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宫中,计谋未曾得逞,加之东玦的有意责怪,对月昭阳的恨意再度加深一层。
常胜恭敬的将信笺递到皇后面前:“将军送来的信,请娘娘过目。”
皇后压抑着怒火打开信笺,可旋即猛地拍在了桌案上:“皇嗣皇嗣,一天到晚就知道皇嗣!他以为我不想给唐家光耀门楣吗?可……”
皇后的头痛再度发作起来,紧蹙蛾眉扶住额头,一句话都说不下去。
“娘娘,娘娘切莫动气,伤了自己的身子就不值当了。”
皇后哪里可以听得劝告,只觉得心中更加烦闷:“快!去给本宫叫御医!所有人都得过来!本宫头痛一日不好,就一日别想清净!快去!”
“是,是。”常胜赶忙应了,跑向御医院。
沈七七是个好了伤疤就忘了疼的姑娘,刚喝完几天苦到脸都拧成一团的药汤,便拿着一堆小零食跑到了朝华殿里。
“昭阳,昭阳,你在吗?”沈七七抱着一堆吃的,沿路还撒了几个在地上,犹自不觉的跑进殿内,喘着粗气。
“沈贵人?您怎么来了?”百溪率先迎了出来,看到沈七七的模样,惊讶的张大嘴,下巴都要掉在地上。
“我来找昭阳玩啊,顺便答谢她的救命之恩,她在吗?”沈七七不停朝里张望。
“主上正在看书,奴婢这就给您去请,请贵人稍待片刻。”
“不用了,我直接去找她吧!顺便看看她看得什么书,要是话本子,我还能一起看看,讨教一二!”
来不及百溪阻拦的功夫,沈七七就直接闯了进去,可见到月昭阳的第一眼,却是气馁了下来。准确的说,并不是见到月昭阳气馁,而是因为此时的月昭阳手中正拿着一本——《孙子兵法》。
“沈贵人?”月昭阳亦是惊诧,难以置信的道了句。
沈七七无奈的坐在月昭阳面前,将抱着的所有零食摆在桌子上,不屑一顾的扔走了上面的《孙子兵法》。
“我来的时候,听百溪说你在看书,我还以为看什么话本子呢,这么全神贯注都听不见外面的动静,弄了半天还是本兵法啊,简直太无聊了。”
不及月昭阳应答的功夫,沈七七就自来熟的介绍了起来:“你看这些,有蜜饯、糖果子、山楂、梅干,昭阳你可以都先尝尝,喜欢哪个我下次再给你带!”
“你既然救了我,那我们就是朋友了。所以从今以后,我的东西就是你的东西,不管你要什么,我都会毫不犹豫的给你,但是只有一样,好吃的还求你给我留一点,一点点,点点就够。”沈七七朝向月昭阳比着一个小指甲盖的量,满是天真。
月昭阳不由得笑了笑,拿起茶盏润了润嗓子:“看不出,沈贵人居然这么大方啊?”
“那当然了,我这个人最讲义气了!救过我的,把我的命给她都可以的。不仅我的东西是你的,我的人也是你的,还有陛下也是你的。”
“噗……”月昭阳始料未及,一下子被水呛住,猛地咳了几声,“咳咳咳……贵人还真是大方啊。”
“就叫我七七吧,总是‘贵人’、‘贵人’的,听着都生疏,”沈七七大咧咧的坐在月昭阳面前,同传闻中那个“第一才女”大相径庭,“我这个人没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吃。这都城里好吃的,你问我,就没有不知道的!”
月昭阳虽然笑着,但也满是疑惑,便问出了口:“七七,天衡素有传闻,你可是‘第一才女’?”
“是……是啊。”沈七七听得月昭阳这么问,本能有些慌乱,连手下拿东西的动作都慢了些许。
“但沈七七不是端庄贤淑吗?听说平素里话都很少,你怎么……”
“我……”沈七七低下头去,晌久之后复看向月昭阳,“昭阳,你救了我的性命,按理说,我该是对你知无不言的,但是……”
“如果有苦衷的话,可以不必说出口。”
“那倒也不是,”沈七七摇了摇头,“其实,我并不是真正的沈七七,沈家本有两个女儿,我不过是庶出,出生的时候,母亲就死了,爹爹和大夫人便觉得我是不祥之人,就将我送去了寺庙。本以为这辈子就会在寺庙里安稳度日,却没料到几个月前,爹爹竟是主动找了上来,要我代替沈七七入宫。”
“沈七七才名在外,可又与一秀才两相生情,爹爹和大夫人对这个女儿素来疼爱,沈七七求了好多次,在爹爹面前长跪不起,爹爹就只能应了她,转而要我代替姐姐入宫,沈七七,则同秀才私奔离开。我听说宫里好吃的特别多,想想也就答应了。”
“这可是欺君之罪。”
“无所谓了,反正我本就命薄,死之前能吃到这么多好吃的,也算是赚了。”
月昭阳闻得沈七七如此说,禁不住笑了起来:“真不知道你上辈子是什么转世,竟然这么喜欢吃。这些秘密,你可有跟别人说过?”
“没有,”沈七七猛然摇着头,“我知道这是杀头的罪名,哪怕我不怕死,总不能牵连旁人。况且,我在沈家,虽说大夫人和爹爹都待我不好,但姐姐还会时常照顾我,有一次因为保护我,都被大夫人打了呢,所以我也不想连累她。既然我注定得不到一心人,我就希望她能幸福。”
“陛下他……”
“陛下可太无趣了!我对他更没兴趣,一天到晚就知道批阅奏章,恨不得日日抱着奏章睡觉。而且看起来他也不太爱吃东西,哪里能跟我有共同话题啊?与其天天看着陛下心烦,倒不如乐得自在,只要有好吃的,我就很开心了。”
“你能这么想,在这宫里,也是难能可贵。”
沈七七拉了拉月昭阳的手:“昭阳,我听他们说,你是大盛的公主啊?长安城里有什么好吃的吗?我也想尝尝。”
“长安……”月昭阳闻言,却是顿了顿,眸色中不由得漾上几丝哀伤,“长安是一个很美很美的地方,那里有和煦的风、亲切的人,还有最美的风景,若说我最爱吃的,大概就是城里的糖人儿,虽然天衡也有,但做法不同,长安的糖人有各种各样的形状,你想要什么,他都能给你捏出来。”
“哇……听起来就很好玩的样子,昭阳,等下次有机会的话,你带我一起去吧,我也想好好尝尝你说的糖人!”
“好。”月昭阳何尝不想回到长安看看,自从大盛国灭,帝后和皇子就都被安置在了长安城里,距离天衡都城路途遥远,这么久了,连封信都没有,月昭阳根本不知他们过得如何,心下难免挂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