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云武帝如何知道她此时的真正想法?听得她嘴里忽然间冒出来的话竟是酸意十足,心里倒有些得意,一双眸子情义绵绵的锁定她有点苍白的脸庞问道:“许多事情,许多的话语,是可以双向理解的,方才的话,朕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小云是因为受了朕的疏忽与懈怠而有些吃醋了呢?”
柳轻云想起,寻得了那枚可以通向未来的戒指之后,也许用不了多久,自己就会与他决别,本便是自己梦寐以求的事情,如今想来心里竟是一阵阵犹如刀绞般的疼痛,伤心之余咬紧着下唇,眼圈一红,便有些湿润起来。
云武帝以为她又在生气了,心里想着这怀了孕的女人果真是与其它时候不同,如此豁达的一个女子,如今竟也开始变得患得患失的,生怕真的惹她淤了火气在心间,伤了身子又反倒不好。
忍着千万种的民思,低声下气的哄劝着说道:“平白的又要伤心了,我不招惹你了。如今朝局已经趋于稳定,待你生下子嗣后,若是小云不喜欢,我便将那些你不喜欢的莺莺燕燕们全部遣散,如此可好?”
柳轻云听他说的认真,样子也不似有假,不觉有些痴呆地望着他动情之时,能够如龙卷风一般,将人的心魂卷入其中的深黑色的眼球,心里想道: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终是要走的,只是我们还会有以后吗?
同时,心里又响起了另一个反驳的声音,一定要走吗?非走不可吗?便是放任着生离死别亦要回归到那个时代吗?
通向御书房的路在一点点缩短,一路走过,那些路边行走着的宫人都无不震惊的看着,这令人骇然的千古一幕,有些人竟是骇得连下跪都忘记了。
消息如风吹散着的蒲公英一般,向四下里散开,瞬时便传遍了整座后宫的大小角落。
更有好事者,还会添油加醋的议论着:“可否听说了?听说后宫之中那位新晋册封的柳主子,如今可真是得了圣宠了,竟然让当今陛下将她一路抱向御书房。那御书房从来都不是后宫嫔妃可以随意出入的所在,如今又被陛下随意驱使,当真得要多大的恩宠啊!”
“是啊,我这里也刚刚听说了呢,那位柳主子虽然模样也算娇俏,却算不上是倾国倾城,这后宫之中各色人物哪样无有?陛下如何会对这样的一个女子萌动心思呢?”
各类品评不胫而走,有感叹的,羡慕的,妒忌的,甚至还有心存恶意的。
再次穿过了两道月亮门,近得御书房近前之时,地上是打磨的工整一色的大理石的辅砖面,御书房就已经抬眸要见了。
皇帝的宫殿气派巍峨,皇家的御书房同样是华丽而气派的,确如柳轻云筠前想象的一般,一些线装书都不是民间可以随便寻到的,一些字画和随意摆放着的古玩,一时间令柳轻云竟有些眼花缭乱了。
那些桌角的装饰品,连同坐椅上的扶手都是黄金铸造而成的,这样说的,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随意拣一件便都是价值连城的。
柳轻云心里暗自琢磨着,如果将这里的东西挑一件拿到未来,只凭着是一位帝王用过的这点典故,就可以让自己终生衣食无忧了。
除了里边有云武帝喜欢翻阅的书籍外,真如云武帝先前所讲的一般,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翻版的朝殿。
柳轻云四处打量着,眼睛都有点不够使了,却也想不出,到底哪里能够藏匿她的那枚戒指呢?那个不大的东西,随意收在掌心都不可觅得的,能放在御书房吗?
那么丑陋的东西,如果不是当初薛涛十分肯定的说是云武帝小心的收走了,自己只会认为他早已经将它当做垃圾给扔掉了。
云武帝看她一脸茫然又似有所寻找的样子,斜靠在床上笑道:“我就说嘛,这里是枯燥的很,没你想象的那般好玩儿,是不是让我的小云失望了呢?这里的书倒也真的不少,喜欢的话可以选几本,无聊的时候翻看两眼。”
柳轻云想不出那枚小小的戒指能够安藏在何处,又不能如她在储云宫中一般大肆搜寻,转动着眼珠子,走向了云武帝,被他轻轻拉入怀里,小心温存着。
但也便是这回身的一瞬间,柳轻云看到了宽大的桌案后有一个已经上锁加封的抽屉,在整座御书房中,似乎这里也是唯一一处上锁的地方。
心里便起了重重疑心,手指着锁头问道:“什么宝贝?还上了锁?”
云武帝看她手指的方向,眼底划过一道惊慌,随后又漫不经心的说道:“能有什么好东西,一些紧要的折子罢了。”
这个理由有些牵强,便连着不懂正务的柳轻云都知道,重要的折子大多有专门收藏的所在,并不会被他藏在里。
朝中的事情,哪样不是关乎国家命脉百姓生计的?哪一天无有大事情发生?
设若真的要加封上锁的话,只怕是如这般样的抽屉一千个一万个亦不能占得下。
柳轻云紧闭着嘴巴,深深的凝视着云武帝,那意思似在问着,真是这样吗?
云武帝眼里那一闪而逝的惊慌显然没有逃过她的视线,心里也开始打起了小久久。
看她一脸的猜疑,云武帝一时有些没了底气,以手抚着她的头说道:“难不成我家的小云还要以为,我会在哪里藏女人不成?”
柳轻云听他这话一出,扑哧一声便笑了,说道:“便是真有,也早憋死了。设若陛下真正存了这份心思,只可来个金屋藏娇便可。只是,如果藏了女人的情书或是订情之物,便未可知了。”
云武帝的脾性,柳轻云还是了解些的,他不想给人知道的事情,是铁定不会轻易吐出的。
此时亦然,既然他不想自己知道,自己便是想知道也不容易,不能打草惊蛇,让他早早的生了疑,看来这件事还得从长计议。
做着如此的想法,真的有些累了的柳轻云翻身躺在了宽大的床上,柔软且舒适,感觉还算不错。
心道,帝王的东西总是一流的,总是能够给人以惊喜。
自由自在的翻了个身,身边忽然触到一件硬物,伸手取过来看时,却是一件做工极为精美的女人的金钗,展翅欲飞的一只丹凰,看做工就是不普通之物。
想来定是哪位嫔妃来此的时候,留在床上的。
忽又想到,这云武帝活的也真是极累了,口口声声说这里是办公场所,不易女人来此。真若如此,这床上何来的女人的饰物呢?
亏自己刚才还有对他不起的感觉,如此看来,这种口是心非的男人,又如何值得自己苦苦留恋呢?
想到这里,心里重又涌起了酸酸涩涩的苦感,不免长长的叹息一声。
想这做帝王的工作性质特殊,工作强度也大,多是天不亮就得起床,一天到晚不是为这忧心便是为那苦恼,中午也大多有小憩一下的,此时的云武帝感觉有些累了,看她躺在床上,抚着她的一只臂膀,自己也闭了眼睛,正想打个盹休息一下的时候。
忽然便听到柳轻云的一声重重的叹息,睁开眼睛之时,便看到手握金钗一脸呆滞的柳轻云,木然的躺在那里兀自出神。
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问道:“握着只金钗,又想起什么呢?小小的年纪又是叹息因何?”
“如此贵重的物什如何落在了陛下的龙床之上了?这又是谁人之物?”本不想出声的柳轻云听他如此一问,终是憋闷不住,忍了半天还是问出了声。
云武帝接过来,细细的打量了一遍皱着眉头说道:“女人的东西,我又如何知道?这不是你的吗?”
听了这话,柳轻云一阵冷笑,说道:“我那里都是从蜀地带回来的一些不值钱的,梁成举给我买的首饰,何曾有一样敢与这宫里的相比?”
是啊,当初段玉恒倒送她不少,只是走的时候,云武帝一件没让带,一声令下全赏赐给了郭元元了。
当时因为感念梁家的恩情,又与郭元元姐妹情深,柳轻云自是也没说什么。
恰在此时,忽听外边有宫人小声说着话的声音。
云武帝被柳轻云忽晴忽暗的心性弄的一时有些气恼,正想找个发泄口,便厉声问道:“什么人敢在外边喧哗吵闹?”
时候不大,从外边进来一名守值的宫人,觑了一眼柳轻云,有些胆战的小声说道:“回陛下的话,是淑妃娘娘宫中的宫人,说是前两天在这里休息的时候,落下了一只金钗,今天专门着宫人来取呢!”
柳轻云松开手里的那只金钗,劈手向门外掷去,问道:“可是这只吗?”
柳轻云用的力气也大了些,那只金钗可巧不巧的就被摔至在了一旁,太监捡起头也不敢回的向外走着。
稍后,便听得门外有个女子惊喜的声音,不假掩饰的叫道:“唉呀,正是这只了,前不久陛下刚刚赏赐下来的,若非是一支普通的首饰,我家娘娘也不会如此心急的。”
听了这话,本便应该淡定的柳轻云脸色瞬时一片惨白,便连云武帝脸上都是青一阵白一阵的不自在,暗咬着牙齿。
起身下床,趿上地上的鞋子,柳轻云头也没回的边走边说道:“陛下龙体圣安,轻云不打扰陛下休息了,先告辞回去啦!”
说完这话,也不待云武帝反应过来,径直走到了门边。
一旁伺候着的王公公赶紧扶住她的手,小心的侍候着。平白顿起的心事,让她竟再无法平静下来。对于如此的心事,初夏曾有诗云。
乱花流月晚来星,莺歌一曲到天明。
本是翡翠生三月,何来乱蛙煮荷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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