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月山隐瞒的事到底没维持多久，两天后雪停，武月宫来了婆子将李不言请进了宫。
彼时萧月山不在府里，李不言只带上了千杯。
马车上，她摸着手炉，眉眼里带了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她从早上就开始心绪不宁了。
“王妃娘娘？”千杯的呼喊从旁边传来。
李不言侧头望去：“怎么了？”
“您在想什么？”
“嗯？”李不言被千杯问的有些茫然，等反应过后轻轻一笑，“没想什么。”
心绪不宁这东西比较玄乎，说了也无用。
千杯眼睛微转，见她不说便也没有深究。
武月宫。
“见过母妃。”
“免礼吧。”宁贵妃抬手，脸上满是憔悴，“不言，你去劝劝你昭儿吧。”
三王妃？
李不言心里微动，脸上却摆着不解：“母妃，三嫂也在这里？”
“对，遇见了一些事情，她心情不太好。”
宁贵妃对重点避而不谈，李不言眼睛一转，立刻道出前去安抚的意思。
“怜虹，带九王妃过去。”
“是。”
宫闱上，风从两边吹来，衣袂翻飞间颇有种人要起飞的架势。
李不言扭头，和身后的千杯对上眼，稍微一顿，又转回去。
“怜虹。”
带路的怜虹顿住，停下问：“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三嫂最近都在宫里么？”
怜虹抿嘴，轻声说：“在没在，您心里应该有数。”
心里应该有数？
李不言被怜虹的话弄得皱眉，正要细问，怜虹已经转过身去，轻飘飘的声音飘散在风里。
“有话直接问三王妃，我可没有能说的。”
武月宫外的小宫殿，怜虹上前敲了两下门，立刻探出一颗姑娘的头来。
“怜虹姑娘？”
“娘娘让我引路，九王妃到了。”
那婢女小心地看眼李不言，“啪”一声把门甩上。
“请稍等。”
李不言还没如何，千杯就恼了：“哪家的婢女那么没规矩？我家王妃也是她能甩脸的么？”
不着宫装，确实不是宫女。
怜虹垂眼不语。
千杯说了两句话，李不言无奈的从后方拍她肩膀：“她只是去回话而已。”
“再如何急着回话也是她失礼。”
千杯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打开，先前缩回去的婢女再次露面，小声说：“奴婢不是失礼，奴婢只是高兴。”
这话出来，千杯没了声音，纵使如此，她也冷哼了一声，高兴不是失礼的借口。
李不言重重拍她两下，面不改色地走到前方：“我可以进去了么？”
婢女点头：“能的，您请。”
和千杯一同入门，李不言余光中望见婢女拦住怜虹，心里有些惊讶。
这个婢女竟连怜虹也不让进的么？
“不言。”
思绪被轻唤打断，李不言循声望去，看见床榻上脸色苍白的慕容昭时，心瞬间揪起。
“三嫂，你这怎么回事？受伤了？”李不言以为是受伤，在床边坐下后却骤然顿住，慕容昭的肚子没了。
她的目光没有掩饰，慕容昭苦笑，伸手摸了两下：“我的宝宝，没了。”
心中的苦涩难以言喻。
李不言张了张嘴，想问宝宝怎么没了，可话到这边又没法说出。
良久的寂静后，她伸手抱住慕容昭，轻轻拍了两下慕容昭的背。
“嫂子，不高兴就别笑。”
那苦笑的样子比哭还难看。
慕容昭：“……”
她抬手反抱住李不言，将脸埋进李不言的颈窝后，眼泪倏然落下。
“不言，不言，不言……”
感受到颈窝里的水意，李不言抱紧慕容昭，任由她喊着自己的名字。
千杯立在一侧，眼神里带了几分深思。
好端端的，三王妃的孩子怎么没了？
不知过了多久，慕容昭擦着脸往后挪：“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
模样平静淡然，完全不见刚刚的哭泣。
李不言盯着她发红的眼眶，心里憋闷：“三嫂，你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宫里么？”
“对。”
“那你的孩子……”李不言的话出口后立刻转移，“三嫂，三哥呢？他怎么没在啊？”
“我的孩子是摔没的。”慕容昭没忽视李不言的前半句话，捂住肚子解释了一句就陷入沉默，片刻后低声说，“你三哥现在，估计是在御书房呢。”
“御书房？”
李不言望向门口：“千杯？”
“在。”
“你去御书房走一趟。”
李不言话音刚落，慕容昭大喊：“不用！”
骤然变大的声音把李不言吓了一跳，她愣了愣，忍不住问：“为何不用？”
“没必要。”慕容昭揪住被褥，略显几分惊慌地移开视线。
“怎么能叫没必要？”
李不言心里来气，慕容昭可是没了孩子，萧灼华就算再忙，也不该连面都不露吧？
“千杯，去御书……”
“吱呀——”
门在这时打开，萧灼华的出现也将李不言的话打断，静默中对视，李不言嗤了一声。
“三哥，你去哪儿了？”
萧灼华的神色十分平静，对比起床榻上面色苍白的慕容昭，李不言心里恼火。
“你为何不陪在三嫂身边？”
接连两句质问劈头落下，萧灼华眯了眯眼：“我去何处要你管？不陪又与你何干？”
“你……”
“我什么？”萧灼华眼底露出冷笑，“我问你，宫宴当日你和萧月山在何处？”
“自然是在梅宫里。”
“后来呢？”
“后来回了王府。”
略过中间的事，李不言回答两句，在萧灼华还要质问时冷冷一笑。
“千杯，按住他。”
千杯一言不发地冲去，在萧灼华没反应过来前，一脚将人踹翻在地，紧跟着一个扭身，靠着自身的重量将人控制在地上。
“放肆！”萧灼华气炸了，“你知我是谁？”
千杯眼睛微斜，上半身忽而挺起，就在萧灼华以为能起身时，她重重往后一倒。
胳膊肘微拐，直直地对着萧灼华的后背。
“啊！李不言，你让她放开，啊啊啊……”
惨叫声响起，李不言摸了摸鼻子，略带几分心虚地瞄了眼慕容昭。
嗯？三嫂那避而不见的样子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