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后，牛车顺利的靠近十奉城。
李不言坐在牛车上，望着前方越来越明显的城池，眼底禁不住露出喜色。
只要绕过十奉城，这批御寒用品就能顺利抵达大楚军营，纵使数量稀少，可对比起不知何时到达的朝中军资，这可靠谱的多。
种种思绪落下，李不言拍了拍脸，不能透露想法，得淡然。
“绕路走。”
前方，褐袍中年人第一次发出了声音。
“是！”
车队转到另一个方向，准备从侧边绕过十奉城，又是一日的功夫，晚间车队停歇在一处平地上。
李不言跳下车，接过护卫的人递来的馒头与热水：“赶紧吃吧，因为时间紧迫，我们可能得半夜赶路了。”
“多谢。”
道了声谢，李不言拿着馒头与热水走到另一边，视线转过，最后落在不远处的褐袍中年人身上。
虽然赶了三日的路，可李不言到现在都没和褐袍中年人说过话。
不，应该说褐袍中年人不是必要的事，他基本就不开口。
真是奇怪的人。
李不言想着，将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口中，正要喝水时，眼角余光乍然瞥见一抹寒光。
等等，那是什么？
“啊！”
惨叫声骤然响起，李不言惊的掉了手中的水袋，正要细看时，就见四周冲出一堆人，看衣着与打扮，竟然是军营里的士兵。
“杀了他们！”
为首的一个士兵大喊。
李不言瞳孔微缩，她第一时间就分辨出了这些士兵的来历，他们都是南蜀人。
可恶，南蜀人怎么会埋伏在地？
“保护货物！”褐袍中年人在这时开口，同时拔了身旁一个护卫的刀，“拦住他们。”
“是！”
混乱只是短暂的几瞬，得到提醒的护卫们当即与出现的入侵者打起来。
李不言退到后方，望着两边的打斗，突然觉得心神恍惚，南蜀兵和南蜀百姓打起来，说出去都没人能信。
“该死的，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不知道，总归不是好人！”
临近李不言的两个人砍翻了一个士兵，继续砍杀时，褐袍中年人的阻止传出。
“等等，你们是南蜀军营的？我们是迎相城的陈楼，都是自己人，都停手！”
听到褐袍中年人这句话，立刻有不少人停了手。
可他们停了手，对面的敌人却没停，不过几瞬的功夫，他们就被砍翻在地，再想爬起已被一剑穿心。
李不言深吸口气，脸色都白了，这些南蜀兵不打算留活口，为什么？
“为什么？”褐袍中年人的怒吼划破夜空，“我们也是南蜀人。”
“今夜谁也别想活着离开。”
带着杀意的声音传开，士兵们的攻击更加厉害。
褐袍中年人见状，不得不让手下反击，他们不能死在这里。
种种原因，局势再起混乱，这一次更加血腥。
李不言不停地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了才停下，然而她一停下，面临的就是士兵的攻击。
狼狈的躲闪着，她这边的情况很快就被注意到。
褐袍中年人咬牙：“保护雇主。”
混战的人群里立刻出来两人，将李不言护在了包围圈里。
“莫要乱退，和货物在一起。”
得到提醒的李不言想都没想就往货物处跑去，可混战就在眼前，她无论如何也避不开。
眼看着死伤大半，褐袍中年人气的直咬牙，他没想到一次普通的护送会折腾到如今的状况。
不行，他的人不能再死。
“撤退——”
拉长的声音里，李不言脸色大变，这时撤退货物怎么办？
可这种思索不过才一瞬就被压下，货物和命相比，她自然会选择后者。
就在一群人想要撤退时，夜色里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李不言微微睁大眼眸，心中升起一股绝望，南蜀兵又来了。
褐袍中年人亦被惊到，方才的撤退如同巴掌打在他脸上，让他咬着牙将话给吞了回去。
“别退了，死守在此地。”
今晚，谁都是凶多吉少。
南蜀的士兵亦停了手，所有人都望着声音的来处，马蹄声宛若踩在人的心头上，气氛亦跟着紧张凝滞。
李不言白着脸转开头，一路顺利却在前一晚出事，还得为此丢命，南蜀兵着实狠辣。
“聿——”
缰绳勒住，一群人出现在外围，南蜀的士兵轰然退散。
“快撤退，是大楚的士兵！”
急转直下的变化让李不言险些没提起气，不是南蜀的士兵，是大楚，大楚的！
“不言。”
熟悉的声音从马背上传来，李不言的眼睛一亮：“月山。”
惊喜，属实的惊喜。
萧月山从马背上跳下：“拿下他们。”
“是！”
大楚的士兵如同利刃穿进南蜀士兵中间，不过片刻的功夫就将剩下的南蜀士兵一网打尽。
“报，全部打尽，无一遗漏。”
彼时萧月山正握着李不言的手上下打量，听闻此话满意的颔首：“不错，带着活口走。”
“是。”汇报的士兵说到这里突然顿住，“王爷，他们呢？”
褐袍中年人立刻举起刀，先前的平静再不复存在，只余下满腔的愤怒。
“你居然是大楚人。”
李不言抿了抿嘴：“对，我是大楚人。”
一句承认落下，她转头看向萧月山：“月山，不能让他们离开，但也别伤他们的性命。”
萧月山颔首：“拿下。”
已经和南蜀士兵厮杀过的护卫们还想再动手，李不言冷眼看着，在两边要打起来时，突然开口：“你真的想让自己的手下全部没命么？”
褐袍中年人动作顿住，锐利的视线射在李不言脸上：“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们停止反抗，我留你们性命。”
褐袍中年人皱起眉头：“我凭什么信你？”
“就凭我是九王妃。”铿锵有力的说了六个字，李不言转头对着萧月山，“我要留他们性命。”
萧月山不假思索地点头：“没问题。”
他的王妃，就该让他言出必行。
李不言再次看向褐袍中年人：“如此保证，你可还信？”
褐袍中年人目光微闪，在同意和不同意间来回摇摆。
李不言看着，索性给他再加一层重压：“你也可以不同意，但你显然无法带着你身边的人撤离，我敢保证。”
全死还是不死，李不言将选择摆的十分清楚。
时间一点点过去，褐袍中年人扔了手上的刀：“我们投降。”
周遭的黑衣护卫对望，虽是心有不甘，却也还是扔了手上的武器。
放弃了反抗，大楚的士兵立刻将人控制住。
到了这时，李不言才转头看向萧月山：“我们走吧。”
“嗯。”
萧月山抱着李不言翻身上马，月色下疾奔而过，迎面的风有几分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