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舒用力拽着霍晏琛的头发，以至于他的脸都有点变形了，眼角极度向上吊着，就跟戏台上的吊睛花旦似的。
霍晏琛不反抗，任凭她拽着自己。
甚至在颜舒松开手后，还拉着她的手放在自己头发上，低下头去，说：“没事儿，你喜欢的话再拽两下。”
“不是......你吃什么脏东西了？”颜舒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
她想了想，又上前一步，扯了扯霍晏琛的脸皮，疑惑道：“这也没换人啊，怎么跟被夺舍了似的呢？”
霍晏琛的脸，被扯得生疼，他自己揉了揉，看着前妻诧异的表情，轻笑出声。
“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照做。”霍晏琛说。
颜舒摇摇头，食指晃了两下，说：“霍先生，请你注意自己的身份，不要搞得太暧昧。”
“暧昧？”
霍晏琛扯了下唇角，满眼宠溺：“盛大小姐，我可以重新追你吗？”
追到了，是不是就可以刚明正大说情话了？
男人的双眼犹如一片广阔大海，深邃得让人捉摸不透。
颜舒从来没听他说过这种话，睫毛微颤，皱眉道：“什么追不追的，都.......”
她话说了一半，硬生生停住。
霍晏琛挑眉，好整以暇：“都什么？”
颜舒抿了抿唇，没好气地说：“都已经离婚了，就别再纠缠，合格的前任就应该跟死了一样！”
“这样嘛？”霍晏琛点点头，他修长的身躯靠在病床边，低下头有点沮丧地看了看手指，闷声道：“那你昨晚，为什么要救我？”
“什么？”颜舒拧眉，不解。
霍晏琛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
片刻后，他拿出手机，找到安辰发来的音频，点击播放。
颜舒带着哭腔的声音，在病房内响起。
“霍晏琛，你不许死！”
“我警告你，你要是死了，我就让宝宝管别的男人叫爸爸！”
音频虽然只有短短几秒，可是颜舒却觉得，自己这辈子的脸都丢光了。
她脸颊微红，赶紧找借口：“诶？梁棋出去这么久怎么还没回来，该不会是迷路了吧，我得出去找找她——”
迈步刚走到门口，手腕就被拉住。
霍晏琛使了个巧劲儿，将她扯回自己怀里。
“颜颜。”霍晏琛的拇指，在她手腕上轻轻摩挲，语气温柔地仿佛要溺死人：“不许让宝宝喊别人叫爸爸。”
颜舒偏过头，回避他的视线。
可是眼眶似乎有点泛酸。
一个人坚强了太久，只要一点点抓挠在心上的温柔，就能够将她坚硬的外壳溶化。
颜舒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按理说，她现在应该甩开霍晏琛，离开这里的。
可是她还是想听他继续说。
这么久以来，她都装作不稀罕他道歉，可是心里总堵着一团棉花似的，每当想起那段婚姻的时候，她都会感觉呼吸不畅。
现在亲耳听到高高在上的男人跟自己服软，原谅不原谅另说，反正压抑在心中的委屈，是彻底得到释放了。
“颜颜，”霍晏琛说：“我不敢奢求你原谅我，但至少给我一个重新追求你的机会。以后的十年，二十年，乃至下半辈子，都是我的考核期。你看我顺眼，我就留在你身边，哪天你看我不顺眼了，霍晏琛这个人就打包行李走人，好不好？”
哟，把自己说的这么卑微啊？
颜舒轻轻地哼了一声，神色傲娇，一把甩开了霍晏琛的手，转过身来说：“海城就这么大，淮海路十车道，难免会遇到。你说打包行李走人，还不就是换套房子住的事儿？要真这么有诚意，不如就先在海城消失一段时间，让我清静两天怎么样？”
当初他和黎音如胶似漆的时候，偶尔回到家里拿换洗衣服，那高傲的姿态，仿佛多看颜舒一眼就嫌烦的。
颜舒从小到大，受尽父亲和哥哥们的宠爱，她从来感受过，被人用那种看垃圾的眼神斜睨。
只有霍晏琛。
从头到尾，彻彻底底伤害了她的情感。
让她一度感觉自己一文不值，对男女之间的感情，对婚姻，都产生了应激反应。
现在轻飘飘几句话，就想让她原谅他？
那不能够。
“我不想再见到你。”她说。
霍晏琛静静地凝着颜舒，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眼睛竟有点湿，但很快，男人就恢复了平静，他唇角轻扯，说：“如果这是你所希望的，那我愿意。”
愿意什么？
愿意放弃海城的产业，彻底离开这个生活了近三十年的故乡？
颜舒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她后退着，一步步往门口退去。
“霍晏琛，你还是不懂。”
“让你离开海城不是目的，我的意思是——”她声音轻得想一滴水珠落地，却重得如同一座大山压在了霍晏琛的心上，她说：“我们再也不可能了。”
“咔哒”
病房门打开，门口出现一道高大的身影。
周煜坤身着一袭黑色长风衣，站在颜舒身边，她回眸看了眼来人，神情茫然。
没等她开口，周煜坤抬手摸了摸她的头，轻笑道：“你哥哥在楼下，让我上来接你。”
盛颜卓看管自己妹妹的严密程度，比警察盯梢还严，可是他明明已经到了，还让周煜坤上楼来接颜舒，分明是想给霍晏琛一个下马威。
让这个有眼无珠的男人好好看看，自己的妹妹可不是没人要。
周煜坤亲密的动作，落在霍晏琛眼里，刺眼地过分。
一股无名的怒火，让他想要把那个男人碰过颜舒的手掰断，让他再也不能动颜舒一个手指头。
“霍总，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带颜颜回家了。”周煜坤说着，揽住颜舒肩膀，带着她就往外走。
“颜颜？”霍晏琛细细品味着这个称呼，目光里戾气燃起，起身缓缓走近，他一把扯住周煜坤的领口，怒问：“颜颜也是你配叫的？”
明明只有最亲近的人，才能这么叫颜舒。
周煜坤又算什么东西？
霍晏琛手掌攥成拳头，怒火上头，几乎失去理智。
可是下一秒，颜舒的声音不紧不慢地响起：“他不配，你以为你就配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