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早已经熄灭了,然而胡玄成心中的火种却不知不觉的燃烧了起来。一天之内先后受到两次打击,让他对自己和魔法的世界都有了重新的认识。如果他是一个比较聪明的人的话,也许这一天的两次打击对他来说就是致命的,因为这一切清楚无比的告诉他,他的魔法在真正的高手面前不过是孩童玩闹一般,而他想要达到那样的高度别说不可能,就算有可能也不知道要何年何月了。然而他并不是一个特别聪明人,他并没有多余的神经去思考那么多的事情,一天两次的冲击让他重新找到了奋斗的目标,这种感觉让他如获新生。
过去他的一切都是按部就班,虽然让众人羡慕,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一种怎样的生活,众星捧月中长大,顺理成章的夸奖,理所当然的胜利。这一切让他一度觉得人人生来不同,而他的一生注定这般,他不知道努力为何物,更不知道努力的意义何在,好像所有人都是上帝的木偶,而他们的命运和轨迹早已经是设计好了的。
那个“火人”对他的冲击尤为明显,这让他萌生了一种奇怪的念头,也许自己的人生会有不同的结果呢?而左右这一结果的并不是上帝,并不是他的父亲,而只有他自己,也只能是他自己。他这才觉得自己过去不到二十年完全像个行尸走肉,二十年前他的父母给了他肉体,而到昨天,那个“火人”才给了他真正的灵魂。
一个队长模样的战士在胡玉言的大帐中给他汇报着昨夜大火的损失:“一共烧毁了三座帐篷,其中两个里面全是伤员。烧死了三人,其他不同程度烧伤的共计十八人。”
“天渊城的那些尸体还在吗?”胡玉言看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这个…”那个队长祈求似得看着高捷,他没有意识到那些尸体的重要性,因此没有注意到,又不敢敷衍回答。
这时候胡玉言也将目光转向了高捷,
高捷道:“我和胡副官反复的查勘过了,那些尸体已经烧毁了,一个也不剩。”
胡玄成点头附和,胡玉言微微颔首,命那战士出去。
那战士如释重负,连忙退了出去。
胡玉言自言自语般的问道:“这人到底是来干嘛?…”他后面显然还有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再清楚没有了,他不解的看着高捷。
高捷明白胡玉言所想,解释道:“我门也曾奋力阻拦,只是那人的魔法只怕与将军你不相上下了。”
胡玉言暗忖,难道这尸体中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人物?难道玄成这小子竟正的瞎猫碰到死耗子。脸上却没有任何表情:“如果他真的是来抢夺尸体的,虽说人少好办事,但是他们对于那个人的实力就这么自信吗?仅仅凭一人之力,当真可以在我大梧城的营内来去自如吗?”
一提到那个人,胡玄成和高捷脊背同时感觉阵阵凉意。脸上的表情也变的不自然起来。
胡玉言从二人的眼神中看到了他们心中的变化:“怎么?那人的果然很厉害吗?”
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看清楚长相了吗?”
胡玄成木然的摇摇头:“那人一直在火里,看不清长相。”
“那么身材呢?”胡玉言又问道。
“身高中等,偏瘦,完全看不出他的身体里居然蕴藏着这么大的能量。”
“哦?这么厉害吗。”胡玉言此刻才问道他最关心的问题,他对自己的魔法也十分的自负,也许胡玄成的自负多少来自于父亲的遗传。
胡玄成于是将昨夜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随后高捷又添加了一些细节,胡玉言来回踱着步子,听两人先后说罢,问道:“莫非昨晚来的那个人就是文不闻?”
“文不闻?”胡玄成也是最近才从父亲的口中听到这个名字。
“你了解这个人吗?”胡玉言问的是高捷。
高捷摇了摇头:“我在天渊城的那几年,他并不在城内,具体什么原因,我也不知道,天渊城的普通百姓也并不了解真实的情况,而军队中的人则是对此讳莫如深。应该是最近才重新出现的。”
“他的确是最近才重新出现的,据说在十七年前天渊城的那场内乱中他已经被秘密杀死了,但不知道他最近怎么又活了过来。他不久前刚刚回到了天渊城,城中的那些所谓的魔法师也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
“他很厉害吗?”胡玄成明知故问,他这一问,比较的对象当然只有一个,胡玉言。
“至少在吴越国,没有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了,不知道这几年他到底经历怎样的机遇,让他学会了这么厉害的魔法。”
“难道他们早就开始偷偷的练习上了魔法?”
胡玉言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两人见胡玉言不再言语便报告了一声,退了出去,胡玉言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甚至都没有去看他们一眼。
他的心中还在想着文不闻,如果来的人真的是文不闻的话,那么能在烈火中来去自如倒也不甚稀罕了,至于那一手平地起风的本领,在他眼中,也是稀松平常。只是从之前的情报来看,他更擅长的是冰魔法。各系的魔法相生相克,没有几十年的功夫,如何能够同时掌握两种全然不同的魔法,至于三种,更是要旷日持久才行。难道天渊城还有其他我不知道的高手?玄成和高捷两人虽然不是绝顶高手,但是要不动不响的化解他们所有的招式却也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如果不是其他人,那么文不闻岂非身兼冰、火、自然三系魔法呢?无论哪种结果,都足以让胡玉言不寒而栗,原来真正的战斗一直未曾开始,而他要面对的敌人则是他从来未曾想象过的强大。
“胡将军”一阵急促而略显苍老的声音在打断了胡玉言的思路。
跟着声音一同进来的人是一个体格健壮,看起来不过四五十岁的人。
胡玉言见王鼎汉进来,有些意外,两天前,海妖以参谋为名,将王鼎汉请到了他们那里去了:“王将军,你怎么回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一边喘着大气,一边答道:“将军,海妖决定攻打天渊城了。”
“哦?具体的时间呢。”
“后天拂晓。”
“那么,他们让你回来的意思是让你来催促我的了?”胡玉言还是问的漫不经心。
“不是。”王鼎汉使劲的摇头道。
这回答倒让胡玉言有些意外,他此刻方才抬起头来看着王鼎汉。
王鼎汉续道:“我是趁他们不注意偷偷逃出来的。”
“逃出来的?”胡玉言这才意识到看起来发生了大事情。
王鼎汉点了点头:“那天我无意中听到几个海妖首领议事,本来我也没想去偷听,只不过他们提到了我们大梧城和将军你,我才留心多听了几句。没想到海妖的心思竟这般恶毒?”
胡玉言的眉头紧锁,一言不发的看着王鼎汉。
“他们几个一直商量,最后决定了后天佛晓攻打天渊城的计划。但是对于我们似乎并不十分放心,他们觉得,我们自从登陆一来就跟本没有经受过什么正面的抵抗,敌人一直在和我们打游击,而我们大梧城这边的态度也十分的暧昧,倒像是我们和天渊城勾结在了一起,趁他们攻打天渊城的时候绕到他们身后,来个前后夹击。所以…”
“所以什么?”胡玉言不是没这样想过,如果再晚个十天半个月的,他说不定真就这样做了,只不过在此之前,他并不认为天渊城有这样的实力可以和自己联手消灭海妖,直到今天早晨。
“所以。”王鼎汉放佛任然心有余悸:“所以他们决定用攻打天渊城作为诱饵,看看我们的表现,打天渊城当然只是佯攻,如果我们稍有异动,他们立刻要回师来,先消灭我们。”
胡玉言沉思了一会,才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王鼎汉道:“我听了这话,哪里还敢停留,悄悄的溜开了,好在他们全然没有发现我,今天一早,我便和弄潮儿首领说你叫我回来商量攻打天渊城的事宜,他便放了我回来了。”
“哦。”胡玉言点了点头。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去通知一下部队,全速前进,一定要在明天晚上到达天渊城,后天佛晓,进攻天渊城。”
“将军。”王鼎汉有些犹豫。
“还有什么事?”胡玉言问道。
“你不觉得那些海妖首领是故意让我听到他们说话的吗?而且我担心,如果我们真的把天渊城给灭了,下一个恐怕就是我们大梧城了。”
胡玉苦笑道:“若是天渊城真的那么容易就被我们消灭了,倒好了。”
“这么说将军你早有安排了?”
胡玉言没有说话,王鼎汉见状,识趣的退了下去。
大梧城的部队如愿的在第二日的傍晚便赶到了天渊城的南门武宁门十多里以外安营扎寨。整整一天他们也在没有遇到任何天渊城的部队,甚至连负责侦查的战士也有见到,放佛天渊城已经将所有有生的力量都集中到了天渊城内,悲壮之感油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