吗?”
又是鸡屁股,薛涛真是服了这个女人了,用指敲了敲柜台前的案板,对向柜台里仍把头埋进钱堆里不肯抬起一下的某葵说道:“那本王可不可以现在就兑现那只鸡屁股呢?”虽相识无日,但那一直深入至骨子里的声音,令得莫月葵为之一振,手上正在数银子的手也僵了一下,所有这些只不过发生在两秒钟之内,依是未抬头,依是将头钻进钱眼里,“稀哩哗啦”甚至更动作的数来数去着,声响较之于以前是越发的响了,“我们这烤鸡店规模不大,每天都是限量销售的,爷若是想要买烤鸡,那只能等明天了。不过,看在咱们这么熟的份上,这位爷可以预订明天的,订金就先交上五钱吧,明天辰时左右若府上不能来及时的付足余下的欠银,并取走烤鸡,那么小店将不再退还订金,不再为爷保留那只烤鸡。”
几日没见,这个女人是越发的嚣张了,当真没有认出自己来吗?
因何在听到自己声音的时候,她会放缓了数钱的手指,那分明是她的本能反应,如今所做出的只不过是故做姿态。想自己当初弃她于深山野林于不顾,却也是事实,但自己那时候是因为病重烧昏了头脑,一时气结方才甩袖离开的。
到得林外之后,内心里一直惦念着这个当初他一心一意想要除之死地而后快的女人,半夜时分,身上的高热在军医的护理下,退了下去。迷迷糊糊间用力抱了一下,怀中却是空空无物,哪里还有那个与他在山洞中生死相依,同温共暖的人儿?
心里便感觉空空的,似是失了什么再也无法觅得的宝物一般。无论如何,这后半夜是再也不能安睡了,睁着一双大眼睛,望着黑洞洞的房顶,一直到天将放亮的时候,喝下了侍从呈上来的汤药,方才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许是药物的作用,这一觉一直到天将正午时分,方才彻底清醒过来。清醒过来之后,又是令人倍受煎熬着的相思,不知道那个女人在山洞里是否依如他这般,辗转难眠?
不知道没有他做她的可以暖体的抱枕,是不是再难以入眠?
一百个不知道,让他再也无法安稳的坐在这里。起身,披衣,正打算要出去之时,高谦自打门外走了进来,“郡王爷,属下有事相禀!”
此时的高谦虽不真正明白薛涛对着那个钦赐的和亲王妃有何想法,但是事关人家的私事,他感觉还是有必要向这位郡王爷说个清楚的。
此时的薛涛被脑海中的那个小女人搅得心乱如麻,更或许是现在又开始发低烧,眼睛都没睁一下,直接躺回到床上,“高将军,你我相熟多年,有何话语直管道来,哪里来的这许多的俗礼?”
高谦轻咳了两声方才说道:“当日二殿下令我等迎葵月公主回国完婚,并且还授意说,那个蒙格尔对葵月公主一直有想法,不论是为的男女私情还是为的东蒙国的汗位,都会想方设法的前来捣乱的,所以才会令本将军保护葵月公国,一来为诱敌之铒,二来可以顺道保护其来大苍国完婚。属下当时只是以为二殿下只是将其当做了饵子,不曾当真,可方才听闻郡王府的侍从言讲,当今陛下已经将葵月公主赐婚为郡王妃,始知事态有了明显的变化,是以,特来负荆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