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上,易时方在悦丰酒楼大门对面的小巷里等着,等看到姜小溪坐着马车过来并进了酒楼时,便翻身上马往芳草村前去。
易时方打算在村里租个可以看得见陈家房子的地方住。
来到芳草村,易时方照旧把马儿拴在村口的那棵歪脖子树下,慢悠悠的走向陈家,昨晚已经来过一次的他此时轻车熟路。
刚到陈家附近,陈娘子便从院子里看到他,院子是用矮墙围成的,并不挡视线,也因此昨晚易时方才能看到陈家大厅里的一片其乐融融。
陈娘子见这是个生面孔,且长得秀气,文质彬彬的,一看就让人心生好感,便热心肠的询问道:“这位小哥,你在这干嘛呢?有事吗?”
“这位大娘,请问这儿附近有房子出租吗,我想找个地方住下。”易时方客气礼貌的问道。
“刚好前边不远有一家人要搬去县城里做生意,你可以去问看看。”陈娘子指着路说道,随即又好奇的问道,“不过你这般模样,为什么要在村子里租房子住呢?”
也不怪陈娘子这般问,易时方看着就像个家境富裕的书生,来小村庄里租房子住确实有些奇怪。
“在下家道中落,实在是不得已,村子里租金比县城里的便宜,只得在这里租房子住,然后每日去往县城工作。”易时方随口便编了个慌出来,脸不红心不跳的,说得跟真的一样,还唉声叹了一口气。
“对不住了啊。”陈娘子不好意思的说道。
“没事,那我便去那户人家问看看。”易时方摆摆手说道,说完便朝着陈娘子指的方向走去。
就这样,易时方隐姓埋名,花钱在村里租了个看得见陈家房子的小破房子住,白日里便悄悄跟着姜小溪去县城里,给悦丰酒楼对面的药铺当账房先生,以便保护姜小溪。
傍晚时分,姜小溪如同往常一般来到大门旁边的马车上,往芳草村前去。
易时方看着姜小溪上了马车,又等了好一会儿,才翻身上马跟上,今日晚上他可以住在芳草村了,就在陈家附近,那户人家今天已经搬得差不多了,他们跟易时方说今晚便可以来住下,这样易时方便离姜小溪越来越近了……
“李大爷,我来了。”姜小溪直接进了院门跟李老头喊道。
“小姑娘,别那么大声,老头子受不住。”李老头躺在摇椅上说道。
“李大爷,我这不是高兴吗。”姜小溪笑着说道,“今天酒楼生意特别的好,我忙都忙不过来呢。”
李老头闻言说道:“你高兴你的,别来扰我清净。”
“哦,那我走了。”姜小溪佯装委屈的低着头就要往回走。
李老头见状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回来!不是说要陪我这糟老头子说说话的吗?”
姜小溪听了得逞了一般狡猾一笑,又坐了回来。
“李大爷,您为什么独自一人来到这个小村子啊?”姜小溪终于问出了她一直想问的问题。
李老头这时又叹了口气,沉默了良久,目光则一直望着远处的晚霞。
就在姜小溪以为李老头不会告诉自己的时候,他说了,用极其苍凉的语气说道:“我有过妻子,也有过一双儿女,生活美满,就在我以为会一直这样过下去的时候,在一次出行时他们被抢劫了,死于土匪之手,十年了,弹指一挥间就已经十年了,可我还总觉得他们就在我身旁。”
姜小溪猝不及防的听了李老头的故事,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土匪?又是土匪!滥杀无辜太可恶了!姜小溪愤愤的想,接着又转念一想,可易时方不像是那种人啊,难道他这土匪不是正宗的?他是另类土匪?他是土匪里的卧底?专门改造土匪的?
姜小溪又开始了她的脑洞,这脑洞还越想越靠谱,不然哪有土匪读书的,不是改造是什么,或许我真相了,那我不就错怪易时方了?可我亲眼所见,他杀人了……
姜小溪摇了摇头,不想回忆起那血腥画面。
姜小溪静静的陪着李老头坐了许久,她没有安慰李老头,她知道此刻任何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夜色降临,凉风习习。
“李大爷,天色已晚,我该回去了。”姜小溪轻声说道。
李老头摆了摆手,闭上双眼,没有多说什么。
“大娘,我回来了。”姜小溪欢快的说道。
陈娘子边忙活边道:“回来就好,赶紧洗手来吃饭吧。”
姜小溪坐在饭桌上听着陈娘子唠嗑,家长里短的,又是另一番风味。
“隔壁那搬来了一个俊俏郎君,小溪,哪天你去看看,兴许就看中眼了也说不定。”陈娘子打趣的说道。
姜小溪闻言微微红着脸说:“大娘,您又取笑我了。”
一时,欢声笑语不断。姜小溪没有多想,她也想不到堂堂土匪头子会委身于小村子里的破房子。
易时方在不远处看着,心里有点嫉妒,为何此时陪着姜小溪的不是我,也有点替姜小溪感到高兴,能遇到这样淳朴善良的一家人真好。
吃过晚饭之后,姜小溪照旧在油灯下绣着荷包,这回易时方看到了,他还眼尖的发现姜小溪绣的是他最爱的竹子,一时心下悸动。
原来姜小溪心里是有我的啊,易时方心满意足的想道。
这天夜里,姜小溪仍旧半夜起来爬上墙头看星星,在她发着呆的时候,易时方也悄悄的到另一边看得见姜小溪的墙头上,在她不知道的地方陪她看星星。
易时方看一会星星便转头再看一会姜小溪,心里相思之苦渐渐的散去,剩下的都是暖暖的爱意,他温柔的望着姜小溪,想道,如果你不愿意接受我也没关系,我只要能这般远远的看着你便已经觉得极度幸福了。
今日之后的每个夜晚,每当姜小溪半夜起来爬墙看星星,易时方就也爬上墙头以这种方式陪着姜小溪看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