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确认小桃小北知不知道南枝的秘密,于是在听说南枝要做饭之后,直接把人带出去。
南枝心里有些感动,低头做起了早饭。
今天才刚回来,家里的东西不多,面粉这些她还可以拿出来说是以前存在家里的,不过家里有没有肉小桃跟小北肯定是知道的,她不能凭空变出肉来,所以就做了馒头、炕饼子、花卷,只加了葱油。
然后又做了手擀面和拨鱼儿,都用的大葱鸡蛋酱的卤子,拌一拌就十分好吃。
做这些的时候顺便在灶膛里炕了几个红薯,馒头跟面熟了,红薯也就熟了。
可以先不拿出来,放在里面,一直有灰烬的余温,什么时候拿出来都是热腾腾的烤红薯。
南枝刚准备出去叫人回来吃饭呢,那三个就争先恐后地回来了,小桃抓着一只兔子耳朵,十分的骄傲:“枝枝你看!我抓到兔子了!”
段熙元手里倒拎着一只野鸡,腰上还挂着几只田鼠,哼一声,没说话。
小北抱着一小捆柴火,精神奕奕的。
南枝一看,小桃的猎物肯定是最好的,但大约是因为弹弓的缘故,所以能抓到兔子。
段熙元抓到野鸡稍逊一筹,不过看他腰上的田鼠,南枝心知肚明——这是在苦役的路上养成的习惯,他们在黄杨县的时候可没有吃田鼠的习惯。
倒是小北,南枝刚要夸,小北就忽然脸色一变:“什么时辰了?我还要去夫子那儿上课啊!”
南枝一愣:“什么夫子?”
小桃帮着解释道:“你走了之后,那个江小公子来过,说让小北跟着他一起上课,小北现在每日都要进城上课的。”
“原来是这样,奕初哥哥真的太好了。”南枝连忙道。
她一直都想让小北上学的,但是因为罪民的身份,无法进入到书院念书。
想来应该是江县令跟江夫人想了办法,让小北跟着江奕初一起上学吧。
小北这个年纪,也该开蒙了。
南枝听闻小北要去上课,便不再耽搁,给了小北一些散碎的铜板,又给了装了一篮子的吃食跟小玩意儿。
“太远就别走着去了,一会儿去找村里的伯伯们拉车过去,可别迟到了,让夫子责罚。”南枝叮嘱道。
又把篮子递给小北:“这里头的是我做的,还有从西宁带回来的一些吃食,你带去书院跟同窗们分一分,莫要小气。”
卫峥跟赵月娘都是十分大气的人,所以南枝也不愿意小北被瞧扁了。
小北最喜欢南枝做的吃食,高高兴兴地接过来,却不忘解释:“奕初哥哥都帮我打点好了,夫子那里,还有同窗那里,奕初哥哥都给我准备了节礼跟吃食送予他们。”
原来如此,南枝心中感激:“江县令一家人真是好人。”
小北笑着点点头:“是呢,奕初哥哥还教我念书识字,每日里在先生那里学了,课后还要跟奕初哥哥再念一个时辰。”
南枝见小北说起这个安排来并无半点儿不高兴,可见也是接受的,便夸奖道:“如此甚好,学重在一个勤字。”
说完,才送小北出门,找了村里去县城的车,送小北去县城。
小桃也出门了——她如今跟着村里的猎户学本事,猎户们见她力气大,又肯吃苦,倒是也不吝教她。
小桃便努力学了本事,隔三差五都要进山一趟的。
南枝知道,小桃这是还放心不下她哥哥,如今算下来,小桃哥哥进山已经一年了……其实谁都知道,小桃哥哥回不来了。
可小桃始终觉得,只要没找见哥哥的尸体,便说明哥哥还有可能活着,兴许只是在等她去救呢。
这种事旁人也劝不住,南枝更加不会阻拦小桃,只又给小桃收拾出来不少东西,让她带着防身。
“你这一趟进山就要三五日,可千万小心着些。”南枝叮嘱道。
小桃嘻嘻笑道:“枝枝你怎么出去一趟变啰嗦了,你不在家的时候我都常常进山,没事的。”
南枝气鼓鼓地瞪了小桃一眼:“我这是担心你!”
小桃笑着趴到南枝耳边低声道:“枝枝,你有你的秘密,我也有我的秘密,放心吧。”
南枝陡然一怔,刚想问小桃这是什么意思时,小桃已经带着她的小弓,背着背篓戴着斗笠进山了。
如今已经是十月份了,今年的第一场雪要下也就是这几天的事儿,她要趁着这几天再进山一趟。
不然……下一次进山可能就是明年开春了。
她不是不知道这些都是徒劳,可是,只要有一丝希望,她都要去试试。
小北念书,小桃进山打猎,南枝不在的这段时间,他们各自也都过的很好。
南枝心里有一点点失落,但是很快,又为小北跟小桃高兴起来。
看来,改变的不只是她一个人,大家也都在进步。
段熙元一直在院子里劈柴,等小桃小北都走了,南枝才看到段熙元已经劈出了好大一堆柴,都堆在鸡窝下面。
南枝喊他:“熙元哥哥, 我们不用这么多柴的。”
她自己做饭用的不多,除了尝试新菜式之外,其余几乎都是兑换跟在县城买的,开火的时候比普通人家还少呢。
段熙元手里拿着斧子,恍若未闻地继续劈柴。
南枝感觉有些不对劲,走到段熙元身旁,关心地问道:“熙元哥哥,你怎么了啊?”
段熙元不说话,只一斧子又劈下去。
他心里不舒服,在西宁的时候,在服苦役的时候,他跟南枝从来都是一起的。
从不分开,任何人都没有他们关系好。
南枝只信任他,他也只保护南枝。
可现在他依然还会保护南枝,将生命拿出来的那种保护。
可是南枝却不一样了,南枝回到了家乡,多了许许多多在乎的人。
原来,熙元哥哥也不是唯一的哥哥,还有奕初哥哥,还有允承哥哥,甚至还有小桃的哥哥。
南枝也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了,他以为南枝去服苦役,家里应该不会太好,可现在看来,有这么大的房子,吃穿用度都不愁。
明明只是一个要被强制送去服苦役的罪民,可连县令夫人都唤她“枝枝儿”。
原来,南枝跟他,是彻底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