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希趁谭总不注意,悄悄地走了过去。他准备来个突然袭击,将谭总一把抓住带上去。
马一鸣明白郭希的小计划,但他觉得风险有些大,根本没有太大的胜算。
马一鸣给郭希发微信:“你马上回来,你这样做可能会适得其反,会逼得她跳下去的!”
郭希不以为然,秒回了他微信:“你就是一个怂包,言语的巨人,行动的矮子!你哪一点儿配当哥!”说完又朝着谭总一步步地逼近。
马一鸣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万一被谭总发现,万一她的情绪又激动起来,那该怎么办?马一鸣当然不想最坏的事情会发生,他也在着急地想办法。
桥上乌压压的人群同样密切注视着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谭总觉察到了细微的声响,她一扭头就发现了郭希,情绪果然又激动起来。
谭总看向郭希,一脸的茫然和无望:“你不要过来!你再往前一步,我就跳下去!”
郭希满眼乞求:“好好好!我不动,求求你谭总,还是跟我一起上去吧!”
谭总像是拿定了主意:“你给我闭嘴!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跳下去!”
马一鸣见状吼起来:“郭希,你赶快给我上来!少废话,快点滚上来!”
郭希进退两难。
他很想试试“突击式救人”,但又担心谭总会以死相要挟,到时他真的无法控制局势。可要现在退回去,他又觉得在马一鸣和很多人那里掉了面子。
郭希最终决定不退了,先闭上嘴就是了。
马一鸣想了想,又开始劝谭总:“你还这么年轻,还有很多机会可以重新来过,怎么就掉进去出不来了?”
郭希死死地盯着谭总,等待、抓住任何可以施救的机会。
谭总看向江面,生无可恋:“我已经回不去了,我害得很多投资者赔得倾家荡产,我再也不可能拉来投资拍电影了。我这一生彻底完了,不可能东山再起了!”
说完谭总就跳江了。一切发生得太快,郭希什么也没有抓到,惊住了。
马一鸣也惊住了。
桥上很多人嚷嚷着救人啊,快救人啊,却没有一个人敢下水去救。
马一鸣根本不会游泳,跳下去徒增伤亡。可是不下去救人吧,他又莫名地感到良心上过不去。
他确实很犹豫。
他抱怨着:“这专业的救援人员怎么还没有到呢?”
郭希已经来到了马一鸣身边,眼神很坚定:“走,我们一起跳下去救人!”
马一鸣很无奈:“我要是会游泳,我早下去救人了!我小时候差点被水淹死,一直都很排斥学游泳。”
现场的人不断嚷嚷着。
“要等到救援队过来,女人估计早被淹死了。”
“也没个人下去救她,这女人恐怕只能等死了!”
“再不去救她,这女人怕是不行了!”
郭希看着马一鸣,满脸都是那种赴死的果决:“我也不怎么会游泳,但我必须去救人!我不忍心看着这样一个生命,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没了!”
马一鸣还来不及说话去劝郭希,他就直接跳到江里救人去了。
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现在的年轻人,好样的!”
“还是有英雄的!”
“期待他们平安上岸!”
人群纷纷把目光投向江中的两个人。
郭希已经找到了谭总,她的头已经完全露了出来,吐了很多水。
郭希紧紧地拉住她,把她往岸边带。
江水挺深的,流的也急,两人的头时隐时现,真是让人揪心。
突然看不到两人的头了。
马一鸣慌了。
人群七嘴八舌。
他不能接受也绝不允许郭希出事。
马一鸣克服着恐惧,闭上眼也跳了下去。
郭希和谭总的头又露了出来,江水没过了他们的脖子,甚至蔓延到嘴上,一不小心就会喝上几口江水。
马一鸣在江水里本能地扑腾,努力地往郭希那里游去。
郭希看到了他,在水里泡着说话变得艰难:“不会游泳......你跳什么跳?蠢货一个......就会给我添乱!”
马一鸣没有站稳,连喝了几口江水。
郭希腾出一只手去抓马一鸣,马一鸣终于露出了头:“现在......我不是怂货了吧!”
郭希不语,一手拉着谭总,一手拉着马一鸣,缓缓地朝着岸边移过去。
桥上的人群又开始给他们鼓掌了。
突然郭希站立不稳,三个人跟着一起沉没了下去。
人群爆发出惊呼声。
“天啊!希望他们平安无事!”
“快点浮上来啊!”
他们微微露出了头。
专业的救援人员终于赶到了。
救援队的四个男队员驾着一艘生命之舟驶向了他们,很快就将这三人都转移到了舟上。
马一鸣和郭希无大碍。救援人员集中力量对谭总进行了一番急救,谭总吐了几口水后,终于醒了。
谭总一脸不敢相信自己还活着的表情。
救援人员将一条毛毯披在谭总的身上,郭希给谭总递了一条白毛巾:“快擦擦吧!别感冒了!”
谭总眼中无神,接过白毛巾,机械地擦着。
马一鸣带着一种别样的眼光看郭希,那分明是一种肯定和欣赏。
郭希迎上他的眼光,笑:“看什么看?是不是被我今天救人的举动给震惊到了?”
马一鸣笑,满满的赞赏:“从今天起,我要对你刮目相看,想不到关键时刻你还挺男人的!”
郭希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对我了解才有多少?等着瞧吧!”
马一鸣笑。
几人终于上了岸。桥上的人群逐渐散去,救援队也离开了。
谭总趴在桥栏杆上,注视着江面。
郭希朝马一鸣挤眼睛,手指悄悄地指着谭总的背后,那意思是在说,谭总还会不会再跳江了?
马一鸣笑,摇摇头。
马一鸣知道谭总的老家和郭希前女友的老家都在长沙,便直接告诉谭总:“我们要去长沙,顺利的话今晚八九点就可以到了,你要不要搭我们的车一起走?就是车子破了点,坐起来肯定没有豪车舒服!”
谭总似笑非笑,点了点头,跟着他们俩一起朝停车处走去。
郭希亲自打开了后车门,很绅士的样子:“谭总请坐这里吧!”
谭总很淡的口气:“这里没有什么谭总了,你可以叫我谭姐。”
郭希坐在副驾驶的位置,谭总一路沉默着,眼睛一直呆呆地看向窗外。
郭希想逗谭总开开心,他打开手机搜索适合谭总听的歌曲。
他找到了点赞量最高的一首经典老歌,开启车载蓝牙和手机蓝牙后,熟悉的旋律响了起来,是刘欢的《从头再来》。
“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辛辛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风雨。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挚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郭希通过后视镜观察着谭总,她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郭希原以为,处于绝望中的人会喜欢听励志歌曲。
郭希又去搜一些伤感的音乐,希望可以以毒攻毒。他找到了排名很靠前的一首悲歌——任贤齐的《伤心太平洋》。
“离开真的残酷吗?或者温柔才是可耻的,或者孤独的人无所谓,无日无夜无条件。前面真的危险吗?或者背叛才是体贴的,或者逃避比较容易吧,风言风语风吹沙。往前一步是黄昏,退后一步是人生,风不平,浪不静,心还不安稳,一个岛锁住一个人。我等的船还不来,我等的人还不明白,寂寞默默沉没沉入海,未来不在我还在。如果潮去心也去,如果潮来你还不来,浮浮沉沉,往事浮上来,回忆回来,你已不在,一波还未平息,一波又来侵袭,茫茫人海狂风暴雨,一波还来不及,一波早就过去,一生一世如梦初醒,深深太平洋底深深伤心......”
熟悉的旋律,马一鸣都忍不住跟着唱了起来。
郭希再次通过后视镜观察谭总,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郭希又开始搜索新的音乐,这次他要找个女歌星。他选中了张韶涵的《有形的翅膀》。
“这一路,翻越了喜与悲,是与非,一双眼,看过许多变迁。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有一点累,一瞬间,怀疑身边一切。隐形翅膀,带着我回想,掠过那绝望,找希望。你的力量,却是我身上真实的飞翔。带着我抵挡这受过的伤,每一个孤单的晚上,我们是彼此有形的翅膀,学着更坚强。这一路,经历了爱与恨,错与对,一句话,很难说的完全,有时候,我也会想要掉一些泪,哭完了,再站起来面对。隐形翅膀,带着我幻想,掠过那绝望,找希望,你的力量,却是我身上真实的飞翔,带着我抵挡这受过的伤,每一个孤单的晚上,我们是彼此有形的翅膀 学着更坚强。”
郭希通过后视镜看到,谭总流泪了。
他继续播着这首曲子:“我曾害怕,所以我懂得难免会沮丧的模样,我受过伤,所以更渴望美丽的飞翔。你在我身旁,陪我勇敢唱,像一个保护着我的家,我们是彼此有形的翅膀,飞进了坚强,真实的翅膀,擦去那泪光,还记得梦想。”
马一鸣也看到了后视镜中的谭总,示意郭希递一些卫生纸过去。
郭希假装生气:“还用你提醒?我就准备给谭姐送纸呢!”
谭总接过了一包纸,淡淡地说:“把第一首歌再放一遍吧!”
郭希再次播放刘欢的《从头再来》。
“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辛辛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风雨。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挚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昨天所有的荣誉,已变成遥远的回忆。辛辛苦苦已度过半生,今夜重又走入风雨。我不能随波浮沉,为了我挚爱的亲人。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只为那些期待眼神。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心若在梦就在,天地之间还有真爱。看成败人生豪迈,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谭总摸了摸脸和额头,突然说了句:“我好像发烧了!”
马一鸣和郭希毫不意外。这车子一路疾驰四面透风,谭总不久前又在江水里泡过,任是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啊!
郭希关心谭总:“谭姐别坐着了,快躺下吧!躺着还能遮蔽一点儿风!”
谭总确实有些难受,躺下去闭了眼休息。
马一鸣其实也有些不舒服,他一路就是硬扛着。他突然停下车子,开始和郭希商量。
马一鸣故意考验郭希:“现在这种情况,走还是不走,是直奔长沙还是给她看病,你做个决定!”
马一鸣坏笑,看郭希如何处理。
郭希反问:“这还用问吗?肯定要找个诊所给她看病啊!”
郭希打开手机地图,查找附近有没有可以落脚的地方。
郭希盯着手机上的查找结果:“再往前加油开10公里吧,给谭总看完病后我们再做打算。”
马一鸣拍了拍额头,晃了晃头:“我恐怕也中招了,浑身发冷,安全起见还是你来开车吧!”
郭希笑:“真的假的?瞧你那点出息吧!”
两人交换了位置。
马一鸣如释重负,整个人靠在座椅上:“我们带谭总去看病,这个时间长短可没个准儿啊,今晚估计是赶不到长沙了。你......真的考虑好了?”
郭希坚持:“先给你们俩找个诊所看病吧!”
后车座的谭总缩成一团,躺在那里直打哆嗦。
郭希下了车,打开后备箱,将一些衣物拿了出来,给谭总盖上。
郭希又扔给马一鸣一件衣服:“穿上吧,保暖!”
郭希发动车子,一路疾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