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韩度过了开学以来最惬意的日子，他每天都可以少上一节晚自习到操场打球，可以说，全班没有人不羡慕他们。
在打球的过程中，几个本来不怎么熟的男生关系越来越好，也越来越有默契，水平直线提升。
这样的水平让楚思韩觉得自己班的实力很强肯定能打赢十四班，晚上做梦他都会梦见自己和江晏配合得当，稳夺第一。
但是这其实只能是做梦，江晏在球场上不和任何人配合，永远游离在体系之外，从不听从指挥，让刘毅成头疼得要命。
江晏打球的水平很高，不让他上场，实在说不过去，让他上场，他又根本不管战术，只知道自己一个人乱冲乱撞，起不到什么好作用，影响大局。
不过楚思韩根本没有发现刘毅成的心烦，他一直做着和江晏配合得当的美梦，他甚至设想起自己和江晏一起站在领奖台上的样子，不过在他的设想里他们登上的是NBA的领奖台。
楚思韩高高兴兴的做着白日梦，时常出神，直到比赛当天他才突然发现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江晏不是首发，他和替补还有观众一起坐在场边上。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楚思韩一把拉住刘毅成，他斜楞着个眼，语气有点儿冲，不过这也正常，任谁理想破灭估计都是这个样子。
他本来想去问问当事人江晏，但是时间紧迫他已经无法下场，只能选择了可能知道一点儿的刘毅成。
“他自己说想当替补…”刘毅成话刚说了一半，就被打断，班里剩下的三个人拥着他们两个进了场，随着裁判哨声响起，比赛开始。
楚思韩虽然心情不怎么好，但是到了这份上，心情也不重要了，他把把疑问暂时抛到脑后，只顾着场上的事儿。
他和刘毅成从初中就一起打球，可以说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的意思，非常默契，在二人完美的配合之下，不过一节的功夫二十班就把十四班远远甩在了后面。
十四班的男生一开始还很努力的追分，但是不仅没追上分还越拉越远，这些男生都要面子，便努力去证明自己很强，分数低不是自己的过错，反而导致团队配合失效，自己和自己打了起来，就这样二十班赢得不费吹灰之力。
一场比赛太顺了，场上的小伙子又都精力旺盛，替补甚至都没有上场的机会。
比赛结束之后这些跑了半天的小伙子才感觉到累，一个个喘着粗气要去喝水。
人还没有走几步，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还举着相机的李兆拦下了，他大声嚷着这些同学替班级挣来了荣誉，要给他们拍照。
一开始李兆是想加上替补一起拍的，但是等人组织起来才发现，江晏不见了，他不在别的替补也不好意思一起拍，最后就只有上场的五个人拍了张照片。
拍照拍了好久，李兆才算是找到了自己满意的照片，便一挥手，让几个嘴皮干裂，气喘吁吁的男生下了场。
楚思韩口干舌燥的要命，他急忙灌了几口水，刚解了口渴，就转着脑袋满场找江晏，他本来中场休息的时候就想找一下江晏，但是那时候江晏也不在，他就好像故意躲着大家一样，没了踪影。
“你们打得真好，太厉害啦！”李悦慧拉着马文斐走过来，人还没到跟前，遥遥冲着楚思韩和刘毅成喊道。
“还好吧。”楚思韩笑了笑，他一双眼睛四处乱飘，还在找江晏，其实如果他抬头看一看边上的实验楼，就会看见江晏的身影。
江晏站在实验楼二楼的窗户边上，他就是站在这里看完了后半场比赛。
他透过窗户隔着很远的距离看向楚思韩，这样的距离所有人在他眼里都不过只有两三厘米长，脸也是一团模糊的肉色，但就算是这样，江晏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楚思韩。
就好像在比赛的时候，不管胶着成什么样子，江晏的目光也总能跟着楚思韩移动，他总是能找到楚思韩。
一中的实验室主要作用就是让领导检查还有考试的时候当考场，现在不考试，实验楼里空无一人，江晏倚着墙站着，其实他自己也搞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躲着楚思韩。
他暗暗想着自己其实也没有躲着楚思韩，只是不想跟他解释罢了，本来上不上场就是自己的事儿，没必要和任何人解释。
楼下的欢声笑语渐渐远去，江晏知道自己也该回去了，他转过身穿过暗而无光的走廊，地上的影子越拉越长。
新生杯过后，上场的男生有额外洗澡的机会，他们几人在操场溜达了两圈，好好享受了一会儿胜利者的喜悦，直到操场上没人了，他们才拎起早就准备好的洗澡用品往澡堂走，一路上欢声笑语，好像没有人发现江晏当了替补，或者说他们都发现了只是不在意罢了。
楚思韩一直想着心事，不怎么合群，他逮着一个没人的空档，凑到刘毅成身边：“到底怎么回事儿啊，江晏怎么成替补了？”
“这事儿啊，有点儿复杂…”刘毅成并没有立刻回答，他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的事情。
“班长，你还是得注意啊，你总是不听指挥。”刘毅成在洗刷间门口守株待兔，总算是抓住了江晏。
“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一摸球就忘了，实在是有点儿影响团队合作了，要不然我当替补吧。”
其实刘毅成也考虑过让江晏当替补，只是心里舍不得，这会儿江晏自己提了出来，他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心里很清楚，江晏这样不听指挥，最好是当替补。
但是大家一起训练了这么久，江晏别的都不差，让他当替补又有点儿不尽人情，刘毅成站在原地，没有说话。
“没事儿啊，我自己都没意见，你有什么好纠结的。”
江晏说这句话的时候还带着点儿笑意，确实听不出来有什么意见。
不过当时的刘毅成还是不放心，害怕江晏在强颜欢笑，他借着洗漱间透出来的光观察江晏，只见江晏笑得很是自然，毫无勉强的痕迹，这让刘毅成松了口：“那就先这样吧，明天上场你先当替补，等咱们再多配合配合你再首发。”
他说完就想走，被江晏从身后叫住，他有点儿犹豫：“刘毅成，我当替补这事儿你先别告诉楚思韩了…”
“你怕他不接受？他个大老爷们，没那么玻璃心…”刘毅成没有理解江晏的意思，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他觉得这中间有点儿莫名的违和，不过他还是学着电视剧里的样子打了个官腔，“不过还是要尊重你的个人选择啊，你不愿意，我就不说啦。”
删繁简要，刘毅成把一整件事儿总结出来一句话：“这是江晏自己要求的，其实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我也不知道，他让我先别告诉你。”
“为什么不告诉我啊？”楚思韩很不理解，“这么大的事儿我都没有知情权吗？”
“不是这个意思，江晏是怕告诉了你你就会……”就会怎么样呢？
刘毅成突然发现自己其实不是很理解江晏的想法，就算是说了又会怎么样，楚思韩估计也就是问问，江晏难道以为楚思韩会和他闹别扭？
如果那样的话，也太不成熟了。
他沉默了，楚思韩一直斜着脑袋看他：“我就会怎么样啊？你得说明白啊。”
“你不会怎么样，江晏以为你会闹别扭，他以为你是小孩啊。”刘毅成说话的时候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了，他终于知道自己昨天晚上感受到的违和是什么了，就是恐怕只有小朋友才会因为这种事情闹别扭吧。
楚思韩轻皱了一下眉毛：“我不可能和他闹别扭，但是要是我昨儿晚上就知道了，肯定得好好劝劝他，他应该就是不想听我劝吧。”
“嘿，他可能还真是这个意思。”刘毅成找到了逻辑，一手搭上楚思韩的肩膀，“他就是不想听你劝呗。”
“别拿你拿拖鞋的手碰我。”楚思韩嫌弃的躲开了刘毅成伸来的胳膊，“我还是想知道他为啥要当替补，是因为他觉得自己配合的不好吗？”
“可能吧，你别管了，和你有啥关系，反正咱们都赢了，这事儿就无所谓了。”刘毅成锲而不舍的要去搭楚思韩的肩膀，他说话把尾音扯得很长，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以后不是还有比赛嘛。”楚思韩再次躲开刘毅成的胳膊，没再往下说。
他心里其实有些说不清的滋味，他心里大体明白江晏做出这些选择的原因，但是他还是想去问问江晏，他想听江晏亲口说出来。
其实他内心深处觉得是江晏是被自己拉进篮球比赛的，他一直想弄清楚江晏是因为喜欢篮球所以答应参赛还是因为为了给自己个面子。
这段时间的训练他几乎确定江晏是喜欢篮球的，但是临阵自愿当替补又实在让人看不出他对篮球的喜爱。
楚思韩看不清了，他决心去问问江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