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田蓉在宫闱中快速穿过，李不言一直在打量四周，确认所走的路没有问题才稍稍放松了些。
谁知刚放松，前方带路的田蓉就换了路。
“等等。”
田蓉停下脚步回身：“王妃娘娘有何吩咐？”
“你走的这路，怎么不是去贵妃娘娘宫中的？”
“因为贵妃娘娘现在在花园。”
“是么？”李不言神色平静，她的目光在不着痕迹的打量田蓉。
“是的。”
田蓉态度很恭敬，任由李不言如何打量都看不出丝毫变化，可李不言就是觉得她有问题，只是几番打量又说不出个理所然。
千杯在后方扯了一下李不言的衣角，得到注意后小声地说：“王妃娘娘尽管走，不用担心。”
她和千面完全能护住人。
李不言看眼田蓉，淡淡地说：“继续往前吧。”
“是。”
得了话的田蓉片刻耽误都没有，径直往前走，没过多久就进了御花园。
“贵妃娘娘，王妃娘娘到了。”
姹紫嫣红的花丛中，穿着一身淡粉色的女子转过身，露出的脸赫然是宁贵妃。
李不言眸光微凝：“见过贵妃娘娘。”
“喊什么贵妃娘娘，还是照往日那般，叫本宫母妃吧。”
宁贵妃一边说一边从花丛中走过，语气里一同往日的热情喜爱。
“好。”
李不言口中说着好，然而却没喊一句母妃。
宁贵妃走到她身边，看见这样的情形只能摇摇头：“你还在责怪本宫。”
“没有。”
跟在宁贵妃身边，李不言语气平静，神色也看不出一丝变化。
宁贵妃笑笑：“你父亲没了相位，你在九王妃这个位置上就不可能平稳，与其在上面成为众矢之的，还不如放下这个位置，对你对月山都有好处。”
“娘娘真这么觉得？”
“对。”
李不言微微一笑：“可是娘娘以为的，对月山一点用处都没有。”
萧月山和她的感情并不是旁人能插手的，哪怕是宁贵妃也一样。
因为李不言的话，宁贵妃脸色微变，最后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
“本宫没想到月山对你的感情会深到，连自己都不顾的地步。”
想到现在还处在边境的萧月山，宁贵妃看向李不言的眼神中带着复杂。
“你和月山实在大出本宫的意料。”
李不言没有回答，因为她知晓宁贵妃不需要她的回答。
果不其然，宁贵妃说完这句话便转过身，之后便一路沉默。
安静的跟在身后，李不言也不觉得自己被无视，直接陪着宁贵妃在整个御花园转了一圈。
回头时碰见迎面而来的惠妃，两相对上，李不言行礼退到侧边，打算看着宁贵妃和惠妃交谈。
谁知刚站定，就对上两双眼睛，她微微一愣，后知后觉的发现问题。
“两位娘娘这是……”
“突然想起宫中还有些事要处理，我就不在此陪姐姐闲聊了，告退。”
李不言刚出口的话被打断，惠妃看眼李不言，说完话便转身离去。
宁贵妃问：“觉得她怎么样？”
“她是娘娘。”
“所以呢？”
李不言直视宁贵妃的眼睛：“所以不能在背后议论。”
“若是当着她的面，你也不敢议论。”
宁贵妃扔下这句话大步离开，后方的李不言望着她的背影，突然笑了。
“千杯，千面。”
二人同时向前：“奴婢在。”
“今晚我们不用在宫中留宿了。”
千杯问：“为什么？”
李不言轻笑：“因为某位娘娘不高兴了。”
某位娘娘？千杯目光落在前方离开的宁贵妃背影上，思及方才的事，她暗中叹了口气。
估计是惠妃娘娘的离开惹怒了宁贵妃，不过也好，这皇宫森冷，离开反而安全。
半个时辰后，李不言和千杯、千面赶在宫门落钥前出了皇宫，看着被暮色笼罩的天地，她眯了眯眼睛。
京城是一片岁月安好的情形，可边境却恰恰相反，希望这种混乱能早日结束。
边境。
萧月山看着西边落下的太阳，满是血迹的手在脸上擦了一下，和勤亲王僵持已近两月。
这段时间里他一直在寻找突破的口，他寻到了，结果却在带人突袭的过程中被伏击，一路撤到此地。
“王爷，喝口水。”
一个士兵递来水囊，萧月山看了一眼，摆手拒绝：“不用。”
士兵眉头微皱，不由分说的将水囊塞进萧月山手中：“王爷，您已经两日没有喝水，再这般下去，别说回京城，就是在边境都够呛。”
离得近的几个士兵听见对话全都看过来，纷纷应和。
“就是啊王爷，您还是喝点水吃点东西吧。”
此地皆是萧月山一手培养出的士兵，心中有敬畏崇拜，却也不少关切担忧。
萧月山环顾一圈，终是伸手接过水囊。
他一动，旁边立刻递了块饼。
“王爷，再吃点饼填肚子。”
“嗯。”
夜色降临，士兵在中间点起篝火，夜风吹过，人影也在不停地晃动。
连日的征战显得此时的平静极为可贵，篝火的噼啪声中，所有人都放松了下来。
“咻——啪——”
骤然响起的动静引得所有人跳起，几乎是同一时间，四周冒出一堆身着黑衣的人。
“杀！”
杀伐声起，刀剑撞击中，不少士兵围到萧月山身边，大声喊道：“王爷快走！”
“保护王爷快走！”
萧月山用手中长剑格挡住攻击，在他将人踹开后，另一个士兵补上一刀。
“王爷，您快走。”
萧月山咬紧牙关，他不能走也不会走。
“少说废话，将这些人打退！”
“是！”
气势在一瞬间拔高，所有士兵都围在萧月山身边攻击四周，拼死的搏斗中，黑衣人竟是一点都奈何不了他们。
萧月山踹开一个黑衣人，目光扫过四周，忽而定在一个往上走的山坡上。
“跟着我来。”
转移不过是几瞬的功夫，天上月光落下，给交战双方的身上添了一层说不出的血色，杀气随着风散开。
萧月山回头，眼里闪过暴虐，敢伏击他，这些人一个都别想走！
京城九王府，李不言突然从睡梦中惊醒，她坐在床榻上，手不由自主地捂着心口。
怎么回事？她心里突然起了股不安。
察觉动静的千杯推门问道：“娘娘，怎么了？”
“没事，就是做了个噩梦。”
“那娘娘睡吧。”
“嗯。”
月光透过窗棱照进屋中，如那冬日寒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