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南枝跟赵月娘等人已经入住了卫家。
因为新帝拿出先皇手谕,证明卫峥叛国一事子虚乌有,乃是先皇和新帝共同下达给卫峥的任务。
故而褫夺的功名爵位,还有抄家之物,如数奉还。
南枝他们回到京城,自然也是该回卫家的。
虽然并不是很想念这个卫府,但是无奈眼下只能暂居在此。
在事情全部告一段落之前,他们好歹还算是卫家的人。
虽然曾经也是这些卫家人把他们赶出去的。
南枝到现在还记得他们被接到京城的当天,卫家人是如何满脸谄媚,恭敬谦卑地站在家门口迎候他们的。
赵月娘下了马车,冷冷一笑,并不言语。
以往这个时候,那心眼全偏到二房三房去的祖母肯定是要训斥赵月娘的。
“果真是乡野贱民,礼数全无,冷面给谁看呢!”
“你但凡有老二家的老三家的一点体贴,我这把老骨头也算是能合眼了!”
“这般性情,要不是因为卫峥还在外,该是立马休了的!”
可如今,老太太笑得满脸皱纹,不必赵月娘开口,老太太就主动道:“辛苦了我的儿,这一路从西川赶来,甚是劳累吧?”
“快快快,家里已经备好了温水洗漱,高床软枕也都有了,连我房里那个熏香炉子都给你搬过去了,里头可是上好的安神香,消疲解乏的。”
老太太话说得殷勤,小桃站在南枝旁边,甚是鄙夷。
“这也不用她们亲自做,还邀什么功劳!”
小桃在江夫人身边果然还是学到了一些东西。
诸如今天这话,往日她可能听不出来什么。
现在听出来了,就觉得可真是恶心。
备下温水软床也就罢了,这原本是应该的。
况且府里那么多下人,各司其职。
这种活儿也轮不到老太太或者哪位夫人太太亲自动手,不过是口头上吩咐一句罢了。
当然了,为了显示热情,这么说一说也无可厚非。
但是吧,“特特地说把老太太房里的香炉都给拿过来了是什么意思?想让别人说干娘不孝,跟老人家抢东西吗?”
小桃气愤至极:“这就不是殷勤了,这是给干娘抹黑!”
南枝不动声色,捏了捏小桃的手:“往后这些场景,多了去了。”
虽然离开卫家的时候南枝只有五岁多点儿,但是记忆里的画面可不少。
小桃闻言了然:“既然不是试探,而是常态,那就不必客气了。”
果然,就听赵月娘说:“不敢劳烦母亲,那香炉是母亲的挚爱,怎么有那糊涂人送去我那里了?”
“快快叫人请回老太太屋里去,怎可让老太太一日无香可熏?这都是谁=出的主意?真真是乱套!”
赵月娘可不是什么乡野人家。
赵家虽然没有卫家世代簪缨,没在京城里。
可在清河,在剑南道,那也是鼎鼎有名的人家。
而且,赵家家风正,在剑南道可没有这般磋磨儿媳的老太太。
赵家兄弟五个,全都娶妻了,跟赵月娘的母亲相处极好。
所以赵月娘从来不惯着卫老太太这些勾心斗角的破事儿!
赵月娘本就是聪明人,以前为了卫峥,算是收敛着。
如今吧,一来是卫峥的身份水涨船高了,新帝的信上都明说要封卫峥为异性王了,她还怕什么?
二来,呵呵,赵月娘现在还生着卫峥的气呢!
你气我,我就气你老娘。
赵月娘这夹枪带棒的话一说,二太太脸色就不大好。
赵月娘出府了,管家的事儿自然就是二太太来了。
不光二太太脸色不好,三太太的脸色也未必好到哪里去了。
因为搬走老太太屋里的香炉的主意,就是三太太出的。
三太太没有二太太稳重,当即就说了:“大嫂,这都是老太太的一片心意,你不领情也就罢了,怎么还乱指起人来了?”
二太太没说话,但是脸上分明也是认同三太太的说法的。
赵月娘眼角扫过去:“近五年没见了,三太太还是这般活泼俏皮,说话天真烂漫,真好。”
这话一处,别说南枝跟小桃了,江奕初和朱允承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够绝!
三太太年纪再是不小,那也是三十多了。
说十几岁,甚至二十岁出头的人天真烂漫,那都还说得过去。
可三十几了……那不就是说人家没脑子吗!
果然,三太太气得直发抖:“赵……大嫂你这也太伤人心了!”
赵月娘心里呵呵:这我还真不敢跟你们比,到底是谁伤人心,你们自己心里有数。
赵月娘面带微笑:“三弟妹,你这话就说得巧了,我这怎么伤人心了?”
“我若是任由那糊涂蛋抢了老太太的东西送到我房里,让老太太无香可用,那才是伤了老太太的心。”
“我这不是为了让老太太不伤心,赶紧的让人把老太太的心爱之物给还回去吗?”
“三弟妹这话说的有意思,莫不是这主意就是三弟妹出的?”
“那我可真要说一句三弟妹的不是了,你明知道老太太最喜欢这香炉,怎的会硬生生从老太太身边抢走?”
听到这里,老太太心里也犯起了嘀咕。
是啊,她年纪大了,就喜欢闻个香,静个心什么的。
实在是喜爱这香炉。
她本来也没想着把香炉搬去大房的。
但奈何三房的一直念叨呢,说:“母亲,先前咱们怎么对大嫂的,咱们都心里有数,只怕大嫂心里还带着气呢!”
“那她这回来可不好相处,若是将母亲您最爱的香炉跟上等的静心香送过去,想必大嫂一定会消气的,也不会怪罪我们了。”
老太太心里不大情愿,但是三太太能说会道,最后还是说动了老太太。
但那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啊!
心里到底是惦记着的。
所以今儿见了赵月娘,不管怎么样都要把这事儿拿出来说一说。
毕竟给都给了,肉痛的感觉怎么都要让人家知道知道,换点儿面子情过来。
可赵月娘直接说了:“或许是府里换了什么人?我们大房一贯是不爱熏香的,只偶尔用些鲜花果子熏熏屋子,这准备的人不贴心倒也罢了,差点儿让我跟母亲之间起了嫌隙了。”
说完,朝着老太太亲亲热热地笑:“您说是不是啊,母亲。”
老太太一眼瞪向三太太,十分的不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