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止血钳。”
“电钻。”
“换刀片。”
“擦汗。”
......
颜舒冷静地指挥着所有人，一点点清理着毛细血管内已然凝固的血块，令人瞠目咋舌的是，她竟然能快速将这些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血管，完好的缝合。
刚刚还对她有所怀疑的脑外科主任，看她的眼神仿佛在看医学界泰斗般，充满了敬仰和不可思议。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手术持续到天色大亮，所有人都沉浸在这台高难度手术中，甚至感觉不到疲惫和饥饿。
终于，最后一点血块也被清理干净。
手术里响起细弱蚊蝇的声音：“结束了。”
说完，颜舒长舒一口气，瘫软在了地上。
护士长要去扶她，颜舒虚弱地催促道：“快，送霍太太去病房，给她补充脑部活性液！”
手术虽然成功，但也只是保住了霍太太的命。
后续她能不能苏醒，全看造化。
如果一直醒不过来，以后就只能维持植物人的状态。
颜舒慢慢爬到墙边，等霍太太被推出手术室后，她靠着墙摘掉口罩，大口呼吸着空气。
精神高度紧绷的状态下，她的体力已经消耗到了极限，此刻放松下来后，全身动酸疼得不像话，胃部更是一阵又一阵的绞痛。
她挣扎着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想看看时间，结果静音模式下，大哥和二哥给她打了几十个电话，就连三哥也在凌晨四点左右，发消息问她去哪儿了。
手机的时间显示，现在已经是下午两点。
颜舒自己都不敢相信，她竟然整整做了16个小时的手术，都快打破医学界记录了。
就在她实在支撑不住，躺倒在地昏昏欲睡的时候，门口传来霍晏琛的声音:
“K医生还在里面吗？我想见他一面。”
闻言，颜舒猛得睁开眼睛，心里叫苦不迭。
她挣扎着坐起来看向四周，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霍晏琛眨眼间便走进了手术室，修长挺拔的背影，落在门后的颜舒的眼里，她此刻却连动都没气力动一下，只能默默祈祷“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K医生？”
诧异的男声从头顶传来。
颜舒无语的闭上了眼睛，暗骂了一句。
“什么？”霍晏琛没听清，试图走上前。
“没什么。”颜舒将音色压低，故意粗声粗气道：“你别过来，我长得很丑，不想被人看到。”
霍晏琛愣了下，疑惑道：“医者仁心，您的医术那么高超，外表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颜舒满口胡诌：“你根本想象不到，我有多丑。”
霍晏琛薄唇微抿，沉默了半晌。
其实K医生长什么样他并不在乎，来这里只是为了母亲的事，向K医生表达下感谢。
“这次你救了我母亲，霍家上下都对你感激不尽，以后K医生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霍家欠你一份人情，赴汤蹈火都会为你办到。”
他说着，将名片放在地上，推向靠墙而坐的K医生。
手术室里光线实在太暗，K医生又躲在门后，别说看清她的容貌了，就连身形都模糊不清，可是她还无意中伸出来的脚，脚踝纤细漂亮，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
霍晏琛微怔，眼底闪过丝疑惑。
他刚要仔细看看，K医生就咻地一下收了回去。
“治病救人是医生的本分，你不必放在心上。”颜舒说。
霍晏琛默了默，轻声问：“K医生，其实我很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母亲需要手术的？”
霍家上下口风都很紧，警方这边他更是提前打了招呼，不会对外泄露半个字，知情的也就霍希凤他们姐弟，还有他的前妻颜舒。
K医生怎么会知道的这么快，而且能及时赶到医院的？
“我和你母亲有些交情，她出事后，医院方面的人自然尽快通知了我。”颜舒沉声道。
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老成，又自称和霍太太有交情，霍晏琛潜意识里觉得K医生跟母亲应该是同辈人，因此态度更加恭敬：“原来如此，真是多谢阿姨了。”
“咳咳......”颜舒差点笑出声来，连忙以咳嗽掩饰道：“不客气不客气，你母亲现在刚脱离危险，你还是快去看看吧。”
霍晏琛应了声，离开了手术室。
他来到病房，霍希凤正守在病床前，握着母亲的手流泪。
见弟弟进来，她赶紧擦了擦脸，强作镇定问：“见到K医生了？”
“见到了。”霍晏琛说：“不过手术室光线太暗，没看清她长什么样。”
“算了，人家那么厉害的医生，不愿意露面也是情有可原。”霍希凤说：“刚才医生送来老妈的血样报告，说她的血液里，有一种特别神奇的因子，就跟太岁似的生命力特别强，咱们老妈就是因为这个东西，才保住了一条命。你平时有给老妈买过什么营养品吗？这事儿也离奇了，要不是主任亲口跟我说，我都不敢相信。”
霍晏琛轻摇头，道：“老妈的营养品，向来都是她的营养师调配的，回头我找那人问问。”
“嗯，是得仔细问清楚。”霍希凤看着病床上双眸紧闭的母亲，眼睛又开始泛酸，突然想到把母亲推下楼的凶手还没找到，神色顿时冷了下来，恨恨道：“我这几天在医院陪着老妈，你没事多往警局跑两趟，一定要查清楚是谁害了老妈！”
“嗯。”霍晏琛应了声，深邃眉目同样阴沉。
......
傍晚时分，颜舒悄悄溜回老宅。
她计划着不声不响地回到房间，收拾几样东西去酒店躲两天，结果刚到二楼转角，就被盛颜卓抓了个正着。
“昨晚去哪儿了？”低沉的声音审问道。
颜舒僵硬的转过身来，对着二哥露出个自认为甜美的笑容：“昨晚朋友生日，我去捧个场。”
“生日？”盛颜卓挑眉，眼神讥诮道：“昨晚整个海城都快被我们掀翻了，都说没见过你。而且.......”
他拿出道路监控拍下的画面，现实颜舒最后出现在市医院。
这下证据确凿，她想狡辩都不行。
“血龙草呢？”盛颜卓问。
比起刚才装腔作势的严肃，此刻的他才是真的动了怒。
颜舒抿了抿唇，说：“吃了。”
“谁吃了？”盛颜卓追问。
“我。”颜舒嘴硬：“我吃了。”
盛颜卓狭长的双眸半眯，皮笑肉不笑地哼了声，声音沙哑道：“盛颜舒，从此以后我不是你哥，你也不是我妹，你爱胳膊肘往外拐就拐去吧，是死是活从此也和我们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