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平和沈沫的感情日渐升温，沈沫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多，看起来与正常人无异。
罗平会在调休时牵着沈沫去人多的地方玩耍，他们做了很多小情侣间做的事，比如穿情侣装，拍照，看电影……
沈北终于抽出了时间回了趟家，没看到沈沫，他喊了几声没人应答，去她房间也没看到人，他不免着急，赶忙打电话问问沈沫在哪。
沈沫两分钟后回到家，沈北急着上前攥着她的手打量，看她好端端的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有点事。”
“吃饭了吗？”
“吃过了。”
没了以往的热络，沈北没感觉出来。
“最近哥哥比较忙，没时间回来看你，是哥不好。”
沈沫轻轻摇头，“我没事。”
沈沫进了房间，趴在床上玩手机，似乎沈北回不回来都已经不重要了。
没一会儿沈北接了董惜电话又要走，走前他在沈沫房间门口喊她，“沫沫，我……”
“你走吧。”
沈北总算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了，沈沫对他冷漠了，没有以前那股子热切了，以前的她看到自己会笑，会说很多话。
可现在没有了，只有他问她答，再也没有小话唠了。
敲了两下门，沈北拧开门把走进去，沈沫趴在床上头也没回，“我没事，你不用管我。”
沈北觉得心脏一颤，坐在她床侧，“沫沫生气了？”
“没有。”
伸手去触沈沫，沈沫这时才回过头来，没有眉眼弯弯，只有漠然。
“你嫂子最近孕吐得厉害，我……”
沈沫打断了他的话，“知道了。”
沈北不知道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的沫沫从来不会这样跟他说话。
是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大概是他带着董惜回家开始吧？
自己这段时间确实忽略她了，她那么缺乏安全感的人，一个人在房子里待了将近一个月，多少有些难捱。
“对不起沫沫，哥哥最近太忙了，你别生气好吗？”
扬起了笑容，沫沫乖巧点头，“没有生气，哥哥也该有自己的生活。”
不知为何，沈北总觉得心头涩涩的，看她如今的模样，真真是让他不知道怎么办。
沈沫手机响了，她接听后下床走出去，沈北也跟着出来，只见沈沫打开了门，罗平提着一大袋东西进来。
“沫沫啊，你今晚没吃饭，我给你带了点心，你晚上饿了就吃一点，别吃太多容易积食。”
沈沫脸上是大大的笑容，“好。”
那样的灿烂笑容，好看得刺眼。
罗平边走边说，还把一些水果塞进了冰箱，回过头才看见站在沈沫房间门口的沈北，此刻正盯着他。
“沈哥好。”
沈北略略点头，眼神防备。
尽管知道罗平是个警察，可还是不大高兴，大半夜的跑到这里来，是要干什么？
沈沫走过去，搀着罗平的胳膊，向沈北介绍，“这是我男朋友，罗平。”
男朋友？
沈北盯了罗平半晌，没说话。
沈沫却是开口了，“嫂子该久等了，你快走吧。”
沈北心头有种无言的疼痛，沫沫这是赶他走？
沈北终归是叹了口气，眼神冷冰冰盯上罗平，“走。”
罗平跟着沈北前后脚走了，沈沫打开点心盒拈起一块点心咬了起来。
出了房门，沈北立马盘问罗平，“什么时候的事？”
“快一个月了。”
快一个月了，那也就是说在他不回家那段时间，她和罗平就在一起了？
“分手。”
罗平脸上的笑意僵住了，“为什么？”
“沫沫跟正常人不一样，你是人民警察，出警频繁，那她怎么办？”
这确实是罗平考虑过的问题，不过这个问题已经得到了解决，他买了一处房子，邻居就是同事一家子，平日里也可以照应。
“说到这里，我倒还想问问你，既然知道她跟正常人不同，还丢她一个人在家里，难道你丢下她的时候她就又是个正常人了吗？”
罗平难掩激动，他看得太清楚了，沈沫把沈北看得很重要，自打沈北有了女朋友就忽视她良多，她虽嘴上不说，可眼睛里的落寞总是藏不住的。
这话触到了沈北的内心，他从没让她一个人在家待过，以前哪怕出差也是三五天，总会雇个阿姨守着她的。
现在，他好像重心都往董惜身上移了，那个怕黑怕异响的女孩儿被他丢在家里了。
“她以前提起你都是满脸笑意，现在虽然也是，但好像没那么开心了，她说你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她不能总是缠着你，二十年了，她该放过你的。可是，她错了吗，她只是生病了，只是太依赖你了，她只有你一个了。”
罗平说着自己都红了眼，沈沫只是个生了病的女孩儿，她也会难受呀。
沈北攥了拳头，罗平说的他又何尝不懂，沈沫从小到大身边只有他，可现在自己好像也没有全副身心放在她身上了。
董惜他爱，沈沫他也爱。
但他好像无法做到平衡。
“她把你交给董惜了，麻烦你让我照顾她，在我眼里她就是正常人，是最好的。”
“不可以，你的工作无法给她安全感，我会努力做好平衡。”
“你做不到的，亲情和爱情，对等不了的，她好像也不是非你不可了，从你谈恋爱开始。”
一句“也不是非你不可了”让沈北有些恐慌，是自己忽略她太多了吗？
好像谈恋爱之后，沫沫就疏远他许多，也没之前那么黏着他了，偶尔几次犯病都是把自己锁在屋里。
“这是我的不好，我会改，我不会同意你俩在一起的。”
“好像，她也并不想待在这里了，不如你去问问她愿不愿意跟我走？”
罗平的笃定语气让沈北越来越慌，他的妹妹真的就要远离他了吗？
“我是不会同意她跟你在一起的，你的工作性质特殊，沫沫需要的是陪伴，很显然你做不到。”
罗平也没再继续说什么，转头就走了。
沈北抬头看，沈沫的房间依然亮着灯。
回到董惜那里，董惜又哇哇地吐，眼眶都是红的，看到他回来，哭唧唧地求抱抱。
吃了些酸的后，董惜总算好多了，偎依在沈北怀里嘟囔，“等你儿子出来了，我一定拍他的小屁股报仇。”
“万一是个女儿呢？”
“女儿也很好，那就不计较了。”
刮刮她的鼻头，沈北轻笑，“你还挺双标的。”
“女儿娇娇柔柔的，得好好呵护才行。”
“嗯，像你就好。”
温热的唇贴在董惜额头，沈北心疼地轻揉她的手心，“辛苦你了。”
董惜摇摇头，“在你身边，我就很幸福，怀孕不都这样吗？”
董惜向来体贴，这会儿想起沫沫来。
“你刚刚回去，沫沫怎么样了？”
想到沫沫的刻意疏远他的心脏就一阵绞痛。
察觉到沈北情绪不对，董惜坐直身子看向他，也不自觉地紧张起来，“怎么了？”
强挤出微笑，沈北张口，“她谈恋爱了。”
“恋爱了？”
董惜的声音陡然提高，沫沫竟然谈恋爱了？
“那对方是谁？你有没有见到，可不可靠，是不是看沫沫单纯想骗她？”
董惜的担忧让沈北心里感受到了熨贴，他沉着声音，“…是罗平。”
董惜紧张面容有所和缓，“是罗平就好，以往总是盯着沫沫瞧，果然就是喜欢沫沫。”
沈北还是沉着脸，“他是个警察，成天待在警局里边，要不就是出警，我怎么能放心呢，沫沫是受不得刺激的……”
董惜轻拍他的后背，她还是头一回看到这样的沈北，她柔声宽慰他，“事情远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罗平是个警察没错，可他心细勇敢，又对沫沫很好，沫沫跟了他也是挺好的。”
“那罗平也没个家人……”
话说至此，沈北住了嘴，他在说罗平没有亲人的时候，猛然想起了自己跟罗平一样，没有父母了。
他不同意沫沫跟罗平在一起，不就像极了当初不同意董惜跟自己在一起的董爸董妈吗？
董惜喝着温水，柔声道，“同不同意的，还是得看沫沫的意思，总不能强行拆散他们。”
想到自己和董惜那阵子的煎熬，沈北终归是不忍心让这样的事情再度重演。
当然，他也无法忽视沫沫的感受，如若沫沫真的很喜欢罗平，那他即便心有不甘也会成全他们。
他总归是不会拒绝沫沫的啊。
夜深，董惜睡得正香，沈北悄然起身回了自己家。
沈沫的房间还亮着灯，也不知道睡了没有，自打爸妈出事后，她再也没关过灯睡觉。
轻手轻脚开了门，却发现沈沫就坐在客厅沙发上，已经靠着睡着了，摸了摸手，凉的。
沈北心里堵得厉害，沫沫之前每天都是这样等着他回家的，他无法想象每天抱着手机等他回家的沫沫是怎样的孤寂。
抱起她回房间，给她盖好被子，沫沫突然低低唤了一声，“哥哥。”
她在说梦话，梦里喊的还是他。
沈北身子一僵，那股无言的愧疚感更深了。
“哥哥在，沫沫乖。”
在她房间守着她大半个小时，沈北回了自己房间，努力平复自己心情后，他看向窗外。
一片静谧，一片漆黑。
他的沫沫一个人看了这黑夜一个月。
视线转回室内，他的目光被桌上的东西所吸引，走过去一瞧，沈北眼里蓄满了泪水。
愧疚有之，心疼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