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八:投石击水二
康亲王杰书心道:皇上你身边要是没了索额图你能做什么呢?天子之尊又如何?如今你的谋士赫舍里氏就要性命不保,你跟到宗人府你又能如何? 按规矩这皇后非宗室正统是要被废的。
康熙冷眼看了一下那个老成持重的太医,此人应该已经让康亲王杰书收买了,皇后的毒他未必给治好,皇后的孩子他居然给堕胎,他怎么这么不小心,居然着了康亲王杰书的道?
“皇上,臣有个折中的办法,此事体大,不如会同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一同会审。”于世龙上前道:“臣派亲随600名跟皇后主子一同进宗人府,在派大夫,奴婢数人跟着去。”
“宗人府可没这规矩,皇后虽然身体贵重,可以不能坏了祖宗家法。”杰书冷笑道,赫舍里别有深意的看了身后的于世龙一眼,于世龙朗笑道:“祖宗家法有云,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对不对,下官手握天子剑,有先斩后奏之权,来人把杰书给我杀了,我于世龙给他填命。”
于世龙身后的侍卫立刻拿住康亲王杰书,杰书脸色一变道:“你们要干什么?”
“杀了你这个乱臣贼子。”于世龙不冷不热的说,康熙不动声色,那剑尖已经距离康亲王杰书的脸不到半寸,康熙算是明白赫舍里和于是龙的意思了。
他有些徒然看来鳌拜说的也没错,他的确年轻识浅,这杰书动起手可比鳌拜恨,鳌拜虽然对他这个帝王不尊重,但是有一点,康熙当年不承认,但现在承认,就是鳌拜的确把他当不懂事的孩子,即便他错了,鳌拜依旧为了大清国原谅他,鳌拜虽然因为西北之事,向太皇太后提出废帝,但是理由是皇上年纪太轻,对诸臣以及政事不明。请太皇太后明鉴。
鳌拜虽然说的很难听,但是鳌拜没有乱说,康亲王杰书虽然说话很中听,但是康亲王不会废帝,只会杀死他和皇后,康亲王不会给他任何反水的几乎。
皇后让于世龙来硬的,就是为了逼太皇太后出来,杰书如果有的商量,他们来硬的就是大不敬,如果杰书不顾朝廷骨血,那么就来硬的老祖宗也说不了什么,更何况是太医说皇后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不是孩子真的死了,所以康亲王在没有确诊这件事的时候,妄动也是犯了祖宗的规矩,他就该拿下。
赫舍里想到方才她觉得恶心,把大部分的汤药全都吐了出来,或者说她根本就没喝进去几口,几乎是原数吐出来的,但是赫舍里觉得的那个太医有点古怪,她虽然不是学医的出身,但是索尼常年有病,她和海珠儿常年此后在索尼身边,海珠儿喜欢研究脉理,对于五脏六脉颇有见地,赫舍里则是在药罐子旁熏习惯了,所以就对药方和药性比较了解。
太医开的那服药古怪了一些, 药的成分具体的赫舍里也喝不出来,大概里面有,当归,红花,川穹,和桃仁。具体的药方赫舍里不知道,但是其中并没有解毒的药草,所以赫舍里似有了心病一般的吐了出来,这西域进宫的雪蛤膏内服倒是可以解百毒,虽然不是专用解毒,但是只要不是非常古怪的毒都可以解掉,即便是古怪的毒也可以抑制几天,所以赫舍里就把正瓶的雪蛤膏吞了下去。
吞下以后,她胃部翻涌的更加厉害,之后吐出很多带着血丝的毒血,所以赫舍里一直面向窗外,,也不敢发出声音,她身体贵重海珠儿和绿珠却也都不敢问,所以毒血吐出以后,她感觉舒服不少,就想到这太医开的药有问题,于是就从自个的私房盒子里,拿出原来在闺中陈华生 给她的江湖用来应急使得万应解毒丹,这东西据陈华生说还算不错,具体好在哪里赫舍里却也不知道,因为陈华生说过,这东西卖到1000两黄金一颗,采用千年灵芝,以及五十中解毒的良药,再配以一百种以毒攻毒的毒药,在经过九年的提炼,才能成功,这东西出自于佛手药王。
这位药王是个个性很孤僻的好人,别的都没什么,就是不喜欢见人,因为他年轻的时候一心悬壶济世,却遭到世人的排挤,所以就开始炼药为生,这万应解毒丹除了药王谷出的毒药一线红不能完全解掉以外,其余的毒物都等化解,包括苗疆的蛊毒。
这陈华生说的是天花乱坠,之后颇为小气的就给了一瓶,一瓶也就三十多粒,赫舍里取出一粒吞下,也没敢用水,因为陈华生说过用了次要以后一个时辰不能饮水,所以赫舍里就一直在车上忍着,不觉间就泪流满面,因为吃了这个要以后,喉咙就再发干,就想要喝水,要是看不见也就算了,这绿珠拿着茶水一直在问: “ 皇后主子,要不要用些个温水?”
这绿珠问了以后,她不吭声,这海珠儿又拿着骨头山菌汤问她要不要喝汤,赫舍里差点就喝了,但想到陈华生说,中毒之人断不可引用任何汤水。否则就会留下余毒在浪费一颗药。
所以赫舍里就没有再喝汤水,于是她为了转移思维,减少痛苦,赫舍里就开始想康亲王杰书要怎么对付她? 于是赫舍里就想到那个太医,那个太医出现的很奇怪,按理说皇上召见,不会只召见一个人。
他独自来的目的,就是为了打掉她的孩子,但主谋者坚实的应该不只是康亲王杰书,如果只是杰书一个人的意思,那么着老太医绝对不敢如此放肆。一定是老祖宗下了令,一定要废后。可是老祖宗为什么非要废后呢?所以赫舍里一定要把孝庄太皇太后给逼出来。
“ 太医,你开的方子拿给皇上看一看?”赫舍里冷声说,她的眼睛里泛出一种奇异的光芒,就好像暗夜中的一束光,冷的让人觉得发颤,老太医突然之间腿脚有些发软,他本来以为这皇后最多是个董鄂妃,董鄂妃不是也有摄政王撑腰,皇上为了骨肉亲情,不也杀了摄政王,对董鄂妃虽然宠爱,但是老祖宗 不让他立后,她就不敢立后,老祖宗不让他让董鄂妃怀孕,他就给董鄂妃喝下毒药,致使董鄂妃早逝。所以到最后顺治爷也不能面对自己。
可是今天的情况有些不对, 这皇上似乎对皇后的感情已经超越了他计算的,他本来以为,皇上只是为了利用索额图的势力,皇后的才智为他做事,才对皇后颇为看重,在内心并不喜欢这个皇后,然而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太医难道你不敢把这个药方拿出来给皇上看吗?”赫舍里心里知道,她的裤筒里的血,是自己吐出的毒血,她刚才的腹痛也是她自己装出来的。
“那方子不过是一些解毒的药,主子娘娘是不是太多心了?”老太医冷声说,赫舍里看了一眼绿珠说道:“你拿过来吧?”
绿珠从袖子里拿出一个物件,正是那个药方,老太医原本就没有开药方,可是他想到一件事,立刻惊出了一头冷汗,这女子就是接过他的药渣的人,不止如此那女子身后还有几个人,似乎也是有些眼熟的,似乎在太医院见过,不过那些人怎么会穿着中堂府仆人的衣服?
于是老太医惊骇的看着皇后娘娘。却见那静谧如菩萨的皇后娘娘正平静无波的看着他,四目交汇场面再度的僵住了。
这一刻赫舍里心里明白,她要面对的是什么人-大清国最强悍的虎狼,她要面对的是什么事-大清国最大的阴谋。这些阴谋要把她推向一种深渊。所以她不能服输,必须追究到底,在这个宫里,要想存活下去,就必须忍耐所有不能忍受的,乌拉氏曾经说过,在宫里必须要遵守几条规定。
她过去也看过一本完全后宫手册,这本书细致地写出,做一个后宫的女人必须要学会的事,第一不要去喜欢任何人,因为对着你喜欢的人,你就会说真心话。只要说了真心话,就是你的罪过, 这就是宫里的规矩。
第二:千万不要讨厌人和人,因为那会树敌,树敌之后,你将无路可走,你所遇到的人,你喜欢的人未必会救你,你不喜欢的人,未必会不救你。所以朋友和敌人双眼是看不清楚的,既然看不清楚,那么就没有朋友,也没有敌人,往往你的朋友就是你的敌人。
第三,必须能忍,百忍成金,不能忍的事情落到必须忍的时间上,也要咬着牙继续忍下去,因为不忍就要死,这些日子忍过去,危机也就过去了。一个人必须能忍才能存活下去。
赫舍里前生是个脾气非常火爆浮躁的人,可是经过岁月的打磨,她已经完全没了当年的棱角。所以赫舍里决定再次做回一个皇后的样子,不再脱离皇后的准则,如今她已然破坏了这其中的游戏规则。她太过关心皇上,太想皇上把她当回事了,她宁可积怨于一身,也希望级宠于一身。
所以这就是她的错,所以赫舍里心中明白,从错的第一天开始,也许就要错一辈子。赫舍里做不到后宫准则第四条,够狠,她总是做不到所谓的真正狠毒,所以她不能算是一个真正的中宫之主。
后宫之内的强弱她分辨不了,所以赫舍里决定把这件事交给康熙来决定的时候,突然发现即便是这一朝天子,也救不了她的命。这一刻她开始害怕,害怕遇上她这辈子不能面对的事情,一个皇后如果被废,就连一颗稻草都不如,所以除了挣命她还能做什么?
赫舍里抬头冷眼看着这城府颇深的老太医,她突然发现,她不是把这个宫闱想得太坏,是这里的坏人太多,这一刻赫舍里明白要对这老太医下手了,若然再不下手,下一秒死的就是她。
她了解因为羡慕产生的妒忌最可怕,因为聪明产生的恶毒最伤人,她犹记得前生的那些事,那画廊里的过去,以及恩师亲手把她的前程毁掉的事情,因为到了退的时候,她非要进一步,那不是尘埃是什么,在最辉煌的时候,可怜不该可怜的人,不是笨蛋又是什么?
恩师只不过告诉她不能有朋友而已,当她替前生好友绘画第一笔的时候,她的信誉就已经扫地了。
所以赫舍里明白,人可以邪恶不能犯错,没有必要的善良不可以有,没有必要的妒忌也不能存在,她卓立于中宫之上的时候,并不觉得皇后的位子多么重要,而今突然发下,皇后的位子,事关她的一生。
就像当年她被赶出书画界,非要离开恩师的束缚的时候,恩师对她说:我可以把你捧起来,就能够把你踩下去,你以为你是谁?
赫舍里上辈子的错就是天分太好,成名太早,不到十五岁就已经替她的恩师画出一幅成名之作,在不该有的年纪,做出惊人的事情,不肯掩埋自己的结果只有两种,名动天下或满目尘埃,她不够狠所以自然是甘心的选择满目尘埃,可是不是每个人都能容忍背叛的,因为离开也是一种背叛,每个人的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是一生。
赫舍里很崇拜老祖宗,老祖宗曾经教过她如何做人,如今他却要用尽手段对付她曾经仰望的孝庄皇太后,此刻的心境就如同面对当年的恩师一般。
当年她对恩师说:我负了你,我会用别的方法补偿。恩师对她说:你根本不是个东西,你能补偿什么?所以同样的错没有人会犯第二次。
教训一次就够了,不用第二次,所以赫舍里明白应该如何做一个虚伪的女人,虚伪有罪吗?答案是没有,因为人不虚伪,就要恶毒,不让人喜欢,就得让人怕,第一点比第二点相对而言容易。
“皇后,此物为何?”康熙狐疑的问了一句,却听赫舍里拧了拧眉言道:“皇上,臣妾只是多存了个心眼,所以太医藏得虽深,但终究纸包不住火。”
赫舍里面色微沉,康熙看着她的脸心中荡漾出一丝丝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