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抚下暴躁的千杯,李不言带着人往南城走。
“新铺子要注意的是事不少,一会儿你查一下人,看看情况如何。”
“好。”
说话间一行人到了地方,甫进门,就被迎面而来的热气熏得睁不开眼,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终于来了!”
惊喜的声音传过来,李不言揉着眼睛看过去,正好对上秋竹明亮的眼眸,不由勾起嘴角。
“怎么今日如此不淡定?”
秋竹咳了几声,解释说:“激动而已,并没有不淡定。”
话虽如此,可秋竹脸上的神情还是明显。
没办法,新铺子的人手由她负责,秋竹不激动不行。
李不言被她的模样弄得忍俊不禁,索性对事情也不多说,直接表示入座商谈。
早已有了准备的事情谈起来十分简单,前后花了不过一个时辰,就将细节的地方做下了结论。
“屋里的摆设还是像这两个铺子一样么?”
“一样,暂时不要有变化。”想了想,李不言强调说,“我的铺子要么不改,一改就全都要改,懂吗!”
李不言要做的可不是一两人的生意,她想要的是大楚所有人都知道不言小铺。
这个想法或许目前显得狂妄,可在时间的推移中会逐渐被实现。
在李不言的环顾中,过来商谈的几个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
不管如何,铺子是李不言的,他们就算能插手,也不过是说上几句话。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权利。
事情结束后,李不言带着千杯等人回转,马车路过一处偏僻的角落时,她突然听见一阵痛苦的哀嚎。
“怎么回事?”
掀开布帘,李不言往外看的神情里带了些许疑惑。
千杯让她回去:“奴婢去看看。”
“好。”
李不言点头应答,顺从的坐回马车里。
没多久,过去查看的千杯回转,神情中带着几分凝重。
“王妃娘娘,是个小乞丐。”
“小乞丐?”
李不言皱眉,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千杯说完话后,她总能听见一阵孩童的哭声。
马车晃了下,李不言从思绪中回神:“等等,先将那小乞丐带过来。”
千杯愣住:“带那小乞丐过来作甚?”
“总觉得有些可怜,反正有余力,带回家吧。”
千杯张了张嘴,否决的话再对上李不言的眼睛后瞬间消失,片刻后她按了按眉心。
“奴婢这就去把人带过来。”
不过几瞬的功夫,千杯就提着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乞丐回转,彼时李不言已从马车走下,正等着千杯过来。
寒冷的天冻伤了小乞丐的手脚,佝偻着身子,小小的一团看的格外让人揪心。
“你,你们做什么?”
惊恐的询问中,李不言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温声说:“你别怕,我们是好人,专门救你的。”
小乞丐眨眨眼,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们,你们能不能不救我?”
这话说的奇怪,李不言忍不住问道:“为何让我们不救你?”
“因为老爷爷生病了,你们是好人的话,能带他去看大夫吗?”
小乞丐睁着童稚的大眼,纵使浑身的脏污也没能将他眼中的明亮盖住。
李不言盯了片刻,抬头望向千杯。
千杯默然,放下小乞丐后,示意李不言往远处走,随后小声说:“里面只有他一人。”
“就没其他人了?”
李不言看眼小乞丐,心里有些难以置信。
摇头,千杯语气沉重地说:“没有其他人。”
这意味着小乞丐口中的那个爷爷,要么已经出事,要么是故意丢掉小乞丐。
无论是哪一种,对小乞丐的打击都不会轻。
意识到这点,李不言索性让千杯去里面再转一圈,出来后直接把小乞丐抱上。
“你的老爷爷刚刚去了远处,托我们先将你带走,等你过的好了他再回来。”
李不言眼也不眨地编了个谎话,在小乞丐懵懂的眼神中让马车离开。
回到李家,小乞丐被带来的婢女抱去打理,李不言坐在桌边,寂静中忽而出声。
“千杯,今年的雪是不是多了不少不好的事?”
千杯正在收拾衣裳,闻言抬眼看向李不言:“王妃娘娘为何这么想?”
“我为何这么想?”李不言重复着千杯的话,眼神黯然,“因为小乞丐。”
那么小的孩子流落街头,忍饥挨饿,不敢说具体是谁的错,可总归今年的雪脱不了干系。
“千杯。”李不言喊了一声。
“王妃娘娘请吩咐。”
“你去调查一下,街上到底有多少人没有住宿吃食。”
若是范围大,她的第三家小铺就得往后推延,等一切事忙碌过去再说。
千杯并不知李不言的想法,得了话虽然觉得奇怪,但还是用心的前去调查。
不过一天的功夫,京城各街道的情况就摆在了李不言面前。
“都不算好。”千杯垂眼,望着自己调查出的结果沉默,说“不算好”都是在抬举如今的情况。
李不言翻着手上的记录,神色里逐渐变得凝重。
死亡饥饿,天子脚下却被不成灾的雪给影响着,几日多了无数无名尸体,而这个数字随着时间的推移还在增长着。
李不言眉头紧皱:“就没有人出手吗?”
生命不分高低贵贱,纵使是街边的流浪猫狗都有存活的意义。
“这事,归封家管。”
千杯的回答让李不言捏紧了手指,神色阴晴不定后,咬牙问:“能联系到月山么?”
别人动不了封家,萧月山动得了,九王府动得了。
千杯明白意思,微微摇头:“联系不上,王妃娘娘,如今的九王府不一定能对上封家。”
李不言眯了眯眼睛:“九王府无论何时,都能对付得了封家。”
民心所向,萧月山就是所向披靡。
“以最快的速度去联系月山,在这之前,从小铺的账目上拨出一笔银子,专门用以施粥。”
千杯把话记下:“王妃娘娘说还有别的吩咐?”
“目前没有,你且先下去安排。”
“好。”
千杯离开后,李不言义人在屋中坐了片刻,突然察觉脚踝处痒痒的,有一团毛茸茸在蹭来蹭去,低头一看发现是踏雪,不由心神微松,弯腰将小家伙抱起。
“你啊,蹭我脚踝作甚?”
点了点踏雪的小鼻子,李不言从其清澈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突然生起一个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