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纪小,虽然取了人命,但是你江伯伯也查出来是那些人先虐待他的,根据县衙的规矩,需要缴纳二十两银子才能赎出。”
南枝连忙道:“那我现在就赎。”
说着,立刻从荷包里掏出二十两银子来。
江夫人无奈,只能让县衙的衙役们给办了,不多时,南枝就再次见到了段熙元。
这还是他们自从相识之后为数不多分开的时间,段熙元一被松绑,立刻就扑过来抓着南枝,一脸戒备地盯着其他人。
南枝反过来轻轻拍段熙元:“熙元哥哥别怕,我已经给你赎身出来了,只要你半年内不再犯事,以后便不必坐牢了。”
段熙元心道,我才不是怕呢,小爷我就没怕过坐牢。
只不过刚才登记之后,被人带去属于大牢囚犯的那一边,心里还真是有些慌,以为再也见不到南枝了。
要说赎身,他倒是不怕,早在路上的时候为了方便,南枝就把钱分给他了,他现在身上银票不多,但是散碎银子倒是有几十两,赎身是够了的。
这会儿总算是回到南枝身边了,段熙元也是松了口气。
江夫人看着段熙元跟南枝紧紧牵在一起的手,欲哭无泪,只恨自家的小子不够机灵,没能近水楼台先得月。
又恨自己还是太过保守谨慎,虽说大虞朝女子成婚的年纪在十八之后,但是好人家的姑娘都是十三四就被人看中了,先定亲,来往上几年,瞧瞧性情,然后才成亲。
她想着南枝太小了,家里又是这么个情况,爹死了,娘不在的,她也不好跟南枝自个儿谈这事儿,所以才一直想着先带在身边宠着就是了。
谁知道根本不能行!
苦役这事儿就让她没法把南枝带在身边,而庄子、厂子的事儿,又让南枝根本不需要她宠着。
南枝把段熙元赎出来,算是保释,得有半年的观察期,不过正常来说也很少人关注,只要不把事儿犯到县衙去,其实也不会怎么计较。
倒是段熙元,跟南枝出来之后心情有些不大好。
南枝带着他往城外去,小声问道:“熙元哥哥,你怎么啦?”
不用坐牢不是应该开心吗?
段熙元的笑容苦涩:“原来只要二十两……二十两,就是买一条人命的价钱,就是关押我一生的代价。”
如果没有南枝,他的人生轨迹就是坐牢——服苦役——回来再坐牢——再等着下一年的苦役。
可原来赎出一个人的自由,只要二十两。
南枝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段熙元,只能紧紧拉着他的手:“以后都会好的。”
段熙元看着南枝紧张又担心的小脸,叹口气:“算了,也是我想太多了,若是按照从前的日子来算,二十两银子,只怕是我一辈子都挣不来的钱。”
以黄杨县的工价来算,短工二十到三十文一天,长工十文钱一天,算下来,一年也就能有三两多银子。
便是不吃不喝不生病,不住屋子不婚丧嫁娶,也需要六七年才能攒下来。
但是人哪儿可能不吃不喝不生病,还能天天有活计?
这二十两,就是普通农户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数目。
南枝就道:“那以后咱们都想办法让大家多挣些钱,让大家都能吃饱饭,这样大家不会被逼无奈去触犯律法,也就不会坐牢,还能攒下银子来了。”
段熙元不相信:“哪有这么好的事。”
南枝笑道:“有的,现在天黑了,我们先回家,等明天我带你去看我的庄园!”
段熙元哼哼两声,倒是也没说什么,以前他是不相信的,但是现在,他比任何人都相信南枝说出来的话。
她说她有两个很好很好的庄子,能够让人吃饱饭,有钱赚,他是相信的。
只不过,不能让这小丫头知道他心里有多信任她,多服她的话罢了。
出了城,外头已经是一片漆黑,只有点点星光。
如今已经是九月二十三了,晚上还有些凉,南枝他们驾着驴车往黄山坡村去了。
路上路过南枝的两个庄子,庄子上倒是灯火通明,不过南枝没有朝里去,她现在还是想好好洗个澡睡个觉,就算路上坐车,连着坐了八天车,也不是好受的。
倒是段熙元有些惊奇——他进大牢之前可还没有这两个庄子呢。
于是段熙元就毫不知情地问了:“这城外怎么多了这许多房子?”
南枝看向他:“啊?这就是我的庄子啊。”
“什么?!”段熙元惊得几乎要从驴车上掉下去了,“你的庄子……这么大?”
其实庄子并没有很大,只不过做得出众罢了。
庄子外头到
南枝嘻嘻笑道:“是啊,不过没有我们在西宁的地大呢,”
西宁那块地,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更大更繁荣的庄园的!
南枝从大道上路过,虽然遥遥看着庄园那边点点灯光,却忍住了没有下去看看。
她现在还是更想小北跟小桃,也不知道他们两个在家里过的好不好。
她跟段熙元一起就不必遮掩什么,给小毛驴喂了一把神奇的大豆,又给小毛驴穿了一双加速鞋子,不过一刻钟多一点,两人就到了黄山坡村了。
与庄园那边的繁荣不同,这个时候,黄山坡村一片漆黑寂静,只有零星的微弱的灯光,应该是哪家人熬夜做衣服或者起夜便溺而已。
倒是村口那个小院子里还有点儿灯光,南枝心情激动不已,指着那个院子对段熙元道:“熙元哥哥,那就是我家了。”
南枝说出口时,心里还很感慨。
赵月娘买下这个院子其实也才一年多点儿,而南枝更是只在这里住过半年。
可是当她离开黄杨县的后,在苦役的路上,甚至在西宁城里,想的“回家”都是回到这里。
离村口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两人放慢了速度,驾着驴车慢慢靠近。
南枝忍不住激动喊道:“小桃!小北!”
窗户里透出来的微弱光芒闪了一下,似乎是有人走向了窗边。
果然,窗户被打开,露出小桃的脑袋来,小桃眯着眼睛左看右看,艰难地在黑夜里辨认院子外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