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然,污蔑我欺压同门,卑鄙无耻,给我下蛊,趁我重伤之际拔剑相向,做尽恶事,我不过反击而已,你们如此,难道是要让九天十地的神明,都知道,我逍遥门纵恶行凶、公私不明吗?”
我话一说完,一道天雷直辟比武场。
我在天雷里站直身子,迎接着我的大劫。
方才我对母亲失去期待的时候,我就感觉到自己周身圆满,似要功成。
周围弟子争相逃窜,风洗月也扶剑弯腰,避着罡风离开。
青云君欲走,奈何叶然紧紧拽着他的袖口,他逃脱不得。
只能抱起叶然,准备离开。
我以缚魔索相扣,牵制住他。
他挣扎不得,恰好第二道天雷劈下来。
在第二道天雷里,他现了原形,一个黑气弥漫的魔物。
满座哗然。
九道天雷劈下来,我伤痕累累。
但我以剑承地,始终直着腰,接受天道对我的考验。
修仙本就是逆天而行,更何况我重生归来,打乱秩序。
这九道天雷是对我的惩罚,亦是对我的考验。
12
没多久,乌云散去碧空如洗,我身上被星星点点的萤光覆盖。
待我睁眼,耳动听万里风声,目明见世间万象。
我突破到了元婴,不到二十岁的元婴。
我爹和众长老从高台上下来,诧异地问我,“怎么突破得这么快?”
我拂了拂衣袖,环顾众人,在魔物身上停留一瞬。
慢条斯理地开口道:“至亲疑我,尊长害我,同门辱我,我历人间苦而自悟。去来如一,真性湛然,风收云散,月在青天。”
“父亲,我修成了无情道。”
隔着重重人群,我看向又恢复那派仙风道骨模样的哥哥,目光挑衅。
元婴而已。
谁还不是了。
弟子们欣喜地讨论着。
“大师姐果然天资聪颖。”
“不愧为吾辈佼佼者、仙门第一。”
风洗月目光冷淡地看着我,我咧嘴笑笑。
他甩袖离开了。
13
青云君被天雷辟出原形,被逐出逍遥门。
我父亲到底念及旧情,没要了他的性命,只废了他的经脉。
他成了一个废人。
从今以后,修仙修魔,他都不成了。
前世我就隐隐约约觉得,门内应该出了叛徒。
仙门与魔族多次大战,却总是功亏一篑。
魔族仿佛知悉我们所有的作战策略,即使魔君料事如神,也不可能次次都猜中。
我暗中查访,却被叶然他们打成魔族叛徒,当众处死。
当时叶然露出来的剑痕,看似是我的剑留下的魔气,可那黑气分明是从她体内涌出。
重生以后,我查探过叶然的身体,并无一丝魔息.
丁束早就下山,能接触叶然的人,只剩下我们的师傅,青云君。
包括我中的蛊,阴毒至极,分明是魔族的手段。
当时我与青云君同时中了蛊,天雷之下,蛊虫不仅被劈死,临死前还反噬了他。
可谓恶有恶报!
至于叶然,实在是身份尴尬。
门中弟子对她议论纷纷。
“当初她跟丁公子抱在一起,我就看出她是个不安分的。”
“就是就是,前些日子,我还看见她和那个魔物厮混在一处,你说,她是不是也是魔物啊?”
“难说得很,她可真晦气。”
就连华璐和我在一处的时候,也提到了她,“门中弟子对叶然多有议论,说她晦气,谁沾她谁倒霉。”
我笑笑,不置可否。
华璐疑惑地看着我,“你觉得我说得不对?”
我摇摇头,慢条斯理地说道:“对也不对。”
“叶然行事不正,被人议论是她活该,这是她该受的,但是若说谁沾她谁倒霉,那我并不认同。丁束本就心术不正,对她留情,这样的人,退婚在所难免,至于,青云君,他本就是魔界中人,潜藏到逍遥门,是为盗取仙门要秘,被发现是迟早的事。这二人都是自食苦果,跟叶然的关系不大。人间的读书人总喜欢把国家的灭亡归结到女人身上,殊不知,若是自身正,那自然不会被女子引诱。你我也曾与叶然同窗,你看你就不会被她欺骗,是不是?”
“哎呀,我那是一眼看出她的小绿茶本质!”
14
华璐再也没提过叶然的事,门派上下的流言很快止息了。
因为叶然搬进了我哥哥的院子里。
“濯尘,如今你和叶然都没了师傅,不如就让叶然去我那里吧,我也好教她练剑。”
风洗月亲自来翠微峰跟我要人。
我虽奇怪,但也笑着应了。
风夫人却生了好大的气。
自从上一次大比,我与风夫人彻底撕破脸,她便再也没有来找过我。
她给我下药的事,被我爹知道后冷落了她一阵子,她更加怨愤于我。
可她为了风洗月,还是来了我的翠微峰,“为什么要让叶然去你哥哥那里?”
“大比你已经出尽风头了,难道你非要置你哥哥于死地吗?”
“你怎么这么恶毒?”
我擦拭着秘境里新得来的剑,慢条斯理地告诉她,“风夫人,是你的儿子亲自来要的人,他是我哥哥,我总不好拒绝他吧?”
“哼,一个孤女也想嫁进逍遥门,简直是在做梦!”
我抬眼皮看了她一眼,她反应过来,自己也是孤女。
“我当初是仙道魁首,大比从无败绩,她浑身上下,除了一张脸,还有什么呢?温情小意的女子,你哥哥招招手,不知道会扑上来多少。她算个什么东西?”
风夫人气势汹汹地走了,我看了眼帘子后面的叶然。
她双眼通红,一脸羞愤。
可她还是去了风洗月那里。
当初天雷落下时,她正在青云君怀里,受天雷震辟,经脉受损。
她需要风洗月为她疗伤。
但是我不知道,风洗月图她什么。
15
风洗月对我越发防备,甚至连门中小事都不让我插手。
并且风夫人也沉迷于为我介绍婚事。
“女子就是要嫁人的,你别太善妒了,我看之前那个丁束就很好,你非要退婚,难道还要嫁天上的神仙不成?”
“境界不是你的本事,有个家庭,你这辈子才算圆满。”
凡此种种,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风洗月也在旁边助阵,我转头拿了仙门女子的画像给风夫人。
果然。
在风夫人眼里,他儿子的亲事更重要一点,更何况还有叶然虎视眈眈。
风夫人开始挑选儿媳妇了。
叶然也不是吃素的,很快叶然衣衫不整从风洗月院子里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山门。
这次,任凭风夫人怎么闹,风洗月都一口咬定,非叶然不娶。
最后风夫人妥协,为二人举行了定亲仪式,但是却不许她进门。
逍遥门的规矩,凡男子结婚,必先人间游历三年,见人间疾苦,方能负家庭重责。
风洗月临行前,来了我的翠微峰。
“妹妹,我走这段日子,就劳烦你替我照顾逍遥门了。”
我歪着头,疑惑地问,“这是你的家,也是我的家呀,胜负未定,你又何必着急?怎么,你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吗?”
他走的时候脸色很不好,连叶然的面子都没给,僵着一张脸,离开了逍遥门。
此后两年,我将上下打理得井井有条。
或许是我做得太好,他感觉到了威胁。
他又撺掇我母亲,授命我为长老。
我欣然接受。
这一次,我的长老继任大典,没有诬陷,没有鲜血,清清白白。
有的,是对浮沧君风濯尘的赞美与恭贺。
我举起陪伴两世的截云剑,“从今日起,我愿,三尺秋水,截云断月,一剑护山河”
我终于堂堂正正地拿到了长老的位置。
长老继任,也要在人间游历一年。
这就是风洗月的目的,我在逍遥门待得越久,他回来就越难掌控全局。
16
如他所愿,我下山了。
我四处游历,见人间悲喜,解世间不平。
在人间,我的修为精进得更快。
我为贫苦百姓看病,惩恶扬善,打倒恶霸,教他们播种,为他们祈福。
白天我下地耕作,晚上我悟世间法则。
修仙从练气至大乘,恰如嫩芽初发,终至葳蕤繁茂。
世人谈起修仙,都是勤修苦练,殊不知,修仙本是逆天而行。
世间灵气就那么多,修仙者多占一点,人间便少一点。
红尘远比山涧更能窥见修仙真谛。
在人间第一年,我至分神境。
我有许多分身,其中一个男相回了逍遥门,其余的分身在人间各处,普济救人。
而我继续游历,见山见水,见自己。
直到我来到桐庐镇。
这个镇子与我有莫大的渊源。
前世,我也是在此间游历,恰逢这里瘟疫横行。
我以血入药,施以术法,方才压住疫病蔓延。
当时我在这里查到有关魔族的蛛丝马迹。
没等我彻查,逍遥门便以我消除疫病、居功甚伟,授我长老之位。
我毫无防备地回去,却被他们诬陷,死在长老授任大典上,再也无法彻查。
而今想来,或许当初的疫病,本就是逍遥门故意弄出来的。
而我的死,恐怕也是他们杀人灭口吧。
我来桐庐时,疫病已经在这里蔓延。
但是镇上的药材大户吕家趁机牟利,一小份药的价格足足翻了十倍。
整个桐庐镇民不聊生。
我到的时候,吕家公子还企图抢我入府。
我用法术逼他就范,以正常价格收购了药材,为百姓治病。
按照前世的法子,为他们熬药驱邪,暂时压制住了疫病。
如当年一样,我接到了门派的传信。
这一次的名头是,风洗月要大婚了。
17
我留下治病的药方,乘剑回了逍遥门。
可惜,这个大婚实在精彩。
风洗月被绿了,绿他的人是我。
或者说是我的男相。
我的分身回到门派,本意是替我查探魔族动向,没想到引起了叶然的注意。
我将计就计,叶然却托付真心了。
我就说她眼光一直不怎么好吧!
大婚前一日,她求我的男相带她走,“济川,求你带我走好不好,只要你带我走,我必然能让你在修真界名声大噪,流传千古。”
“叶然,我对你并没有男女之情。”我冷静地拒绝。
“那你救我一命可不可以?我知道你怀悲悯,风洗月要杀我,你救救我,好不好?他娶我是为了一样东西,如今我给了他,他大业将成,等他杀了风濯尘,就会杀我灭口。”
“你不信我?”
见我毫无反应,叶然一脸不可置信。
“当年青云君曾经研制出一种毒,中毒之人如行尸走肉,浑浑噩噩,即使用药物短暂压制,一月之后,亦会暴毙而死。死亡的人越多,怨气越重,他们要用这怨气打开魔窟,得到人间无上的力量,飞升成仙。”
“如今,他们已经在桐庐试验,但药不是我给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对风洗月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我求求你,带我走好不好?”
“这一次,他们要把这件事嫁祸给风濯尘,她逃不掉的,我们所有人都逃不掉的,求你了,带我走吧!”
我挥了挥手,以真身见她。
“带你走怕是不可能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么重要的事。”
叶然一脸呆滞地看着我,喃喃道:“怎么会是你呢?怎么就是你呢?”
“第一个毫无目的对我好的男人,怎么就是你呢?”
我看着瘫坐在地上的她,开口道:“你总想攀附男人,以为借着他们就能爬上高位,被他们利用,只能说是活该。”
她抱膝哭出声来,仿佛被浪荡子辜负。
如今她早已不配入我的眼。
脚下尘而已。
我无暇管她死活。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阻止风洗月丧心病狂的行为。
我化出众多分身,分头行动。
18
等我赶到议事堂的时候,门派所有的长老都到了。
我父亲坐在上首,风洗月在他左侧。
我父亲先开口道:“刚刚桐庐传来消息,那边起了疫病,听说是魔族所为,濯尘,你刚从那边回来,依你看,是什么情况呢?”
“这疫病发得突然,倒像是有人刻意为之。我来的时候,已经给他们留下了暂时压制的药物。”
“嘭”一杯滚烫的热茶直接摔到我身上。
“到底是压制的药物还是起病地药引子,哼!真是不好分说呢!”
说话的是蓬莱岛的丁岛主。
风洗月眸中闪过一丝讥讽,面上确实一副担心至极的模样,“妹妹,你可不要误入歧途!我知道你在做弟子时,一直尊崇爱戴那个魔物,但你可不能不辨忠奸、不分黑白,那魔物会的这么多,你若是偷学害人,可是会铸成大错的。”
我抬头,毫不畏惧地直视他的目光。
他突然轻笑一声,“既然妹妹不肯承认,那就让证人上来,一齐分说分说。”
来人是吕家的公子吕良,因为谋暴利和调戏民女,被我打了一顿。
“小人吕良,桐庐镇人,因为撞见浮沧君下毒,被她暴打一顿,赶出桐庐。求各位仙君为小人主持公道,救救桐庐。”
风掌门喝了一口茶,问我,“你有什么要辩解的吗?”
秦长老朝我使了个眼色,立刻开口道,“一人之言,只怕做不得真,只怕诬了浮沧君清白。”在我打理门派时,与秦长老交好,他开口必是向着我。
“秦老头,你休要袒护她!”
一个络腮胡的大汉立刻暴起,是执法堂的刘长老,我哥哥的干爹。
“各位长老都先别急,清白与否,等接下来的人说完,不就明白了。”风洗月拍了拍手。
一男一女走了进来,女子是华璐,男子确实好久不见的丁束。
听说丁束回到蓬莱岛后不再受重视,很快就失踪了,原来是投奔风洗月了啊。
丁岛主一脸震惊地望着丁束,“束儿,你怎么来了?”
“爹!”丁束擦了擦眼泪。
“儿子当初因为得知风濯尘偷练邪术,被赶下山,甚至被追杀,如今儿子就要来揭穿她的罪行。”
说罢,他呈上一份文书,里面详细记录了我何时何地修炼了什么奇怪的术法,炼成了什么奇怪的法器。
华璐为他作证,因为她是传说中我在山门最好的朋友。
连华璐和丁束都抬上桌了,想必,风洗月也就这些本事了。
那我可要开始反击了。
19
我拿出了我炼成的两件法器,一件是摄心蝉,一件是见云屏。
摄心蝉详细记录了风洗月与丁束还有吕良勾结,给桐庐镇百姓下毒的事.
而见屏云可以与千里之外的百姓交流。
我救治过的百姓诉说着吕家的恶行,还有我的善举。
摄心蝉从当年丁束下山起,我就放到风洗月身上了。
至于见云屏,是我担心桐庐疫情突变,特意设置的。
为的就是我能及时作出反应,救更多的人。
“风濯尘,你果然狡诈,焉知不是蓄意伪造,只为在今日污蔑我。这些说不定都是幻影。”风洗月一脸阴沉地望着我,努力找出我证据中的疏漏。
“无妨,我也有桐庐镇证人,也让他上来吧!”
我的分身早就带着桐庐的里正乡绅候在外面了。
一番举证下来,看似是我占了上风,可风掌门想保住他的儿子,和稀泥地说:“这件事容后再议,当务之急是控制桐庐疫病。”
“是是是,风掌门英明!”
“对,咱们先商量治病之策。”
众人打哈哈的时候,叶然闯了进来,“掌门,我乃风洗月枕边人,我要揭发风洗月与魔族勾结,残害百姓!”
叶然掌握的证据果然够多,直接将风洗月狠狠地钉在耻辱柱上。
风洗月气急败坏,想杀叶然灭口。
丁束慌忙上前,替叶然挡了一刀,叶然转身把短刃插进了风洗月胸口。
变故发生得太快,大家还没反应过来,丁束和风洗月的血喷溅出来。
这场闹剧以他们两人的死亡告终。
上辈子他们为叶然杀了我,这辈子,他们俩因为叶然而死,也算是一场因果报应。
20
桐庐的事,各门派都派出弟子前往救治,很快就得以解决。
但是风洗月死后,风掌门就落寞下来.
风夫人更是整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门中大小事务,都由我打理。
一日,父亲把我叫去,“如今我的孩子只剩下你一个,你管得很好,可惜你是个女子,唉。不然,你是我最优秀的继承人。”
“父亲,女儿愿意永不出嫁,终身守护逍遥门。”
他疲惫地摆了摆手,“算了,招个夫婿吧,生个孩子,你也有个依靠,逍遥门也能有个继承。”
我随手挥出一道剑意。
“你竟然已经是大乘期!”父亲一脸不可置信。
“父亲,女子又如何,修真界一万六千年了,飞升者不过尔尔,如今隐世大能困于化神期者多矣,我已经足够强了。实在不必外求依靠,今日我想接任,是因为我自信我可以做好一个掌门。他日若有更强的人,我愿意退位让贤。掌门之位,何必囿于一家血脉呢?”
父亲苦笑,“我如今,还有实力拦你吗?”
就这样,我当上了逍遥门的掌门。
我当上掌门那天,华璐来找我辞行,我允了。
她含着泪光,问我,“你就不想知道,我为什么背叛你吗?”
我摇了摇头,不是所有的背叛都要有理由的。
或者说,这个理由对我来说并不重要。
我只看结果,不问缘由。
她哭出声来,眼泪跟流不尽一样,衣袖都湿了也没能擦干,“你知道吗,其实我应该叫你一声姐姐,我也是爹的女儿,即使我只比你小三个月。”
她絮絮叨叨了许多,关于她这些年受的委屈,关于她的不甘。
我望着她泪水纵横的脸,内心毫无波澜。
甚至突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风夫人对我的爱中夹杂了一丝恨意。
她目光期待,希望我说些什么,但我只回应一句,“哦!”
她转身哭着跑了。
那日父亲说只有我一个孩子,我还觉得奇怪,毕竟这是人人可见的事。
原来是因为他的另一个女儿已经被废去所有修为。
我没有要她性命,因为我觉得实在没有必要。
前世今生,她都曾真心待我。
更何况,她的背叛斩断了我与世间最后一丝挂念。
21
风夫人派人传信要见我。
但我去的时候,她低着头,绣着手里的东西,完全没有理会我的意思。
我也不着急,照旧擦着我的截云。
“掌门事务繁忙,怎么有空在这擦拭剑。”
“掌门又能有多少事呢?忙的只是人心罢了。”
从前,我父亲最爱拿掌门事务繁杂来应付风夫人。
“那也是你能力出众,没想到啊,最后还是你当上了掌门。你一个女子,怎么就当上掌门了呢?”她停下手中的针线,望着我。
我能清晰地望见她脸上的皱纹。
她修为多年无长进,已经连年轻的容颜都维持不住了。
“女子又如何,不去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行?与其困于内宅,不如出去,挣扎出一番天地。我还是很感激你,给了我很高的天赋,王女侠。”
风夫人本名王英若。
这些年,所有人都叫她风夫人,她自己的本名被遗忘在大婚那天。
她捂脸痛哭起来。
何况是或许是后悔了吧,连风掌门都能到出窍期,更何况是她呢!
我走出门,看万山寥廓,千云叠嶂。
逍遥门在我手里变得更好,我修为登峰造极,弟子们出门也有底气。
但我更希望这种底气来自他们自己,于是我制定了更加严苛的考核。
我发布的第一道掌门令是解除逍遥门对女子的限制。
无论是年龄还是家世,只要愿意,都可以来逍遥门。
逍遥门永远是天下女子的家。
22
但我的修为止步不前了。
大乘期,闭眼知命,抬眸看淡。
飞不飞升于我而言,并不重要,我没有执念。
但我欠着人情。
更可怕的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欠着,只是心里不安。
我又去了桐庐。
明明是一座热闹的小镇,如今却空无人烟。
我知道我的劫来了。
青云君坐在一团黑气里,他背后是人体堆成的山。
“你也回来了,对吗,风濯尘?”
他一脸癫狂,“怪不得哈哈哈哈哈。都怪你,我的计划才会功亏一篑!”
“不过没关系,我还是启动了玄山阵!世间最至高无上的力量,终将属于我!!”
“现在我的身后是桐庐以及奉请州的百姓,再往后,会是整个天下的百姓。如果你愿意以逍遥门弟子做交换,我可以放过天下的百姓。”
“你真是很奇怪的一个人,我寻遍天下,竟然找不到一个你在乎的人。不过你费尽心力才坐上掌门之位,想必,你也很舍不得你的逍遥门吧!”
我笑出声,接着是放肆地大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师傅,你还记得吗?我修无情道。”
“还是你教我的,雨露均撒,泽陂苍生。”
“于世人有情而于某人无情。”
“我的执念早就破了,从我恨的人一个个遭受报应开始。”
我右手抬剑,插入自己的身躯。
我的身体散作点点荧光,漂浮在他背后的百姓身上。
前世,我入红尘,救他们于疫困。我死时,他们的愿力扶我时光回溯。
今生我以命相偿,偿还因果,灭魔于世。
凡修仙者,当扶正道心,以救百姓危困为己任。
百姓的愿力,才是这世间,最最纯正、强大的力量。
天泄金光,我在金光中飞升。
番外
浮沧君飞升成了修真界第一位女神。
为了感激她,桐庐建起了一座浮沧观,供奉香火。
我就是桐庐的人,从小听着浮沧君的故事长大。
我父母说,我们要感念浮沧君以身济世的恩德。
我一直很听母亲的话,所以母亲与父亲和离后,我就上了逍遥门,在那里读书识字。
夜里,我就对着浮沧君留下的石碑发呆,上书:“取用为民”。
但我真的不喜欢问道成仙,所以等我二十岁,我就下了山。
我下山时,人间正值战乱,我就去参了军。
在那里,我的武艺派上用场。
后来,我竟接手了五十万人的军队,入主皇宫。
女子当皇帝很是艰难,幸好都过去了。
我始终记得浮沧君的“取用为民”。开了男女混学的书塾,女子不必再困在一方天地里。
女子科考那天,我梦到摘星楼上,有仙人闲坐,与我共饮,带我看人间烟波。
我见微尘三千界,刹那八万春,人间谁为主,我等皆是宾。
史载:昭文帝崩,天旋日转,白鹤相送,仙人亲迎,千秋永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