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开始的时候,舒晴好像和程烁真的没有了任何联系,她常常望着窗外发呆,然后又回到自己的书页上。有时候她会有点恍惚,程烁像以前一样,笑嘻嘻地忽然站在楼下上下的跳着,然后用手比划着自己在食堂等她。当暑假快来临之前,舒晴不得不接受另一个事实,这个事实比消失的程烁更加令她难以承受——程烁,重新出现在了师大的甬路上,但不是为了舒晴,是为了陈漫歌。
校园艺术节上陈漫歌身姿曼妙地跳着印度舞蹈,程烁坐在台下连同不远处的舒晴和顾野溪。舒晴站起身,她觉得有点头晕,男生的口哨声和女生的尖叫声让她有点不适应。
顾野溪说,“念之一会要朗诵你的诗,你不留下听听吗?”
在陈漫歌和程烁拉手之前,她想要尽快就逃离现场,所以在陈漫歌下台之前,舒晴去意已决。
获知这样的信息,顾野溪也斩钉截铁地站了起来,“我陪你一起走。”
舒晴按住顾野溪,“念之一会要上台,好歹你留下给她拍视频,我出去吹吹风。”
夏天的开始总是有点凉飕飕的,这是斯诺城每年的惯例。梦溪湖畔的柳树刚抽出了新芽,要不是校园艺术节,湖边的长椅上永远都坐满了小情侣。她随意地找到一个空位坐了下来,风凉凉地吹过她的发梢,把她的鼻子抚摸地冰凉,舒晴咳嗽了一下,然后左手拄在脸上,胳膊肘则抵在长椅的栏杆上。今天的学校有点空荡荡的,因为大家都在操场看校园艺术节,舒晴这样想着心里忽然有点苦涩。就这样坐了不知道多久,她觉得眼前朦朦胧胧地,刚刚凉凉的风也变得有点舒服,舒晴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然而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的手忽然失去了重心,然而一只熟悉的手却接住舒晴,舒晴睁开眼睛与程烁对视。他的眼睛明亮而冷漠,“虽然是夏天,也不能在长椅上睡觉,会着凉的。”站起身的舒晴把脸别过去不看程烁,程烁果然转身就走。舒晴忽然叫住程烁,“你是不是还恨我?”
程烁晃了晃身子,夕阳在梦溪湖上打了转,波光流动到他的身上又停住,“你喜欢贺言之吗?”
但是舒晴并没有回答程烁的问题,她竟然略带嗔怪地反问,“你不也喜欢陈漫歌吗?”
“也?”程烁自嘲地笑了起来,然而他没有继续离开,而是转过身轻叹一口气,“回宿舍休息吧,你脸色看着不好。”
舒晴抬眼想看程烁,但是很快她就沉下眼睑,故意说,“我不回去,就是想在这吹吹风而已。”
程烁往旁边看了看,“贺言之呢,以往他都跟在你身后了,今天没看见他。”
“他和你不是一个宿舍吗?你都不知道的事,我怎么会知道。”
“你”,程烁顿了一下,“你为什么总要跟我反着来?”
“我只是说实情,难道他不是你室友。”舒晴觉察出自己的语气有点心虚,便立刻坐在了椅子上。
程烁注视着舒晴,他的眼神专注而有力。舒晴被看的浑身不自在,于是说,“你干吗那样看着我?”程烁忽然问,“你现在开心吗?”舒晴立刻尴尬地笑着说,“开心,怎么不开心呢。”“是因为贺言之吗?”程烁继续问。舒晴刚要回答,却看见陈漫歌朝着他们的方向跑了过来,于是定定地说,“对啊,贺言之这种暖男,和他在一起没有人会不开心吧?你女朋友来找你了,我先走了。”
那天晚上,舒晴对贺言之说,“我想我们可以试着交往一下,对吗?”
迟到的贺言之喘着气站在舒晴的面前,“真的吗?”
舒晴点点头,“真的。”贺言之上前一步将舒晴抱在怀里,“我会对你好的,你不会后悔自己的决定。“
江念之的生日在暑假的第一天,生日会则在草帽山脚下的别墅屋里。顾野溪一边看一边赞叹道,“果然是有钱人啊,这么大的一个别墅。”江念之笑道,“这可不是我家的,是我爸爸租的。”顾野溪打趣道,“租的,那也是有钱呀。我爸可不会租这么个地方给我办生日会。”舒晴一向不太参与这样的对话,感叹别人真有钱和抱怨自己没有钱这两件事她从来不做,她只是环视着这房间里的一切。顺着大厅中间的楼梯望过去,楼上还有一个室内阳台,盘旋的楼梯一直通向二楼,而程烁此时就站在那里。
他走下楼梯,看着舒晴和贺言之,“虽然我们三个之间曾经有一些不愉快,但我们还是朋友对吗?”贺言之温柔地看向舒晴,然后伸手搭在程烁的肩膀上,“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无论是什么都不会破坏我们的友谊的。”程烁苦笑一下,手插兜地走向江念之,“生日快乐,谢谢你邀请我。“江念之摇头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我们五个人是好朋友呀。“忽然有人按门铃,顾野溪立刻跑过去开门,嘴里念念有词,”可算是来了。“
周正站在门口有点局促,手里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他是化学系的。那次在校园艺术节上见到江念之以后就念念不忘。众人只见他穿着一件牛仔夹克,戴着一副眼镜,灰色裤子和一双球鞋,捧着玫瑰还拎着一个礼物袋,面面相觑起来,只是江念之的脸忽然红了。“你怎么来了?“周正清了清嗓子,”我希望我没有打扰到你们,我只是想来给你送个礼物,我可以立刻就走。“发现气氛略显尴尬的顾野溪立刻把周正推到江念之身边,小声对江念之说,”他苦苦哀求我,我实在是不得不帮忙,再说上次你不是说对他也有点好感吗?“江念之立刻看向其他人否定道,”我可没有……“周正把花和礼物送给江念之,然后害羞地低着头说,”那个,生日快乐,我就先走了。“说完就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江念之忽然说道,”等等,来都来了,一起庆祝一下吧,今晚我们开个party,明天一起去爬草帽山。“
周正就这样加入了五人部队,他和江念之之间的化学反应产生的毫无波澜,这让舒晴高兴不已。只是这一整天她都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程烁,他孤独地站在烤架前面烤牛肉,陈漫歌为什么没来呢?舒晴这样想着的时候,还是顾野溪直来直往,“我说程烁,你那个女朋友陈漫歌呢?“程烁尴尬一笑,”她都回家了,所以没来。“江念之嘟着嘴说,”我看她就是没回家我也不想请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她颐指气使的。“贺言之笑道,”你不要以貌取人吧。“江念之翻了个白眼,“怎么,男生都喜欢她那样的啊?我说言之哥哥,你可是好不容易才把舒晴追到,不要得陇望蜀啊,再说了,她可是程烁的女朋友。”这句话说出来大家忽然都觉得有点不妥,因为舒晴以前也是程烁的女朋友。江念之也知道自己说的有点过分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圆。还是顾野溪比较机灵,“念之开玩笑的,下次邀请过来。”
吃过午饭之后顾野溪提议他们一起玩个寻宝的游戏,两两组队分别在草帽湖附近的小丛林里放上自己队颜色的信封,限时1小时,看哪个队找到的信封多。舒晴和贺言之一队,江念之和周正,而程烁自然就和顾野溪一队了。
舒晴认真的把不同的信封放在树上,草里,然后又找到石头的掩体去放信封,贺言之只是笑着问,“顾野溪只是随口说的游戏,你还真的认真玩上了。”舒晴转过头笑着说,“游戏,当然要认真玩啊。”那一瞬间舒晴忽然想到了程烁,如果是程烁,他应该是很认真的藏信封吧。
而顾野溪和程烁这边果然忙得不亦乐乎,程烁不停的问顾野溪,“你到底放没放上去,我撑不住了。”顾野溪小声说道,“马上就好,你撑住。”不一会顾野溪从程烁的肩膀上下来,程烁跳着脚看了又看,“这个,他们肯定找不到。”顾野溪拿着另一个信封,“我看,这个咱们给它埋土里。”程烁摇头,“你埋上了,谁能看见?”顾野溪道,“那你说怎么办?”程烁指着湖边的船说,“藏那船里头。“顾野溪摇摇头,”我可不敢进去啊,那船看着阴森森的。“程烁大笑起来,”你这么胆小,我去。“于是程烁三下五除二就进了那小船,藏好之后又弯腰走出来,然后拍了拍手上的灰尘,和顾野溪击掌欢呼。
他们的欢呼声贺言之和舒晴听的若隐若现,舒晴的眼睑微微低垂,贺言之有点抱歉地说,“对不起啊,我这个人有时候有点无趣。”
“没有啦,可能你只是对这个游戏不感兴趣。”舒晴答道。
舒晴藏好最后一个信封,然后对贺言之说,“我们回去吧。”
贺言之忽然叫住舒晴,“你有没有更喜欢我一点,我是说比起昨天。”
舒晴微微一愣,她的眼神有点错愕,然而贺言之希冀的神情让她机械地点了点头,贺言之高兴地拉住她的手,“我一直有点害怕,害怕你不喜欢我。”比起程烁的表白,贺言之的喜欢总是淡淡的,浅浅的,安安静静地,就像他的为人,波澜不惊,和这远处的湖水一般。舒晴慢慢地把手从贺言之的手中抽出,然后说,“回去吧。“
就在几个人准备找信封的时候,陈漫歌忽然出现在别墅门口,她笑着对大家说,“如果我知道你们在这里有派对,我肯定不会买今天走的票。”原来是她给程烁发了信息问他在哪里,当时陈漫歌已经在机场过安检了,程烁如实以告之后,陈漫歌竟然选择不上飞机。陈漫歌笑吟吟地看着舒晴,她的眼波流转,但是舒晴读到了她的不放心。
顾野溪吐了吐舌头,“七个人怎么组队了还。”
周正忽然说,“不然就个人赛,谁找到的多就算谁赢。”
“但是刚才藏的时候,一个队的人肯定已经知道了啊。”舒晴问。
“没关系,那就同一队的不能找同样颜色的。“顾野溪解释道。
虽然陈漫歌的出现让大家有点震惊,尤其是程烁,但是想来人多也热闹一些。陈漫歌拉住程烁问,“你是故意不告诉我的吗?你是不是还想着舒晴?“程烁不耐烦地转过身,”你没看见她男朋友也在吗?“陈漫歌跑到程烁的面前,”程烁,我是喜欢你,但是你不能欺骗我,否则我不会原谅你。“程烁默不作声,“不管我忘没忘了她,我确实没有很喜欢你。”陈漫歌却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说,“没有很喜欢就是有喜欢了?”程烁要说什么,陈漫歌却摆摆手,“没关系,只要你答应做我男朋友,我就有办法让你喜欢上我。”
为了保证游戏的公平性,顾野溪提出不要两两结伴走,于是大家都各自走进丛林小径里开始找信封。贺言之对这种游戏一直兴致聊聊,因而只是寄希望于在路上碰到舒晴。而陈漫歌的到来让程烁有点不自在,因此也不像刚才那么有兴致。倒是江念之和周正,他们两个十分有斗志,而陈漫歌则暗自认为这是她与舒晴的战争,可以不比别人多,但是不能比舒晴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