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却突然一阵微弱的霹雳声划破夜空,声音虽小,洞中的人却是听的清清楚楚,众人心中都是一凛,暗道:“糟糕,却不知道又有什么东西?众人打起精神,四顾张望,只见眼前一片昏暗,除了晃动的人影,却哪里还有什么其他动静,顾言刚待说话,又是一声霹雳,众人屏息凝神,将那武器握在手中,宁川双手在空中挥了几挥,战士见状,依令组成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战阵来,静待敌人的出现。只是那声霹雳之后,周围又陷入了一片死寂,不见任何动静,过不多时,又是一声,跟着便是接二连三的雷鸣,越来越响。
宁川探出身子,小心翼翼的扶住石壁,将一只耳朵贴在上面,仔细的听了片刻,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文将军略一呆,已然明白,暗笑自己糊涂,竟被武山中的怪象吓成了惊弓之鸟,顾言看着宁川不明所以。
宁川笑道:”这声音是从这石壁后面传来的,敌人若是从山洞来,声音也该从那里传来。“
顾言闻言,又惊又恐:“怎么外面也有海妖了?那我们天渊城会不会?”
宁川一愣,笑着解释道:“不,不,柳将军,我是说这雷声并非海妖所发,当然也不是山中的什么怪物发出来的,而是山洞外面。”
顾言依旧不解:“我知道在外面,可不是海妖又不是怪物,那是什么东西?是不是什么厉害的魔法?”
宁川抬头指了指天:“老天爷。”
顾言依旧一脸茫然的看着宁川。
“是打雷的声音。”
顾言一听,才恍然大悟,哈哈笑了起来,骂道:“对,对,笨,真笨。这该死的老天爷,吓死人了!”左手不停的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宁川道:“只是这武山一路凶险,我们这才先入为主的以为是海妖攻了进来,一时乱了心智,以致分不清声音的方向了。这雷声若是能传的进来,那么这道石壁也不会太厚,若是合我们众人之力,将其击穿,说不定是条出路。”
顾言一听有了希望,当即挥起战斧往那石壁上砸,战士们见状,便也挥着武器向着石壁砍了过去。一瞬间整个山洞乒乒乓乓之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金石相激,更是火花四溅。只是那武器并非开山凿石的工具,此时用起来只有事倍功半。好在天渊城的兵器打造的也颇为坚硬,否则他们这样乱砍一通,非但打不通这石壁,只怕自己的武器难免横尸当场。众人直砍了半日,石壁上已经掏出一个半人大小的坑洞来,外面哗哗的雨声传了进来,众人皆喜,更加卖力,突然哗啦一声响,一块巨石落地,手指粗细的一道光直射了进来,众人在这山洞中待了整整一天,虽然有火把照明,但猛的一见光线,还是感觉十分的刺眼。人群忍不住欢呼了起来。
过了片刻,慢慢的适应了阳光,战士们才继续挖了下去,一边挖,一边争着往那洞口向外望去,大雨甫歇,洞外晴空如洗,万里无云,远处一道旖旎的彩虹,只是看不见陆地。众人也不以为意,只道是这山两旁的高低落差大而已。
石壁上的洞越挖越大,已有一个人的脑袋大小,顾言待要上去探头,但他毕竟是个将军,自顾身份是难免的,他转过身来,冲着离他最近的战士道:“你去看看什么情况。”
那战士不过一会将脑袋收了回来,沮丧的道:“将军,这是一道绝壁。”
顾言道:“有多高?”
那战士摇了摇头:“看不见底。”
顾言一时无计,宁川默然不语,暗自寻思:行百里者,半九十!没想到我们一路都坚持了下来,倒在了这里,万仞绝壁,除非肋生双翼,否则这么些人如何出的去呢?回头再寻其他出路吗?好像也只有这个办法了。
文将军道:“我来试试吧。”众人同时将目光投向了他,或喜或疑,似又满怀期待。说话之间,战士手脚并未停下,那洞越挖越大,已经容的下一人进出,文将军走到洞口,向下望了望,只见下面一片云雾缭绕,这山洞竟突出山外,丝毫看不见下方的山石。
顾言见他站在洞口半晌,忧心道:“怎么样?有办法吗”?文将军侧过脸点了点头。
他慢慢蹲下,身旁的众人顿觉一阵冷气袭面而来,不自觉的往后退了几步,再看文将军,浑身上下白色的雾气缭绕,他背靠山洞,蹲了下去,双手扶住两侧的石壁,瞬间凝结成两个西瓜大小的冰块,将他的双手牢牢的钉在了石壁上,他用力的拔了几下,才慢慢的将双脚慢慢的伸出洞外。过不多时,双手上的冰块已经开始慢慢消融,融化的冰水沿着石壁慢慢的流了下来。
顾言急忙叫到:“不好。”就要伸手去拉。
宁川伸手拦住顾言:“他没事。”顾言将信将疑,继续看时,这才发现文将军整个人都已经在山洞外面,双手已经离开石壁,放佛凌空站在了这峭壁之上,双腿从膝盖以下皆已看不见了,惊的张大了嘴。
文将军慢慢的蹲下身子,双手扶住山洞的边沿,只一瞬间,又有冰块凝结起来,将他的双手牢牢的固定在了地上,跟着他身子一矮,都隐没在了云雾之中,只剩下冰块中的一双手。再一眨眼,双手也已经消失,只是在地上留下了两滩冰水,上面漂浮着还未来得及化去的碎冰。
顾言抢到洞口,俯身往外望去,却什么也看不见,连声呼唤。只听的脚下文将军的声音传来上来:“没事,你们等我的消息。”
宁川也已经凑了过来,见已看不见文将军的身影,知道再看也是无益,这才转身走了回来。身旁的顾言待宁川走开,才惊呼起来,他虽知道文将军学过魔法,当初也是为了这个原因,才迫不得已逃离天渊城。但刚才所见还是超出了他的想象,一时忘记了赞叹,心中随即闪过个念头——我要是会这般的魔法就好了,却是转瞬即逝,跟着一阵深深的后怕,额头不禁冒出豆大的汗珠,他一手擦去额头的汗水,暗暗惊心:我居然会有这样的想法,简直是该死。宁川转身,他才如梦初醒,呆呆的向山底望了望,也转身走了回去。
顾言又是“啊”的一声,跟着喊道:“我有办法了。”
也不等人问他,又道:“我们为什么不能把身上的衣服接成一根绳子,这样我们不是也可以下去了吗?”
宁川叹了口气:“我们人太少了,衣服又十分的破旧,根本不足以支撑。”
顾言很快扫了一遍剩下的战士,这四、五百人,除了个别的人衣服尚算完整外,大部分的人几乎已经到了衣不蔽体的地步了:“难道我们只能这样等着吗?”
宁川缓缓点了点头,靠着山洞的石壁慢慢的坐下去,跟着合上双眼:“看起来这山中最后的魔法也随着赵渊之死开始慢慢的散去了,我们在这洞中应当没什么危险了,休息一会吧。”
顾言却没有坐下来,在洞口来回踱着步子,一会便要探出身子张望一番,然而每一次看到的都是同样的云山雾罩,唯一的变化就是渐渐暗淡下去的天色,没有看到心中所希望看到的景象,他随即满脸失望的缩回了脑袋继续踱步。宁川虽然闭起了双眼,却哪里能够睡的着,他的心里也不停的踱着步子,顾言每次停下脚步探头去看得时候,他放佛也已经跟着望了下去,耳朵仔细的听着顾言的动静,然而每次听到的都是同样的一声叹息,在他心里也是深深的一叹。他虽然极力的劝说自己,反正此时我们无能为力,只能坐在这等,可是心里面却怎么也平静不下来。数个念头仿佛数道线一般来回纠缠,最终乱成一团,毫无头绪。
顾言觉得这洞中的魔法似乎并未散去,不然时间为何过的这么快?夜色悄然而至,山洞中的众人却也无需借助火光照亮,漫天的繁星毫不吝啬的将银光透过洞口,撒进了山洞中。众人在来来回回的期盼与哀叹,此起彼伏的希望与失望中煎熬了整整一天的时间,除了几个值夜的战士外,其他的人都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顾言看了看宁川,他还坐在原来的位置,双目微合,也不知是睡是醒,他也是疲困交加,慢慢合起眼睛,眼前却再次出现了文将军的身影,他正自往下掉落,顾言不由的惊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的睁开眼睛,却哪里有文将军的身影,他走到洞口借着星光向下看了看,黑漆漆的一片,放佛没有底一般。顾言不敢再想,退回来呆呆的站在原地。
刚刚坐定,“叮、叮、叮”几声微弱的声音自下而上的传了上来,顾言虎躯随之一震,侧耳又听了一会,那声音却是越来越响,仿佛金属撞击的声音一般。他转过身来,刚要开口呼唤宁川,却见宁川正望着自己,右手伸出食指搭在自己的嘴上,示意顾言不要出声,他轻轻的站起身来,慢慢的走到顾言身边,在他耳边道:“有人上来了。”
顾言看着他点了点头,也轻声问道:“是什么人?”
“不知道,无论如何我们还是先守住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