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不言看着周月,允诺的话在嘴里转了几圈,到底没说出来。
“周姐姐,我这是首饰铺子,目前对作画能力尚无需求。”
设计花样图案只有她能来,如果周月会做首饰还好说,但不会就真的……为难了。
毕竟如她话中所说,不言小铺是个首饰铺子。
周月也知道这点,所以在片刻的沉寂后,她勉强的扯了扯嘴角:“是我太急了。”
李不言皱眉,在周月起身时突然拉住她的手:“周姐姐,我知道不该逾矩,但还是想问一句,你出来找事做,那刘书生知道吗?”
到底是认识的,自己还阴差阳错的拿了周月的王妃身份,纵使是后者先私奔,可李不言还是担忧。
周月,真的能保持住本心吗?需知她的父亲周德现在还在大牢里呆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周月苦笑:“这没什么可问的,你这边若是无事我就先走了,不好意思,打搅了。”
看着周月起身要走,李不言的手捏成拳头,一句周姐姐憋在嘴里,怎么也没喊出声。
片刻后,李不言喊道:“秋竹。”
秋竹应声进门:“王妃娘娘,怎么了?”
“你找人跟着刚才那女子,看她现在何处。”
不得不说,李不言没法无视。
“好。”
秋竹离去后,李不言在屋里走了几圈,她身边缺人,很缺人啊。
一个秋竹一个夏实是带着做首饰的,如今却成天跑着做杂事,看来得专门带两个婢女了。
叹了口气,李不言着手解决冯媛惹出的麻烦,先是与王小姐那面沟通,随后又去单子的主人家拜访。
“哦?你说九王妃来访?快,快将人请进来。”
随着门守进入厅堂,李不言谢过送茶水的婢女,等待期间环顾了一圈四周。
指明要王小姐那套饰品的,是翰林院掌院学士申通明之女申宝珠,据打听来的消息所说,这位掌院学士早年失妻后再未嫁娶,只有申宝珠一个女儿,对其格外宠溺。
她印象里,翰林院主要负责记录皇帝的日常,而掌院学士则是官职最高的一位。
这次有点难办啊!
苦思间,一道娇柔的女声传进来:“小女听闻九王妃来访,可是定制的首饰出了问题?”
李不言起身微笑:“申小姐。”
申宝珠从外进入,看见她起身面露诧异:“王妃娘娘为何要起身?”
李不言:“……”她是来商谈单子的事,自然该客气些。
不过看申宝珠的神情,李不言笑说:“因为我这次来可能会让申小姐为难。”
这个申宝珠,说话挺直啊。
申宝珠歪头:“是我首饰不能做了?还是你要推了我的首饰?”
“那倒不是。”
李不言摆摆手,示意申宝珠坐下详谈此事。
“行吧,那小女就和王妃娘娘详谈一番,不过小女不喜胡来,所以还请王妃娘娘能直截了当地把事情说完。”
“我也正有此意。”
两人对峙,李不言和申宝珠相对落座,而后将首饰的问题拿出来讲了一遍。
“作为补偿,这套首饰取消后,我会赠送申小姐额外的两套首饰,且不收取任何费用。”
将能说的条件全都说了一遍,李不言等着申宝珠回应。
良久的沉默后,申宝珠摸了摸下巴:“王妃娘娘的意思是,不能做别人定制的首饰是吗?”
“是的。”
“可是,你的人把单子接下了,问题就不在我这边,你凭什么让我配合着改换呢?”
李不言心里微紧,还以为申宝珠说话直会好商量,没想到她直接点到中心,连那赠送的首饰都吸引不了。
怎么办?
申宝珠的询问让李不言陷入为难,但她反应很快,直接点头说:“申小姐的话我承认,这件事确实错在小铺,不过做生意嘛,总得有商有量的不是?”
话微微顿住,她继续说:“其实申小姐若是觉得我提出的不够,还可添加一些,只要不过分,我这边完全没有问题。”
强调了不过分三字,李不言端起手边的茶盏抿了一口,今天的事只能退让。
申宝珠也跟着端起茶盏,但她没喝,只是拿着杯盖不停地撇着茶叶。
“王妃娘娘。”
李不言目光落下,轻声道:“申小姐请说。”
“这单子我不会取消。”
茶盏放到小桌时响起“哒”的一声,申宝珠靠在椅背上,“我不懂什么独一无二,真要说的话就是喜欢王小姐那套,这样吧,我也不为难您,还以桃花为主,王妃娘娘重新设计一套如何?”
李不言垂眼没应声,对申宝珠的退让没有分毫放松,她肯定还有别的条件。
果不其然,申宝珠顿了几许后,语气蓦然上扬:“但是,这套必须让我满意。”
放在腿上的手微微一紧,李不言点头:“可以。”
没有推脱,没有坚持,只有对自己实力的信心,她坚信自己能拿出让申宝珠满意的设计。
见状,申宝珠神情微缓:“那就请王妃娘娘多加用心了。”
微微一笑,李不言问申宝珠对自己首饰的想法。
“没什么想法,只要是桃花就好。”
“仅仅如此?”李不言试图从她嘴里问出些细节,在几番对答后,申宝珠说出一个让她茫然的答案。
“花不是花,但又是花。”
花不是花,但又是花,这八个字什么意思?
带着疑惑,李不言从申家离开,半路直接让车夫回王府,事情已解决一件,那便先回府吧。
王府的管事瞧见她远远避开,李不言虽察觉可也没在意,只是先去看了夏实,这丫头的手被琴心的鞭子抽到,也不知怎么样了。
“王妃娘娘,您怎么来了?”
李不言目光落下,笑道:“我要是不来,怎会看到你在这里做首饰?把手给我瞧瞧。”
她脸上的伤尚且还疼,夏实会轻吗?
拉过夏实的手查看一遍,确认伤口处理过后,李不言将夏实的工具收了起来。
“等伤养好再拿回去。”
那琴心公主的鞭子很奇怪,看着不算重,可是夏实手背的伤口却很深。
以防万一,李不言叮嘱了几遍,做首饰最重要的就是手,可不能在这个地方毁了自己。
夏实知道李不言是为她好,只能将感谢放在心里。
“你先好好养着,我还有事就不在这里逗留了,前往别逞强。”
“是。”
从夏实处离开,李不言钻回自己房间就琢磨起申宝珠的首饰。
花不是花,但又是花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一琢磨就到了晚上,用晚膳时,李不言情不自禁的和萧月山说了这件事。
“花不是花,但又是花?”萧月山对这句话很不解,“此话我从未听说过。”
“这话挺模糊的。”想起申宝珠要王小姐那套首饰的举止,李不言往嘴里塞了块点心,“就看她要到何种地步了,或者说她想借着这套首饰怀念谁,不管哪种,都不太好解决。”
可越是这样,她就越有斗志,迎难而上才是强者的作为。
“对了,那个琴心被皇宫的侍卫接走了。”
萧月山突如其来的话打断李不言思绪,她盯着男人片刻,撇嘴说:“那京城里的反对呢?”
那么多的反对皇帝也忽视了?李不言皱眉,不可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