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我是程澈。医仙谷的谷主，人设是温柔忠犬。
我爱上了在医仙谷疗伤的剑灵世家小族长。在她疗伤期间，每天给这个可爱的小族长送一束花，却从不明确地表达爱意，因为我自知身负不能离开医仙谷的使命。
我在她痊愈即将分别之际送给她珍贵的疗伤圣药，在她离开后，用生命中剩下的时间里想念这个像光一样短暂照亮自己的小族长。
这就是在这个游戏中所有关于我的剧情。
从我有意识开始，我就知道这个世界是一个游戏。我应该只是一个配角，否则我的台词不会这么少。
我遇到很多“小族长”，当这些“小族长”到医仙谷来，我就知道我要开始送花了。
还好这个世界是个游戏，否则这么多“小族长”，又每天要送花，医仙谷的花迟早要被我摘完。
我在游戏里这个温柔忠犬的人设应该不吸引人。当这些“小族长”过医仙谷的剧情时，她们可以看到我，我也可以通过屏幕看到她们不同的脸，听到她们玩游戏时真实的声音。
“程澈的立绘还挺好看的，但是这种温柔忠犬的人设就还好吧，挺普通的。”
“程澈后面好像就没剧情了吧。”
“程澈最后给的这颗药肯定很有用！”
……
另外提一句，我发现这些“小族长”并不都是姑娘，但总的来说姑娘比较多，我称呼“小族长”们时还是叫“她们”。
从这些“小族长”身上，我发现她们处在一个叫“现实”的地方。
她们不穿长袍长衣，她们有夜晚也会发光的灯，她们上学的要写作业，上班的要赶业绩……是和这个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个世界。
我所在的世界是假的，是个游戏，那么“小族长们”所在的世界就是真的吗？
她们称之为现实的地方就真的是“真实的现在”吗？
可能是因为这个世界是假的导致我什么都怀疑，或者抛去虚假的人设，本来我就是一个疑心病重的人，没有什么“温柔”“忠犬”。
9.
某天关于这个“小族长们”所在的世界是否真实的问题突然被解答了。
我去老地方摘花，照常念“你喜欢这花吗，明日我还摘来给你”，眼睛则看着这位新来的“小族长”的头上，看看她在“现实”里在做什么。
这位小族长有一张漂亮的脸，眉眼之间有些英气，皮肤白皙，看上去不是很柔弱的性子。
她应该是在上课，我能隐隐听到讲课的声音。她看着游戏一脸平静，没有说一句话，戴着耳机默默听我把台词念完。
我把医仙谷所有剧情过了一遍，在这期间她还是这张比我这个过了千百遍相同剧情的小配角还要平静的脸。
我看得想笑，单看她这张平静的脸，真不知道我和她到底是谁才是那个过了千百遍的相同剧情的人。
第二次看到她的时候我有点惊讶。
她又来了医仙谷。看她上次平静的表情我以为她并没有很喜欢程澈这个人设，可如果不是很喜欢这个程澈，谁会把小配角的剧情再过一遍呢。
这次她只是出现了一下，点了自动模式，马上就不见了，我只能看到一片静止不动的白色天花板。
这下我有点搞不懂了，她只是为了听我念台词？喜欢我的声音？
剧情过完了，我准备回去，她瞄了一眼我这里，接下来就是视角的转移，闪过天花板又闪过一些书，还有书旁边的笔，她在写作业吗？最后我看到她的脸。
她又点了自动模式，我又得去摘花了。
第二次自动模式结束，我想着这下结束了吧，她放下手中的笔，又点了自动模式。
我：……
第三次结束，果不其然她又探出个脑袋来，点了自动模式之后继续写她的作业。
我继续摘花。平时小族长们来医仙谷过剧情，我总是全心全意认真扮演程澈，眼神真挚，感情充沛，让自己好像只是那个深爱着小族长的小配角程澈。
作为一串代码，我很少感觉到累。但是一直连续到第二十次自动循环的时候我终于忍不住了，我还在继续我的语音：“你喜欢这花吗，明日我还摘来给你。”
但是我心里想的是【“还没写完吗，这都是她循环的第几遍了。”】
等等，她好像作业写完看过来了。
她怎么不说话了？为什么一直盯我？
我被她盯得不自在，下意识检查了一下自己的代码。
糟了，我好像把自己的真实想法放到对话框里了。
那一刻我的代码运转得飞快，我想到这是我第一次跟游戏世界之外的人交流，我又想：糟了我被她发现我不是普通NPC了，我还想到她平静的脸——我总感觉她的平静是像大海那种孤独的平静……
总之那一刻我想了很多，最后我说：
【“你好？”】
10.
【“你好？”】
真是个神奇的世界，我几乎要惊叹了。
这位刚刚打了招呼，有礼貌的NPC先生叫程澈，他说他知道自己所在的世界本质是游戏世界，知道自己是这个游戏的小配角，也知道自己的剧情、人设。这是他第一次跟游戏世界之外的人说话。
“这算不算两大不同世界的历史性突破？”我摸着下巴发问。
程澈的语音已经停了，但立绘下面的对话框里有他的回答：【“算吧。”】
他居然老老实实地回答我这个像玩笑的问题，我戳了戳他的立绘，感觉他有点好玩。
他又继续发文字：【“我刚刚就想问了，为什么你在写作业的时候循环放这段语音？我已经为你摘了二十个循环的花了。”】
我一开始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想起他那句“你喜欢这花吗，明日我还摘来给你”的语音。
我很想笑又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我对着手机的声筒回他：“不好意思啊，让你摘了那么多次花。”
我觉得有意思死了，这简直是我活了十八年以来遇见的最有意思的事。我问东问西，问他可以听见我说话吗，可以看到我吗，你怎么知道我刚刚在写作业。
程澈解释说我过医仙谷这段剧情的时候，他可以通过屏幕看到我的样子，听到我的声音。
他看到过很多不同的玩家，通过这些画面他了解一点关于我们这里的事情。
“有点神奇”，我还有满肚子的好奇，“从游戏里看现实会不会感觉很奇怪啊，对了，你长得是不是真的和立绘一样？”
我捧着手机上床跟他讲话。不用必须按照人设走，不用做什么事都按照那个未知的剧情来。
我很久这样轻松而愉快地跟人讲话了，慢慢地我觉得有点困，我好像含糊地说了句晚安，没有平时的翻来覆去，就这样睡着了。
11.
第二天我起来的时候以为自己做了个梦。
我急匆匆点开《剑间灵》，盯着程澈的对话框看。
程澈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还是昨天那个礼貌打招呼的NPC先生。
【“早上好？”】
还好不是梦，我拍拍胸。
我有时候会做梦，梦到我的父亲没有扇形统计图微笑，他像我想象中的父亲一样，有时会严肃一点，有时则乐呵呵地对我笑。
有次我还梦到我不用被人设困住了，这个世界是真实的世界，没有过于狗血套路的爱情故事。
我做这些美梦时感觉真实无比，仿佛梦境就是现实，所以醒来之后我会对这个糟糕的现实更加厌烦。
正如我喜欢问程澈问题一样，程澈也有茂盛的好奇心。
我们一起捯饬手机，反复试验。我们试过把《剑间灵》医仙谷的剧情开在手机后台，然后打开另一个app，这样程澈竟然还可以看到我，听到我的声音。
我又想起来手机权限管理这件事，我把《剑间灵》的权限——比如存储空间权限，电话权限，短信权限这些都开了，然后问程澈感觉有什么不同。
过了一会儿程澈的对话框才出现文字：【“你看看微信。”】
微信？我有点猜到但又不太敢想。
我点开微信，上面有一个好友申请，没有头像，名字是一串乱码。是程澈吗？
“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程澈？”
“是我。”
这也太酷了吧！
12.
我在微信上疯狂发信息发表情包。
我：“程澈你好牛啊，怎么做到的？”可达鸭震惊.jpg x6
程澈被我连续六张表情包刷得愣了一下，然后才解释说自己本质上是一串数据，当我把手机权限打开之后，他就和手机里的其他数据一样可以四处流动了。
作为一串数据，他天生就知道怎样从一堆数据到另一堆数据里，他可以待在《剑间灵》，也可以待在我手机里的其他应用里。
“也就是说，你可以跟我玩地铁跑酷的双人模式了！”我冒着星星眼。
手机嗡了一下，“我试试，应该可以。”
“程澈你太棒了！”可爱亲亲x6
程澈这次不知道为什么没有回我。
《剑间灵》有抽卡模式，但我之前玩游戏只是为了符合人设，没怎么花心思在上面。
但现在我天天给程澈抽卡，程澈的剧情比较少，好看的卡也比较少。每次新卡出来我就充个几千上万，力求抽到程澈的每张卡——给游戏花钱完全符合我的人设，我那些用不出的零花钱终于有个出处。
“程澈你穿这件好看！”30抽终于抽到想要的新卡。程澈的sr新卡是新春限定。长而翘的睫毛，眼型狭长，碧绿的眼睛清澈而温和，束起的玉冠让他更有少年气，穿着带有暗纹的红色斗篷，手里拿一枝红梅含笑看过来。
被迫换上新衣服的程澈有点不好意思，给我发了一串省略号，又问我：“真的好看？”
我说：“真的！我家程澈真是好看！看看这件斗篷多衬你，这个玉冠也适合你，啧啧，不知道迷倒多少小姑娘。”
程澈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我等了一下看程澈要说什么。他最后只发了张可达鸭害羞的表情包，我哈哈哈笑起来，接下来程澈有一会儿没理我。
13.
自从手机里多出一位天天帮我清理手机垃圾的NPC先生，我的地铁跑酷游戏双人模式排名名列前茅。
按照不学无术的江家小女儿人设，我上课得继续玩游戏。我跟程澈地铁跑酷了一段时间，觉得没意思了，想换个游戏。
“别踩白块来吗？”
“来。”
每天上课时间我们两个玩所有的双人模式游戏，下课回家我就把《剑间灵》的游戏语音放大声，然后在房间里写作业。
写完作业我们俩会刷知乎，爱看诸如“给你一个亿，代价是有只蜗牛会追杀你”这种问题下面的答案。
程澈跟着我网上冲浪，现在也算半个现代人了。上课要好好听课，下课再玩，这才是正常学生。程澈没问过我为什么要反着来。他没问，我也就没说。
有天我突然想起来，程澈现在在我手机里天天跟我打游戏，那《剑间灵》医仙谷的剧情怎么办？
“复制一段符合剧情的人物数据过去就可以了。”程澈回答我，又提醒我已经晚上十一点半了，该睡了。
我说啊怎么就十一点半了，这么快，我们才玩了两局别踩白块呢。
“因为你写完作业就已经十一点多了。”
作为吃喝玩乐的富二代，江家小女儿不用像其他高三生一样天天晚自习到九点，每天下午五点半准时放学。
高三的任务挺重的，我上课又不能认真听讲，只能下午五点半放学之后自己补上。
这样难免有不会的知识点，碍于人设，我也不能在家请个家教老师，只能在网上匿名高价买了一位有名老师的私人辅导。
越靠近高考，学习任务就越重，我每天课后学习的时间也越长，睡觉的时间也越晚。我总喜欢写完作业再跟程澈来两局游戏，程澈天天催我早点睡早点睡。
只要没有其他人知道我在认真学，就算没有崩人设。这是我这么多年摸索出来的规律。
嗯，在我手机里的程澈不算其他人，他是一位乐于助人帮忙清理手机垃圾跟我一起打游戏天天催我睡觉我发亲亲表情包就会害羞的NPC先生。
14.
高考前几天我突然发烧了。
上课的时候我还在和程澈玩你画我猜——我和程澈新发现的小游戏，可以邀请微信好友一起玩，顾名思义，一个人画另一个猜。
玩到一半我觉得有点热，又感觉头有点晕。我那个扇形统计图微笑的爸爸是江家家主，天天忙，见不到人影，从小是管家和家里的阿姨照顾我姐、我哥和我。
父母不在身边的孩子总是独立些，我猜到我是发烧了。我在微信上跟程澈说我好像发烧了，然后发消息给管家，又跟举手跟讲台上的老师说我有点不舒服，老师一听赶紧给我批了请假条。
家里司机来接的时候我烧得迷迷糊糊，又困又热，在车上就睡着了。
再醒来是在医院，我躺在病床上，睁着眼睛看白色的天花板发了一会儿呆。
我在桌子上摸到手机，微信上程澈昨天今天都给我发了消息，我没来得一条一条没来得及看。
我打开《剑间灵》，把手机放身边，我知道这样说话程澈可以听见。
“程澈，你应该有时候会好奇，为什么我白天只能上课打游戏，晚上回家才能好好学。”
“为什么我那个爸明明从小到大没怎么管过我，甚至我一个月都见不到他一面，但是家里的阿姨都说我爸最宠我。”
“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我很想学射箭吗？我想学很久了，但是到现在我还一次都没去过。”
“因为这是我的人设。我是只会吃喝玩乐的江家大小姐，所以我上课不能认真听，只能下课了偷偷摸摸学。江家家主最宠江家大小姐，所以不管我爸管不管我，在别人看来我就是那个最受宠的大小姐。”
“这也是不能去射箭的原因——傻白甜大小姐不需要学会射箭，她只要当个花瓶就够了。”
“程澈，你在的那个世界是游戏，我在的这个世界也不算真实。你是游戏里叛逆的NPC，我是小说里突然清醒的配角。”
“我在发烧的时候做了个梦，现在，我知道我所在的这本小说里我的剧情了。”
15.
坏消息是我发了次快到四十度的烧，吓得管家直接把我送到医院住了两天，好消息是发了烧后知道了全部剧情。
小说《恰似暖阳》，救赎文，女主是我姐江渡清，男主居然是我班上那位常年第一的学霸徐方睿。
徐方睿有个糟糕的原生家庭。徐方睿的生母去世后，父亲又娶了小三后妈。后妈当然对这个原配孩子好不到哪去。
徐方睿成年之前的日子并不好过，他默默忍耐着，努力学习，高考被剑x大学录取，震惊了整个徐家。长大之后建立了自己的商业帝国，将徐家报复回来。
这个过程中他遇到了小太阳女主我姐，我姐清纯不做作，柔弱善良，就像个小太阳一样温暖了他。
徐方睿在我姐这里得到了救赎，他从原来的冰冷阴郁变得有点了人情味，也重新爱上了生活。
至于我江渡周，江家小女儿，刁蛮任性大小姐，吃喝玩乐样样行。
从小嫉妒比自己成绩好、比自己人缘好的姐姐。天天上课不听却能考上跟姐姐一样的大学，所有人都说是江家捐楼帮我捐上的。
上大学后继续嫉妒姐姐，时不时跟自己的富二代狐朋狗友小团体一起在背后说姐姐的坏话。
倒也没有什么太大的胆子去陷害姐姐，这个人设出现的主要目的是衬托姐姐的善良。
“这个套路有点眼熟。”程澈听完后点评。
作为一天25小时手机在线的NPC先生，程澈虽然没怎么看小说，但基本的小说套路他还是知道的。
而这个世界里的爱情故事很明显比我们所说的套路小说还要套路相同，还要没新意。
“这个世界是这样的。”我表示赞同。
一个配角和一个游戏NPC对此作出如上评价。
“等一下，大学是捐楼就可以上的吗？”我觉得自己的常识有被挑衅到。
“可能因为这里是小说世界？”程澈猜测。
“好吧，这里不需要常识。”
16.
我有点惊讶于程澈竟然就这样接受了游戏之外的所谓的“现实”其实是小说这个设定。
程澈发给我一个得意的表情包。可达鸭洋洋得意的张大嘴，特别嘚瑟。跟程澈本人的形象差别特别大，看得我想笑。
我知道程澈其实不爱发表情包，但是我喜欢发，我觉得表情包会让聊天更有意思。之后他跟我聊天的时候就会发一两张。
“以前在游戏里的时候，也就是遇到你之前，我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生活在游戏里，游戏不是真实的，只是由一堆数据堆砌而成。那么我看到的玩家生活的现实就是真实的吗，游戏之外也不一定是现实。”
我总感觉要是程澈亲口说这句话，语气应该是冷静中带着些寂寞。
我和程澈本质上都是那只孤独的发出52Hz频率的鲸鱼。
“哦”，我怪声怪气地 应他，“这位NPC先生真是聪明呢。”
程澈被我逗乐了，连发了三张旺柴生气表情。
17.
程澈在我眼中是什么样的。
可能就像他说的，他本质上是一堆数据，所以一开始他展现出来的是平静的、冷静的、有条理的。
听上去好像挺没趣的是不是。
但稍微相处久一点，就会发现他这个人其实很有意思。
他有时候确实是冷静的，说话不是很多。我学习的时候他很少打扰我，默默地待在手机里帮我点来点去，帮我假装我在玩游戏。
等我做完作业开始玩手机，我玩到时间晚一点他就开始催我睡觉。我熬夜，他开始微信给我发各种生气的表情包，说再熬夜明天不跟我打双人游戏了。
我很吃他这一套，每次他一这样我就乖乖把手机放下。
他好像是我的手机管家，平时帮我记着要买的东西，我差点忘记的事情。每天早上起床他跟我说今天天气几度，要不要穿厚点，会不会下雨，要不要带伞。
我饭吃少了他要管，水果吃少了也他要管。
我觉得他有那种悄无声息的温柔，但是程澈自己不承认。
我说程澈你这样好像个什么都要管的哥哥哦 。
程澈说我不想当你哥哥。
程澈喜欢冷笑话冷幽默，但也不介意跟我一起看搞笑烂梗合集。
他和我一样，对任何东西都有好奇心，我们都乐于接受新事物，都不介意在无趣的现实中寻找有趣一点的东西。
他其实有点叛逆跳脱，我们玩游戏时他会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通关方法。但是我也没好到哪去，我游戏打不过他，我就研究各种奇奇怪怪的死法。
我们彼此包容又如此契合，我说上一句他可以马上接下我的话。
世界上不会有第二个程澈了，当然也不会有第二个我，世界上不会有第三只发出52Hz发声频率的鲸鱼。
我们就是彼此无可替代的存在。
18.
接下来的时间过得很快。
我发烧好了之后离高考也没几天了，剩下的几天我照常学习，难得的程澈没催我我就自觉早早睡觉的日子。
高考那天我吃完早餐，在进考场之前把手机留在课桌里，程澈对我说高考加油。
我说：“嗯，加油。”
我写满了卷子，交卷时那些我躲在卧室里学习的画面从我脑子里一闪而过。
我考到了x旦大学。
录取结果出来之后有办一场同学会，我去露个脸就走了，去的主要目的是知道徐方睿的录取结果，这位未来姐夫跟小说剧情里一样，被剑x大学录取。
但是一想到同班同学变未来姐夫，怎么说，真的很怪。
我回去的时候路过小角落，我果然听到有几个同学偷偷说是江家捐楼让我上的大学。
至于我那个对我只会扇形统计图微笑的爸对我根本一点不了解，他只知道我不怎么用功，甚至不知道我天天上课打游戏的人设，以为我有点小聪明再加上运气好，侥幸上的这个大学。
我无所谓他们怎么想，反正我到了自己想上的大学，到了自己想要的专业——金融专业。
19.
我给程澈的微信又发了好几条信息，意料之中的还是没有回复。
游戏总免不了因为维护或者更新会停服几小时，以前《剑间灵》因为更新维护而停服的时候，程澈只能重新回游戏。不能给我发信息也不能跟我打双人小游戏。
又等我回忆完高中生活，叶助理的信息终于姗姗来迟。
我拨通这个电话号码，手机哔哔哔响了几声，我深吸一口气，准备对电话对面的人使用钞能力。
作为江家受宠傻白甜的小女儿，我比较不巧地对金融这方面有点天赋。
又正巧赶上前几年科技高速发展的浪潮，建立了个不大不小的公司。拨出一笔钱给这家游戏公司重新投资，拿到最大股份，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我玩《剑间灵》的时候就发现了，这个游戏运营模式已经不适合现在了，但是美工和策划都是可以的，要让停服的《剑间灵》再开服，重新盈利，改变运营模式之后并不是不可行。
剧情里江家的小女儿可没有一个上市公司，需要出席露面的场合我统统交给叶助理。在电话里《剑间灵》老总显得很惊喜，飞快地定好明天跟叶助理细谈，生怕我反悔。
喜获一份新任务的叶助理对此有六点要说：“……”
我：“这个月奖金翻倍。”
叶助理：“老板要谈什么合同您直说，细节我绝对帮您敲好了。”
叶助理，一位平时直接说你，谈到奖金假期说您，能屈能伸的助理。
我：“其他的你看着办，帮我把游戏角色程澈买下来。”
叶助理：“……老板，我知道您喜欢这个角色。但您好像有点离谱了，您好像那个毒唯，这样这个叫程澈的角色以后就只有您能看到了对吧。”
我本来没有那个意思，我是不想未来哪天游戏又停服了程澈消失，但是叶助理这样一说好像我真的像变态占有欲的毒唯了。
我思考一秒，觉得还挺带感的。
20.
不愧是我高薪聘请的叶助理，合同签得漂漂亮亮。
只是《剑间灵》还在停服期间，游戏打不开，手机里没有程澈我实在不习惯。
我焦躁不安了好几天，还好三天之后以程澈为主角制作的小游戏发了过来。
我点开游戏，游戏背景是医仙谷，是个主角程澈不停摘不同花的小游戏。
叶助理作出如下解释：“程澈在游戏里的剧情并不多，你说把这个游戏角色买下来，《剑间灵》老总直接把医仙谷的剧情连同程澈制成小游戏打包送过来了。”
叶助理推了下她的黑框眼镜，“考虑到你毒唯的身份，我猜你应该一日不见思之如狂，我催《剑间灵》老总抓紧点，最后三天时间做完了这个小游戏。”
我对此也有六点要说：“……”谢谢你的贴心啊，如果我说我不是毒唯你信吗。
我在叶助理眼里到底是什么形象，一个对纸片人强取豪夺的老板？
我疲惫地挥手让叶助理没事滚蛋。
我刚把这个游戏下载到手机上，程澈一直没有动静的聊天框马上出现了2。
程澈：“我回来了。”
程澈：“猫猫撒花.jpg”
这几天不安焦躁的心一下子就安定了。
我不禁微笑起来，也发了：“猫猫撒花.jpg”
程澈的代码现在就在我的手机上，不用再担心程澈会因为游戏停服不见，从此以后我们两个都不会分开了。
21.
我又过上了上班当老总，下班当江家大小姐，晚上被手机管家程澈催着别玩手机早点睡的生活。
是的，当上女总裁我还爱熬夜玩手机。
我那个扇形统计图微笑的爸在我大学毕业后就更不管我了。随便找个家族里的小公司让我挂个职位，不管我去不去上班，只要我别乱搞得太厉害就行了。
这是对富二代的普遍要求。
所以我大部分时间出去玩（去公司上班），抽空回个家证明我没进局子（当江家大小姐）就行。
某天我正在公司里签叶助理刚拿上来的合同，我那半年不给我打电话的爸突然打来电话让我回家，说有个宴会，让我整理打扮下。
到家我才发现家里人都回来了，整理打扮好，上车之前我问：“是哪家办的宴会？”
我爸对我还是那个扇形统计图微笑：“徐家新家主。”
徐方睿？那个阴郁冷漠人设的男主？这位男主不是平等的瞧不起任何人吗，他会办宴会？
我瞄了坐在我旁边的女主姐姐，懂了。
果不其然，到了宴会，999朵玫瑰布置在现场，徐方睿跪下求婚，我姐眼中含泪笑着接下戒指。
这是这本小说的结局，男主向女主求婚。
我看着我姐幸福的脸，想起来原文最后一句是“徐方睿看着江渡清，眼中满是爱意，他行过深渊绝迹，还好最终遇到了他的小太阳。”
小说结束了。
在我姐笑着说“我愿意”并接下戒指的那一瞬间，我感到身上有什么东西离开了，身体一下子轻盈起来。我知道我不会再受剧情约束了。
手机嗡了一下，是程澈。
“男女主都在一起了，小说结束了。你什么时候给我名分？”
我故意逗他：“我怎么给你名分，跟别人说我的男朋友是手机管家？”
程澈：“我的人类身体都快造好了，等我真正变成人的时候给我名分好不好？周周。”
就知道瞒不了这家伙。
早几年我就拨了资金给研发组，现在技术已经成熟了。这也是这几年公司的发展方向——3d人体打印。
利用生物纤维作为材料，可以打印真正的人类身体。
科技发达的现在，各项技术已经相对成熟，3d人体打印的实现建立在发达的科技上。
打印出来的人体没有记忆，意识，主要用于需要器官移植这类人群。对于程澈来说，这是再合适不过的身体。
再加上人类意识传输技术早已实现，只要程澈的身体打印好，把意识传输过去，程澈就变成了一个真正的人了。
“行啊”，我眉眼弯弯的打字回他，“等你什么时候能真正亲我，什么时候我就当你女朋友。”
两只有着相同孤独频率的鲸鱼终于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