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点下意识回了句话，再转头和萧月山视线对上，瞬间没了声音。
半晌后，万一点干笑两声凑上前：“你怎么过来了？”
城墙那边不是一直在打架么？
萧月山淡淡地说：“暂时休战，你这边还没进展？”
万一点很不想承认，可事实在前他不得不承认。
“没有进展，但我想应该很快就能有了。”
第一次，万一点说着自己都不敢肯定的话。
萧月山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思，只是想到昏迷中的李不言，萧月山也没点出问题。
“尽快解决。”
“是。”
又过了两日，萧月山带着满身的煞气从战场归来，一进门就寻到万一点。
“你可知守城将士已经病了一半？”
当时万一点正在琢磨新的方子，听见萧月山这句询问，抖得毛笔都没握住，好半晌才反应过来。
“怎么回事？”
萧月山两手撑着桌面，沉声说：“就在昨日，伏击归来的将士全部倒下。”
万一点深吸口气，他顾不得再细问，起身就说：“带我去看看。”
先弄清楚情况，或许是别的原因。
萧月山没有说话，只是盯着万一点看。
万一点也没躲闪，就那么与他对视。
时间一点点过去，萧月山冷哼一声：“来人，带他走。”
“是。”
一个士兵从外走入，视线从万一点身上扫过，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走吧。”
万一点上前，走了几步又回头，拿了药箱才再次出现：“走。”
这边几人离开，萧月山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回身，这次的情况万一点能控制住么？
没到最后时刻，就是萧月山都不知道结果会如何，只是想到还处在昏迷中的李不言，他的脸色再次沉下。
不管如何，这次必须没有问题！
万一点跟着士兵到达隔离患病士兵的营帐，甫进去就看到两个蒙住口鼻的是病房往外抬尸体。
“等等，先别抬走。”
往外走的两个士兵愣住，但很快就反应过来：“你要做什么？”
“我是大夫。”万一点按住其中一人的肩膀，“这次是特意来看病人的。”
“特意来看病人？”被他按住的士兵看向另一人，两人视线对上，片刻后他问，“看病人你不让送尸体走作甚？”
这可是染了怪疾而病死的人，怎么能留下来？
万一点瞪了他一眼：“犯蠢了不是？我这是要查看病况的。”
不管活人死人，只要身上有病，那就肯定有收获。
“放下，一会儿等我查看过后再送走，另外给我张面巾，我要捂面。”
两个士兵交换了眼神，最后还是照着万一点说的做，等给了面巾后，就一直跟在万一点身后。
万一点也不介意有人跟着，一路走过去，看见病人就诊断询问，如此这般，到了最后一个帐篷。
士兵说：“这个帐篷里都是病的很重的，方才那个被抬出去的尸体，就是从这儿出来的。”
万一点叹气，还没进去他就感觉到了帐篷里的死气，那是人在等死时才会有的沉重。
“你们往后退。”
万一点将袖子绕好，拿着药箱就往里钻，入眼便是躺在地上疲乏无力的人，他扫过四周，最后目光定在最近的一人身上，就这个是清醒的。
“你现在感觉如何？”
……
萧月山走进庭院，望着紧闭的房门突然凝重了神色，他上前推门而入。
几日不见，他很担心。
屋里一个妇人正站着，见萧月山入内慌忙跪下：“见过王爷。”
萧月山嗯了一声，这个妇人是他特意寻来照顾李不言的。
“最近情况如何？”
妇人小声地说：“偶尔会清醒片刻，大多数的时候还是昏迷不醒。”
“高热可退了？”
“退了。”说到这个，妇人的声音都跟着拔高了些，她欣喜地说，“万大夫的药可有用了，才吃过了两剂就退了热。”
退了高热却还没醒？万一点并未与他提起这件事。
萧月山微微皱眉：“那为何还没醒？”
妇人摇头，苦着脸说：“万大夫一天来三次，可次次都是无功而返。”
所幸的是高热退下，才没到恶化的地面。
萧月山走到床榻边，望着脸色惨白，双眼紧闭的李不言，他弯腰在抚了下她的面颊。
“不言。”萧月山低低的喊了一声，在许久的静默后，他在李不言的额间落下一吻。
后方的妇人看的瞪大眼眸，不知不觉就红了脸，王爷和王妃娘娘的感情可真好。
“你……”就在这时，处于昏迷中的李不言突然睁了眼，小声地说，“你说话，不算数。”
七个字，李不言却说的极为艰难。
萧月山的欣喜被她的话打消，片刻后温声说：“我放心不下。”
第一次毁了自我承诺就撞见李不言醒来，萧月山是后悔的，他后悔自己没有早些进来。
李不言眨眨眼，断断续续地说：“扶我，起来。”
萧月山点头，扶到他手里却成了抱。
李不言靠在他怀中，迟钝的思绪恢复，立刻要推开萧月山。
可身在病中的她根本没有推人的力气，落下去的手更像是搭在萧月山身上。
短暂的静默后，李不言苦笑着说：“我也是病废了。”
“莫要乱说。”萧月山捂住她的嘴，语气温和地说，“只是养病才没力气，很快就会好。”
“希望如你所言。”李不言微微合眼，利落的话才说了没几句就断掉，她累了。
萧月山低头望着，眉眼间的担忧愈发明显，不言还想睡么？
明明是不想的，可看着李不言努力要睁开的样子，萧月山心软：“睡吧。”
我会陪在这里。
心声没有说出，然而李不言却能猜到。
“月山，你得快些出去。”
“嘘——”
萧月山竖起食指抵住嘴唇，在李不言的注视中微微勾起嘴角：“先睡吧，我等你睡了再说。”
这个再说会如何，萧月山表示就是他的事。
李不言还想劝说，可却撑不住疲乏，她靠在萧月山怀中，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半个时辰后，萧月山将睡着的李不言放下，转头说：“我晚间再来。”
妇人点头：“好的，您尽快去。”
万一点去军营那么久，应该有结果了。
门无声关上，妇人走到床榻边正要掖被子，突然对上一双眼眸，她被吓得瞬间倒退数步。
“您，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