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幼堂两月未发米粮的事让李不言震惊，而封听天在背后扮演的角色更是让她愤怒。
“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他封家……”
话到这里蓦然止住，李不言神色变换几次，到底没把下面的话说出，只是心里对封家的厌恶愈发的重。
“孤儿可以接收，总归铺子要养一批自己的人，不过接收了就得好好教，我不想日后在京城里听见不好的声音，明白？”
话尾轻飘飘的两字落下，李不言的视线落在秋竹身上，她要个保证。
时间慢慢过去，秋竹郑重点头：“没问题。”
她出的主意，那后续的事情必然也会全部接下。
这件事说到这里也没了往下的余地，李不言摸摸手，按下不太好的情绪，转而提起学徒的安置和工钱。
“院子我会让管事去看一下，尽快安排好住处，工钱的话，就按照每月最低的情况来说，还有契书，务必要保证小铺的利益。”
将能想到的事都安排了一遍，李不言摸摸手背，问道：“想想我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
周月摸着自己已经显怀的肚子，笑说：“都说了。”
秋竹点头：“是的，王妃娘娘都说了。”
“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
想到明晚的宫宴，李不言心头有些不安稳，索性就不多留，周月要送被她直接按住。
“周姐姐还是坐着吧，我俩的关系不讲那些虚礼。”
周月欲言又止，她们关系好，可地位已经不同了。
想想到底没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重复了几遍，当是给自己提醒，一定要注意两人间的距离。
李不言可不知周月的想法，从不言小铺离开后她就直接回了王府。
小小的踏雪不知为何十分粘她，李不言索性就抱在怀里，期间夏实拿着设计好的画稿过来，她给挑了些问题，改过后才让夏实拿走。
时间转瞬到了第二天傍晚，李不言前脚打扮好自己，后脚三王府的马车就到了门口。
慕容昭眉眼温和：“早些过去打听下消息。”
李不言微笑应好，却在出门前招了孟林叮嘱了一番话：“交给你了。”
“娘娘请放心。”
离开九王府，千杯坐在车辕上，眯起的眼里闪着不明意味的光。
马车到了宫门太阳才将将落下，宫门处还不见人，李不言扶着慕容昭，两人边走边聊，很快进了武月宫。
“三王妃，九王妃到。”
小太监尖利的声音传开，李不言勾起嘴角，而后绷住，这么正式的情况，看来里面是有别人。
“传三王妃，九王妃——”
传召中，随身的婢女留在门外，李不言和慕容昭入了宫殿，一眼就瞧见宁贵妃左手边的皇后。
垂眼，李不言心里升起一个果然如此的想法。
“见过皇后娘娘，见过母妃。”
扶着慕容昭上前，两人依次行礼。
皇后微笑：“免礼。”
宁贵妃垂眼：“不用多礼。”
“多谢娘娘，多谢母妃。”
李不言抬眼，又伸手扶了下慕容昭，确定她站稳后才松手。
几个月下来，慕容昭的肚子已经有了弧度，皇后盯着看了片刻，笑说：“这孩子，就是容玉殿那次诊出的？如今可好？”
她竟然毫不避讳地提起容玉殿。
李不言额角微跳，心里起了一分担忧，她怕慕容昭受到影响。
“是的。”慕容昭的笑容不见瑕疵，“如今挺好。”
不多加一字，不多说一话。
皇后稍稍垂眼，抬手端起一旁的茶盏：“那倒好，若是出了岔子，京城里那帮文人指不定得怎么说本宫呢，挺好就行。”
慕容昭低头：“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叫什么皇后娘娘啊？”
“哒”一声响起，皇后掀起茶盖荡了两下，缓缓说：“该叫母后。”
殿内的气氛瞬间僵硬，李不言交握在腹前的手指一紧，余光瞄向慕容昭，见她没反应索性也低着头不出声。
时间慢慢过去，宁贵妃轻笑着开口：“这声母后她们确实叫得，还愣着作甚？改口吧。”
慕容昭当先出声：“见过母后。”
李不言稍稍迟疑了下，可还是跟着喊了声母后。
皇后满意地抿了口茶，捧着茶盏意有所指地说：“这后宫呐，每个王爷公主都算得上本宫的孩子，毕竟嫡系为重嘛。”
“是啊。”宁贵妃直视前方，将话改字还了回去，“确实得嫡长为重。”
李不言抿嘴，这嫡长分明是在刺激皇后，她儿子萧成书就是嫡非长。
“砰！”
皇后将茶盏扔在桌上，视线冷冷地望向宁贵妃：“贵妃娘娘这话挺有意思。”
“臣妾人也挺有意思。”宁贵妃毫不避讳的与她对上，嘴角甚至扬起了弧度，“皇后娘娘想知道吗？”
皇后盯了片刻，突然转头轻笑：“若是皇上喜欢的，本宫反不想知晓了。”
“是不是，皇后娘娘知晓了才能确定啊。”
宁贵妃抬手，旁边宫女迅速上前捧住，她撑着缓缓站起，对皇后说：“时间不早，估计有夫人小姐入宫了。”
如同响应一般，宁贵妃的话音刚落就听外面太监传报：“国公夫人，尚书夫人，丞相小姐到——”
接连三人，李不言眉头微挑，国公夫人是孟辰云的母亲么？还有丞相小姐是陈柔吧？
她思绪转过，外面的人也踏了进来，两个妇人一个少女，其中妇人一个衣着朴素，一个穿戴贵气，两人同行对比十分明显。
“见过皇后娘娘，贵妃娘娘。”
“免礼。”皇后懒懒地摆手，“给国公夫人赐座。”
“是。”
一张椅子被宫女抬着放在侧边，那衣着朴素的妇人道谢后落座，留尚书夫人和陈柔站在当中。
宁贵妃眼底眸光一闪，开口说：“昭儿不言，带尚书夫人与陈小姐去花园走走。”
“是。”
四声同应，李不言扶着慕容昭走在前方，待远离武月宫她才松了口气，想到皇后与宁贵妃的交锋，忍不住心中叹气。
这皇宫可真是……糟心。
皇宫各处有宫人在挂灯笼，昏暗被驱散，独留幽幽的黄光落下，微风吹过，给这闷热的天带来些凉意。
李不言笑着和后方两人打招呼，三言两语就将话题带进了首饰里，尚书夫人和陈柔都是喜欢打扮的，立时顺着往下聊。
慕容昭偶尔插话，夜色降临时，四人已是有说有笑。
回到武月宫，李不言望着里面的情景挑眉：“分的真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