厅堂里，李不言和对面的银色面具人对坐，几句交谈后就做出了辨认。
“你是，顾久成吧？”
李不言话中的停顿很明显，然而银色面具人的停顿更加明显。
四目相对间，李不言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你就是顾久成。”
短暂的沉默后，银色面具人抬手，慢慢的将脸上的面具取下。
李不言看着他，触及到面具后的脸微微一笑。
“三殿下和游夜卿的戏演的真好。”
一点破绽都没露。
不过——
李不言微微眯了眼睛：“游夜卿身份也不一般？”
别说什么互换身份，游夜卿身份要与顾久成不等，他就不可能那么淡定坦然。
顾久成没有说话，只是盯着李不言看了许久，突然轻笑出声：“王妃娘娘挺敢猜测的。”
连游夜卿的身份都起疑。
李不言抿嘴，她不欲和顾久成多说什么，索性冷着脸不发一言。
“不言。”
静默里，萧月山带着人大步入内，双方对视，李不言正要起身，就被大步到眼前的萧月山按住肩膀。
“坐着别动。”
李不言顿住，而后顺着萧月山的力度坐回去。
顾久成端起茶盏，饶有兴致地打量二人，等萧月山在对面落座才开口。
“九王爷，好久不见啊。”
理了理身上的衣袍，萧月山皮笑肉不笑地说：“本王可不想见一个藏头露尾之人。”
顾久成大笑几声：“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也是逼不得已。”
“哦？本王可不信。”
“不论是否相信，事实如此，我也无法。”顾久成放下茶盏，将话题转进此行的来意，“九王爷对合作可有意向？”
“你们将本王骗来，就为了一次合作？”萧月山眼底闪过冷意。
顾久成完全不以为意，笑道：“这次合作可事关两国交战，九王爷不妨先听听内容。”
“说。”
“我以个人名义从南蜀调粮草送往交战区域，大楚可派人截取，到时我的人会配合着撤离，以此来进行交换，如何？”
“你的条件。”萧月山没做理会。
“大楚的胜利。”
眯了眼睛，萧月山审视的目光在顾久成周身扫过。
顾久成任由萧月山打量，完全不在意。
又过了会儿，萧月山嗤了声：“本王凭什么信你？”
“就凭大楚现在的粮草不足。”顾久成撑着扶手起身，勾起的嘴角流露出的皆是势在必得，“九王爷，这对大楚并无损失，不是么？”
旁观的李不言眼神微动，如顾久成所言，照着他说的做确实对大楚没有损失，可谁能保证顾久成是好意？
寂静在厅堂里蔓延，顾久成缓缓皱了眉头：“九王爷该不是怕了吧？”
萧月山冷声说：“本王不吃激将法。”
单凭几句话就想激他做出决定，顾久成想的太简单。
“那我能否问一句，九王爷吃什么法子？”
顾久成意有所指的目光落在李不言身上，随后就被一只茶盏袭击。
刷——
带着风声的茶盏直奔顾久成面门，直接逼的他侧身躲避。
萧月山声音更冷：“收起你那眼，不然本王挖了它们！”
凛冽的寒意带着杀气毫不遮掩，顾久成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
“九王爷别这么认真，开个玩笑而已。”
“本王不接受任何与王妃有关的玩笑。”
萧月山直接表明态度，话中的笃定就是顾久成都有些无话可说，最后只能勉强笑笑，故作先前什么都没说。
李不言也不知道萧月山会有这么大反应，看过几眼后有些愣怔，但很快就掩去了心下的惊讶，出声道：“三殿下，照你的说法，对大楚确实没有什么损失，但有一点也请殿下明白，我们派出去的人能否安全回来才是重点。”
如今话都是顾久成在说，以他的立场确实没有问题，可反过来换到大楚，换到萧月山身上，那问题就十分复杂。
况且——
李不言看着对面的顾久成，她不信顾久成想不到这些，换一个说法，那就是顾久成到底在坚持什么？
真心实意的让南蜀落败？李不言暗中摇头，这个可能性太小，只能说顾久成另有所图。
寂静再一次于厅堂里蔓延耐，顾久成低着头看不出神色，片刻后突然笑了，李不言和萧月山同时皱眉，而后互换了眼神。
顾久成脑子没问题吧？
“九王妃，我若说你担心的都不会实现呢？”
“可若是实现了呢？”
李不言不知他为何要指着自己，但顾久成提了，她就答，左右萧月山在旁，李不言完全不担心别的意外。
“游夜卿呢？”顾久成问了另一个问题。
李不言看向萧月山，后者眼也不抬地说：“就在门外。”
话落，游夜卿进了屋：“三哥。”
三哥？
放在膝盖上的手微微一紧，李不言的目光从俩人身上扫过，原来是兄弟关系么？
“坐吧。”
顾久成就像是主人，笑眯眯地招呼游夜卿落座，到了这时他才绕过原先的纠缠，直接奔向主题。
“我留在此，由他接头，如何？”
一个人质换一个交易。
李不言和萧月山再次交换了眼神。
“月山，你做决定吧。”
有顾久成做人质，这个合作问题应该不大。
萧月山垂眼：“你能送几批？”
“你要几批？”
顾久成的话语里皆是自信，李不言听的眉心微皱，然而心里更多的还是震惊，顾久成在南蜀到底是什么地位？
那可是粮草。
时间流逝，萧月山按住手边的茶盏：“五批。”
“只要五批？”
“只要，五批。”
同样的话，却因说的人不同，因此附上了不同的意思。
李不言望着萧月山和顾久成交锋，移开视线望向对面的游夜卿。
对这个被自己关了几天的人，李不言只有沉脸，若非是游夜卿乱来，萧月山根本不会在这种关头出现在迎相城。
纵使是最临近边境的城池，迎相城也还是南蜀的地盘，太危险了！
游夜卿没有言语，只是平静地迎着李不言的视线。
过了几瞬，反而是李不言率先移开，因为她败了，败在游夜卿的平静下。
决定做下，萧月山很快就和顾久成将后期的安排定下，与之相对的就是谁去接头。
“会有人接，你那边只管安排就行。”
萧月山不多说，顾久成也不多问，这二人都沉默着，李不言和游夜卿自然也跟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