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没说话。
半晌后,杨老爷子开了口:“这件事说到底都是老大对不起你,但你打也打了,总不能真打死你大哥吧,我做主将老大家一半的地都分给你,你看怎么样?”
杨老太太几人都不干了,尤其是王红霞两口子。
可家里大事速来都是杨老爷子做主的,无论他们怎么闹,他都咬定了没松口。
毕竟老大一家现在是真发达了,要分了家,他们岂不是亏大了?
老大家出点血就出吧,往后他再偷偷给他一块地就是。
可惜,无论杨老爷子怎么打算盘,杨仲南都没同意。
“我提的条件不变,你们最好尽快找杨季秋来商量。”
夜黑风高,杨仲南牵着沈麦回了他们的屋子。
几把大锁打开,扑面而来的都是灰尘。
“咳咳,”沈麦挥了挥尘土,“好长时间没回家,家具上都落了灰尘。”
“好在我们走的时候把被褥都锁在了柜子里,将就睡一晚上,明天再晒吧。”
沈麦说着,想去开柜门拿被褥,却被杨仲南抢先。
掸灰铺床,杨仲南沉默地做着,沈麦看着很是心疼。
他心里肯定不好受。
沈麦这样想着,扭身去灶房里烧了水,故意打了个哈欠:“简单擦洗吧,我好困了。”
杨仲南闷声应了声好,等两人收拾完,沈麦便将还想忙这忙那的杨仲南扯上了床。
屋子里暗了下来,沈麦无声抱了杨仲南好一会儿。
等他回抱自己时,沈麦轻声安慰:“别想了,等分了家就好了,到时候你想种多少地我们就买多少,想怎么种就怎么种。”
杨仲南心被什么柔·软的东西击打着,整个人放松下来后。
他垂眸在沈麦的发顶落下一吻:“好。”
经过一晚上的奔波,两个人都很疲倦,如今相拥而眠,渐渐入睡。
另一边的杨家人可没这么好的心情。
杨老爷子披着褂子坐着,愁苦地抽着旱烟。
“老头子你不睡觉干什么呢?杨老太太翻身看他。
“老三让我们去找老四,看来是铁了心想跟我们分家了。”
“咱们两个不同意,就算他再闹还能反了天不成?”
杨老太太压根就没把杨仲南的事情放在心上:“他就是怪咱们偏心,等往后稍微对他好点就成了,小时候不都这么哄过来的吗?”
“可我总担心……到底不是老杨家的钟。”这话,杨老爷子压得极低。
冷不丁听到这陈年往事,杨老太太眼神阴狠起来:“要死啊,你说这种话!要不是咱们把他捡回来,他早在河里冻死了,要是因为他,我肚子里的儿子怎么没了,儿子就是被他克死的!这罪孽就得他来还!“
杨老爷子熄灭了旱烟,长长叹了口气。
闹吧,就算再闹,也绝对不可能分家!
然而,他们没料到,第二天鸡都没叫,就有人提着水泥在他们和老三屋子中间垒起了院墙。
“你们干什么呢,是让你们垒墙的!”
杨老太太不让,疯了似的要推倒砖石。
可她一个老太太的力气能有多大,更别提来的人就有七八个。
压根就毫无招架之力。
她急的直跳脚,扭头吼王红霞:“老大家的你躲这么远干什么,还不快过来帮忙!”
王红霞撇嘴,嘀咕着你们想分我家的地还想让我帮忙,呸,臭不要脸。
“娘,你大儿子喊我进去呢,你先挺住啊。”
“你,你给我回来!”
院里吵吵嚷嚷的,沈麦翻了个身睁开眼,屋里没了杨仲南的身影。
她一个激灵爬起来,生怕杨家人联合起来跟他动手,急忙冲出去:“三哥,三哥?”
“我在这,怎么不睡会?”
杨仲南穿着围裙,看起来精神很不错:“饿了吧,我见煎了煎包,洗洗手就能吃了。”
沈麦这才后知后觉闻到了味道,屁颠屁颠地跟过去:“你怎么起这么早呀?好香,让我尝个,呼呼呼,好烫好烫。”
杨仲南见她偷吃还把自己给烫哭了。
又好笑又焦急,想都没想伸手:“快吐出来,舌头都红了。”
“我不,呼呼呼,”沈麦龇牙咧嘴咽下去,嘿嘿笑道,“外面垒院墙的人你什么时候喊过来的啊?”
“不是我,是江开城,他一早就带来了,大多都是咱们村里人。”
“你可真腹黑,这样你爹可能还会因为面子不过多纠缠。”
杨仲南应了声。
早饭都准备好了,杨仲南提着给了帮忙的乡亲,免不得被杨老太太刺两句。
但正如杨仲南所料,有乡亲们在,她总没做出什么不要脸的事情来。
等回来,沈麦才后知后觉:“不对啊,你哪里来的蔬菜米面的?”
“是田表叔他们老两口一早带过来的,当然也有江开城带来的一些。”
田表叔教过杨仲南木工活,沈麦记得她刚来时,屋里的大床就是田表叔打起来的。
后来,杨仲南和沈麦开了店,最近又招收了田表哥去管老店,老两口日子才过的如意些。
“只能说做好事有好报,田表叔可真送对了,”沈麦吃的满嘴流油,还不忘夸自己男人,“真好吃,你这手艺要不是要开车,去饭店里当个金牌大厨也不在话下呀。”
“油嘴滑舌。”
杨仲南看她一眼,目光落在迅速成型的院墙上,面上说不出的轻松。
另一边,杨老爷子见杨老太太还在邻里邻居眼前丢人现眼,气的脸色涨红。
他面带不善地敲开了老三家的门。
见他们小两口甜甜蜜蜜的在吃饭,一口老牙险些咬断:“老三,你出来,我找你有事说。”
沈麦咬着筷子看杨仲南,后者递给她一碗搅拌好的蔬菜粥,“就在这里说吧,小麦不是外人。”
杨老爷子深吸一口气:“你要地我可以给你,可你让人垒院墙干什么,还嫌咱们家闹得笑话不够多吗?”
“分家当然要垒院墙,有什么好笑话的?”
“分家分家,老三你还要赌气到什么时候,你大哥着凉半夜里发烧,到现在都还晕晕乎乎地躺在床上起不来呢,都是一家子骨肉兄弟,你犯得着要让全村人都看咱们的笑话吗?”
杨老爷子痛心疾首:“你小时候那么乖,尊敬父母,爱护长兄幼弟,怎么娶了个媳妇就全都变了呢?”
沈麦撇嘴,闹了半天还给她甩锅,真是臭不要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