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着手上的蓑衣，李不言微微一笑：“将门关上，这雨水落在身上太冷了。”
“是。”
关上的门阻隔了外面的声音，连时间都仿佛在这一刻变得迟缓。
雨下了三日多，在第四日的晌午才将将停下，彼时太阳热烈，光照的人睁不开眼。
千面在两日前回转，可惜因为重伤昏迷不醒，为了防止太子府的人发现问题，李不言不得不将人藏在屋中，并且不让任何一个太子府的人靠近。
所幸几日都是大雨，使得太子府的人不会随意走动，也让千面被发现的几率降低。
不过就算如此，李不言也没敢放松下来。
好消息是，在雨停下之后，千面也醒了。
“王妃娘娘。”靠在床榻上，千面脸色苍白地说，“那个地牢里有很多武器。”
“武器？”李不言心头微凛，“具体数量是多少？”
“光是看到的，就有五十个箱子。”
看到的就有五十个，李不言深吸口气，如此的数量下，没看到的会更多。
“笃笃笃——”
门被敲响，李不言迅速起身，千面配合的倒下，千杯给她盖上被褥，而后跟上李不言的脚步。
“谁？”
“回王妃娘娘的话，是小玉。”
温羽柔身边的丫鬟。
李不言打开门，看着小玉微微一笑：“可是太子妃有事？”
小玉行礼：“是的，太子妃请王妃娘娘去一趟前厅。”
“现在么？”
“是的。”
眼神微闪，李不言笑道：“你且去回话，我稍后便来。”
小玉面露为难：“可是王妃娘娘……”
“不行？”
“太子妃的意思是，让您随着奴婢一起过去。”
去前厅有那么急？看样子是有别的事。
“千杯。”
“奴婢在。”
“你在此等着，我稍后便回。”
“是。”
在小玉没看到的地方，李不言冲千杯使了个眼色，转身便自行往前厅走。
“见过太子妃。”
前厅里，李不言和温羽柔见了礼，视线转过，意外的发现有个太监在。
“这位是……”
李不言故意停顿一下，温羽柔给了答案：“这位是父皇身边的人。”
“原来是皇上身边的人。”
“见过九王妃。”
“公公不用多礼。”抬手示意太监免礼，李不言问，“公公今日来太子府，可是为了什么事？”
嘴里问着，心中却已经有了答案，眼前这个就是奔着她的来。
“王妃娘娘端的聪慧，奴才是奉皇上的命令，请您进宫的。”
“是，皇上要见我？”得了肯定的答复后，李不言心里微震，无缘无故的，皇帝怎会见她？
不过想来想去，能让皇帝开口的，也就边境和萧月山的事了。
这么想着，李不言心头的疑虑便淡了下去：“公公请稍等，我去换身衣裳来。”
“好。”
匆匆回到房间，李不言将前面的情况讲了一遍，语气凝重地说：“太子府不能留了。”
不过几瞬的功夫，她就做出了新的决定。
“一起走，皇宫虽然守卫森严，可我是皇上邀请的，带几人跟着应该没问题。”
千杯和无名交换了视线，后者转身离去，顺手将门关上，与此同时，千杯拿了衣裳给千面换了。
“王妃娘娘，走吧。”
“嗯。”
等李不言回转，看到的就是正在和太监交谈的温羽柔，她缓下步子，突然咳了几声。
交谈的话语戛然而止，温羽柔起身：“已经收拾好了？不过为什么……”
她的视线从门外扫过，确定李不言身边的人都在，心头升起惊疑。
进宫而已，为何要将人都带去？
李不言并没有回答的想法，笑着答：“已经收拾好了，这位公公，我们能走了。”
“王妃娘娘请。”
一行人出了太子府，马车行走在街头上，因为几日的雨，纵使现在是晌午，街上也显出了几分热闹。
千面稍稍撩起车帘，等马车转过拐角，后方的太子府也不见痕迹才放下。
“王妃娘娘，太子府还回么？”
摩挲着手指，李不言望着脚上的鞋子，淡然地说：“我有种，不会再回去的预感。”
千面意外：“预感？”
“不说这个，太子府离皇宫并不远，一会儿你在马车上等着，我带千杯和无名进去。”
“是。”
御书房前，千杯和无名被拦下，李不言独自踏进大门：“见过皇上。”
“免礼。”
威严的男声落下，李不言起身，抬眼时目光落御案后，看清皇帝的现状后，她心头一颤。
“皇上，您这是……”
下巴上皆是胡须，两眼发红，头发凌乱，御案后坐的哪像是皇帝？
“您怎么成这个样子了？”
皇帝苦笑：“勤亲王那叛军已经快打到京城，你觉得朕能安心么？”
心越不能安，外表就越落拓。
李不言的嘴唇翕动了下，一句不用操心在嘴里徘徊，低声说：“皇上乃是真龙天子，那等叛军完全成不了皇上的威胁。”
“呵呵……”
皇帝撑着御案起身，李不言看着，见他身形突然一晃，下意识提醒：“皇上小心。”
稳住身子，皇帝按了按胀痛的眉心：“不用担心，随朕出去走走吧。”
“是。”
二人转到御花园，禁卫军在四周分散，太监宫女则离了十步左右。
跟在皇帝身边，李不言垂眼，打定主意不会先出声。
时间流逝，皇帝停了步子：“宁贵妃去边境了。”
李不言：“……”
短暂的沉默后她睁大眼眸：“怎么回事？”
宁贵妃一个后宫的女人，去什么边境？
“朕让她去的。”
李不言的询问脱口而出：“您让她去有什么用处？”
难道皇帝知道，勤亲王的背叛与宁贵妃有关？不，皇帝真知道的话，他绝不会让宁贵妃离开。
这么想的话，皇帝……
“皇上，宁贵妃久居深宫，她去边境恐怕不安全吧？”
“你错了，她去边境比谁都安全。”皇帝话中带了感叹，“反倒是这宫中……”
皇帝的话还没说完，一声惨叫骤然传来，李不言脸色微变，下意识挡在皇帝身前。
与此同时，禁卫军分了几人往惨叫出处跑去。
时间在这一刻变得凝滞，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惨叫传来的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千杯和无名交换视线，挪着步子拉近他们与李不言的距离，就在这时，几人冲出来。
“皇帝在那里，杀了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