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一位记者拿起话筒,同时举起手里几张照片:“前不久正有同事拍到林小姐和傅老师在一起的图片和视频,但致电您经纪人,经纪人却否认了这件事,还请林小姐做个解释。”
林婉微微一笑,目光撇向傅辞欢:“当时我和辞欢正在配音工作,不想因为这件事扰乱了本来的工作进度,所以才暂时对媒体朋友隐瞒了这件事。如今,《烽烟起》发布会,也算是双喜临门吧。”
傅辞欢和姒喜均未料到林婉竟会在发布会上发难,一时怔愣,旋即便已有话筒递到了傅辞欢面前,瞬时成为全场焦点。
“请傅老师为我们讲一下两个人在一起的经过吧,郎才女貌,甚是养眼啊。”主持人主动将傅辞欢让到了中间位置,让他和林婉站在一起。
傅辞欢拿过话筒,只有沉稳的一句话,目光坚定的望向台下的姒喜:“我同林小姐只是工作关系而已,感谢大家额外的关心。”
“这是怎么回事?”
“对啊,傅老师,这些照片和视频你不该说都是假的吧?”方才提问的记者不依不饶。
“栽赃陷害,稍后公司会有律师专门处理此事。”
“你说的律师,不会就是姒喜吧?”林婉每个表情都恰到好处,如今又是一副被欺骗、背叛的楚楚可怜。
“傅辞欢,你不是跟我说,早就跟她断绝关系了吗?为什么现在还会有来往?!”林婉直指姒喜,瞬时聚光灯追了过去,定焦在姒喜脸上,一动不动。
林婉泫然欲泣:“我们之间的感情,剧组里人人都可以证明。你和她断绝关系,也是在姒喜亲弟弟见证下发生的,怎么到如今,都不承认了,是吗?”
“弟弟?”姒喜还被蒙在鼓里,好一出大戏。
姒喜话音落地,一个男生便从幕后站了出来,一副谨小慎微的模样拉了拉姒喜的衣袖。
“姐……算了吧……何必破坏人家的天作之合呢?”
“你是谁啊?”
“姐,我是司理啊……要不是你拿和傅辞欢分手去威胁林婉,我还没机会加入这么大的剧组做副导呢!”
姒喜听到这儿,不禁冷笑一声:“做这么大一个局,你们不累吗?”
傅辞欢不愿过多焦点集中在姒喜身上,举起话筒便要说话,却在此时接到一阵急促的手机响动。
傅辞欢听完对面人所言,立刻下台,几乎是疾奔到姒喜面前,挡住聚光灯。
“喜喜,不好了,爸要跳海自尽。”
“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有人捡到他手机给我打的电话,现在警察已经去了,但场面好像很难控制。”
“快去看看。”姒喜顾不得发布会上的一团乱麻,赶忙和傅辞欢离开。
而这般匆匆远离,不做任何解释,无疑在媒体笔下便成了落荒而逃,无言以对。
但此时的姒喜已经顾不得这么多,匆忙赶到事发现场,只见得傅南家坐在海边礁石之上,周边都围起了警戒线,警察正在组织无关人员散去。傅南家始终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傅辞欢和姒喜向组织秩序的警察表明身份后,便急忙冲到了傅南家身后,傅南家见到傅辞欢却没有丝毫欣喜,而是立刻站在礁石之上,转过身去,大吼一声。
“别过来!”
“爸,你怎么了?”
“我找到穆穆了,”傅南家无力的回过身去,凝望茫茫大海,“但她……”
傅辞欢和姒喜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傅南家讲着:“她过得很好……有新的家庭,新的希望,让我不要再去打扰她,可我呢?我的希望又在哪儿?”
“你就从来没想过这个结果吗?”
“没有……”
“你想过!”姒喜霍然插话,傅辞欢不知她要说些什么,明显有些担忧,姒喜随之握住了他的手,傅辞欢情绪渐渐平复。
“从一开始,你就想过这个答案。只不过,是叔叔自己一直不愿意去接受而已,”姒喜缓缓靠近傅南家,“叔叔可以想一想,在您看到阿姨的时候,心中最初的悸动真的还在吗?这么多年过去了,您一直追寻的,不过是执念而已。阿姨究竟对您是否重要,其实您早忘了。”
“这些年来,您身边明明有朋友、有家人,但您却一直执着的弃他们于不顾,真的值得吗?阿辞跟您分开这么久,您就真的心里没有过后悔吗?如果您没有,那就往下跳,阿姨知道了,也不过叹息一声,就什么都没了。而阿辞、我们,只能意志消沉、日日缅怀。”
傅南家踌躇着迈出步子,眼看就要坠下大海,傅辞欢下意识踏出一步,救援人员也随时准备营救。但就在差之毫厘的时候,傅南家却停了下来。
傅南家缓缓蹲下身去,无助的捂住头,靠在崖石边,泣不成声。
傅南家虽然放弃了轻生,但始终过不去自己心里的坎儿,住在医院中接受心理治疗,可最终心理医生说的,也只有靠自己,慢慢走出来。
姒喜提着饭盒踏入病房的时候,傅南家还在靠着窗子向外望,听到几声鸟鸣,不由得伸手去抓,可也只有一片虚空。傅辞欢坐在一旁,满面愁绪。
姒喜轻轻将饭盒放下:“叔叔,还没好吗?”
傅辞欢摇了摇头:“医生说,这是心病。心病只能心药医,如果自己不愿意主动走出来,什么都没有用。”
“那天……对不起啊,我不该那样跟叔叔说话。”
“没事,不怪你,相反还得谢谢你,若不是当时你跟爸说清真相,没准儿真的就跳下去了。”
姒喜叹了一句:“叔叔是个可怜人。”
傅辞欢望向傅南家沧桑的背影,终了只余一声叹息。
姒喜接连几日照顾傅南家,和傅辞欢多次出入医院。可林婉就好像把一切算准了一样,故意利用此时机大肆宣扬,杜撰出“傅辞欢渣男劈腿,姒喜第三者插足”的新闻,字字珠玑,一切看起来都无懈可击,找不出一丝错漏。
傅辞欢连日照顾傅南家已经神形憔悴,姒喜不愿他再分心,主动找到了发布会当日称自己为“姐姐”的司理。
咖啡厅内,相对而坐。虽是亲姐弟,但却是截然相反的一双眉目,一个冷若冰霜,一个阴险狡诈。
“你到底是谁?”姒喜先开口问起。
“你亲弟弟啊!”司理玩味一笑,叫来服务员,指点着手里的咖啡,“你们这拿铁也太难喝了,赶紧去给我换两杯你们这里最贵的!还有最贵的甜品,也上五份,都给她付账,快一点啊!”
服务员点头离去,姒喜也算看清了司理的真面目:“几天没吃饭啊?饿成这样?我真应该明天再约你的,毕竟等到明天,你就饿死了也说不准呢!”
司理双手抵在后脑勺上,大咧咧往椅子背上一靠,轻蔑一瞥:“无所谓啊,毕竟我的律师姐姐有钱嘛,对吧?再不济,还有个姐夫呢!”
姒喜用力压制住心中怒火,双手交叠在胸前:“说吧,你到底什么人?”
“没骗你,我真是你亲弟弟,有血缘关系,如假包换那种,”司理淡然说出真相,“爸妈离开你之后不久,便有了我,一家三口是其乐融融。前年,妈妈去世,过了不久,爸也跟着去了,我也算是继承了爸的衣钵吧,当了个小导演。奈何娱乐圈这趟水实在太混了,要不是林婉找上我,我还真不知道要摸爬滚打几十年还没有姓名呢!”
“其乐融融?”姒喜想起记忆中爸妈几乎每日吵架,只要自己一哭就被关进黑漆漆杂物间的情景,有些难以置信。
“是啊,有什么问题吗?”司理好似恍然大悟状,“对,他们好像是依稀提过还有你这么个女儿,但在他们眼中,女儿跟儿子可差远了,况且,你小时候那么爱哭,他们可烦了,恨不得直接把你掐死!”
姒喜闻言,终于抑制不住怒火,拍案而起:“你再说一遍!”
司理始终闲情逸致的看着姒喜的反应:“再说一遍怎么了?你就是个赔钱货!爸妈走了这些年,你一次也没问过,一次也没来看望过,到现在发什么脾气?你有什么资格冲我发脾气?”
“呵!”姒喜听得司理如此说,倒是冷静下来,复坐在位置上,“赔钱货?在你们眼里,我不过一个累赘,一个赔钱货才是真的没有资格去看望你们和乐融融的三口之家吧?我见了你们,除了侮辱,还能剩下什么?”
“司理,前尘旧事我不想再提,若不是林婉,我们也应该永远没有瓜葛。我这次来,除了确认你的身份以外,也算好心提醒你,与虎谋皮,终将会被猛虎所食,望你好自为之,”姒喜走到一半,复回头,“对了,想起来,自己吃的,自己付账。否则,明日你的所作所为便都会传进林婉的耳朵。我想,她既然与你合作,定不愿意看到你跟我碰面吧?就算你再解释,依她的性子,也会怀疑你是不是做了叛徒,对不对?”
“姒喜,你!”司理本是为了故意来气姒喜才赴约,但素来喜欢争一时之气的他丝毫没有想到同林婉合作时答应的条件。
姒喜说得分毫不差,林婉布下的层层陷阱已经到了最后收网的时候,自然是不愿意身边人出分毫的差池,而对她来说,一次不忠,则百次不用。司理知道自己现在连一个被林婉怀疑的资格都没有,毕竟,怀疑便等同背叛。只怕到时,来不及自己解释一句,便已经成为一枚弃子,永远消失在娱乐圈中,再难出头。
最终,司理不敢轻举妄动,只好咽下自己酿造的苦果,把所有食物都塞进了肚子,当晚几乎整夜趴在厕所,呕吐到腰都直不起来。仅此一次,便让他再不敢主动去找姒喜的麻烦,顶多在背后啐几句,可对姒喜来说,眼不见则心不烦,大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