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雾的心犹如吃了最腥的鱼,卡在嗓子眼里的那股腥味直冲而下,几乎要将她的心脏给淹没了。
她愣愣地坐着,感受着江面上的风越来越大。
而她就像是一个不知道该做什么拘谨的局外人一样。
还是钱希希打破了僵局。
她委婉地看着顾宴,“顾宴,既然简小姐都特意来一趟了,不如,咱们就好好说嘛,凡事都有得商量的。”
简雾之所以觉得钱希希和其他的女人不同,是因为她不会刻意亲昵地称呼顾宴,并且,不会刻意地站在对立面,甚至还会帮着她说话。
这种感觉,很奇怪,简雾突然意识到,如果说从前出现在顾宴身边的女人是青铜段位的,那么此刻眼前的钱希希,则是王者段位。
因为不同,所以,顾宴格外倾心吗?
顾宴放下筷子,他的胃口似乎也跟着放下了。
他狭长的目光看向钱希希,“你怎么倒帮起她说话来了?”
钱希希笑了笑,和善地看向简雾,“我哪有,只是既然都在一起吃饭了,不如开开心心地吃饭喽,陆医生说你的食欲和情绪都不太好,本来就都不好了,那不得朝着好的方面努力一下嘛!只有把情绪调整好了,吃饭的时候才能开心,是不是?”
说着,钱希希继续给顾宴夹了菜,是青菜。
顾宴也不怎么吃青菜的,看来这顿饭的所有菜色基本都是钱希希点的。
好像越是认知清楚,简雾就越是觉得有些局促不安。
明明那天她是在新闻里看到关于顾宴和钱希希的绯闻了,可偏偏她还是来了。
是什么促使她来的呢?
简雾在脑海里回想了很久。
大概就是,对祝遥的亏欠吧,作为朋友,她不可能不管的。
再度回想自己过来的理由,简雾也更加坚定了。
她强撑起一个笑容,目光从江面上转移到顾宴的脸上,他侧脸的轮廓很是硬朗。
此时此刻,他的目光是看向钱希希的。
克制住心头的各种情绪,简雾开口,“是啊,顾先生,就当是买个吃饭的好情绪,就答应我的请求吧,放过祝氏一马,高抬贵手。”
放过祝氏一马?
顾宴转眼看向简雾,剑眉狠狠地收紧。
和从前不一样的是,他脸上的情绪,不是单纯用怒火两个字就能概括的,而是一种,更加复杂的情绪。
“答应你的请求?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答应你的请求,凭你的移情别恋吗?凭你移情别恋的人是祝遥吗?简雾,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你是不是变得太天真了一些?这是我能高抬贵手的事情吗?天底下任何一个男人,你去问问,大概都能知道,他们会怎么做,而我顾宴,只是做了每个男人都会做的事情罢了。”
钱希希拧紧了眉头,这段复杂的关系还得在她的脑海里缓冲一下。
不然的话,人物关系她不是太能缕得清楚。
想了大概十几秒的功夫,钱希希也基本缕清了他们之间的人物关系了。
简雾的现任应该是祝遥,而顾宴现在针对的是祝氏,大概也是因为简雾和祝遥的关系所以才针对的。
钱希希浅浅吸气,努力保持着表面的温和。
既然她的目标明确,就不该因为顾宴心里还有人而生气。
况且,她的地位还没那么稳固。
实在是不易拿出正室那一套出来。
并且,顾宴不像是会喜欢那种人。
简雾放下了筷子,这样的情形,她压根吃不下去任何东西。
游轮已经开到了江面正中心了。
烟花已经开始燃放了。
下层的食客们已经开始欢呼了,能隐隐约约听到杂乱又兴奋的声音。
噼里啪啦的声音慢慢转变成砰砰的响声,烟花越放越大,越放越大。
钱希希是第一次在游轮上看烟花。
这几年的时间她在国外留学,美术生的日常太忙了,她压根就没时间去社交或者是游玩。
在国内看到这样好看的场景,她忍不住起身。
趴在游轮边上,手舞足蹈着。
而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披上了一件外套。
带着顾宴的气息。
钱希希回过头去,有些错愕地看向顾宴,这似乎并不像是顾宴会做出来的举动。
而顾宴的眼神,则是让她暂时别说话。
钱希希愣了愣,转头继续看起了江面上的烟花,五彩绚烂的烟花在不停地绽放。
简雾正对着他们。
能清楚地看到他们的背影,自然也能清楚地看到顾宴的举动。
某种不可言说的心酸在心内不断的蔓延着。
酸涩的滋味一下子就席卷了眼眶,察觉到眼睛有些酸胀,简雾拿起桌面上的餐巾,飞速地擦了擦眼眶,生怕有任何情绪在不经意间跑了出来。
等钱希希再回过头来的时候,餐桌边只有三把空荡荡的椅子了,不再看到简雾的身影。
她有些愣神,提醒着顾宴,“简小姐,好像走了。”
顾宴目光呆滞了半秒钟,而后故作不在意地扬起了薄唇,“嗯,走了就走了。”
钱希希锁着眉头,“不如,你有时间的话,还是单独去找简小姐说清楚吧,我不希望你后悔的,顾宴。”
顾宴让侍者拿了一杯威士忌。
钱希希则是拧了拧眉,如果说她和简雾的长相哪里有很大的区别的话,那只能是眉眼了。
简雾的眉,格外纤细,好像是被春风吹过的柳叶一样。
但是钱希希不同,她是浓眉大眼,好像整个眉眼都在写着热情洋溢。
她留学时候的导师曾经说过,她生来就是搞艺术的人,她有天生的热情,和看起来就很热情的一张脸。
“陆医生说了,你不太适合喝酒,别喝了吧?”
顾宴没有理会钱希希的阻拦,自顾地将玻璃杯里的酒一饮而尽。
一瞬间涌上来的苦涩和高浓度酒精,让顾宴的剑眉狠狠地收紧!
“我不会后悔的,你放心。”
烟花结束,菜色也冷了,他们也都无心餐食。
临走的时候,钱希希特意道谢,“顾宴,谢谢你能来参加明天的展览,真的很谢谢。”
顾宴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这一趟过去是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从此之后,钱希希便可以用他的名气来开拓一番事业。
钱希希也不想把顾宴当傻子。
更不想得了便宜什么也不说。
所以,她此刻的道谢特别的真诚。
而顾宴只是微微笑道,“不用,这是我应该做的。”
虽然钱希希暂时理解不了应该做的是什么意思,但她也不想去深究了。
追究多了,是不会幸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