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伯龄带着人海一路走街串巷,先往安宁门而来。英志的尸首则由四个战士一路抬着,秘密的跟在他们的身后。走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方才隐约听到前方行军的声音,显然他们走的也十分的小心。
忽然之间,只听的前后左右同时响起了喊杀之声,藏身民居中战士瞬间全部冒了出来,将钱伯龄的队伍切成了几段,团团围住。
天渊城的战士们竭力拼杀,却无奈被那突然出现的敌人分割了开来,只得各自为战,街道上,房屋内,屋顶上,平日生活的地方全部成了战场,敌我混杂,所有人唯有奋力拼杀而已,一场惨烈的巷战就此展开。
沉寂了许久的天渊城放佛重新充满了生命,而这些久已无人居住的房屋内突然挤满了人,寂寞的天渊城也许久没有这般热闹了。彼此杀伐,毫不留情,一直从底层杀到了楼顶,再从楼顶纷纷的往下跌落。
这场彼此之间的屠杀一直持续了一个时辰之久,双方都是死伤惨重,钱伯龄中途几次想要下令撤退,可是在这样一片特殊的战场上,想要撤出来无异于自寻死路,只有咬牙一拼而已,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只可惜这场战争之间并没有胜者。到了最后,杀红了眼的双方均是筋疲力尽,只是战争的漩涡一旦开始,想要逃出,只有胜利一途而已。
双方正都在咬牙坚持,忽听的身后一阵喊杀,程子翔心中一紧,难道他们的援军来了?看来我们要战死在这天渊城之内了。他手下的战士们有些则已经开始偷偷的准备白旗投降用了。
钱伯龄的心中则感到一阵阵的绝望,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来的人绝对不可能是自己的援军,海阳回和宁川几乎带走了所有的战士,只留了下了两千人在永宁门虚张声势而已。
过不多时,那声音越来越近,在长街的尽头,终于闪出了一群人来,程子翔看了一眼,几乎要兴奋的叫了出来,来的人果然是大梧城的人,带头的便是郑世贵。
程子翔仍心有余悸:“郑将军,多亏了你了。”
“我在那高塔之上看到这边似乎在厮杀,所以才调头赶来,还好来的还算及时,剩下的就交给我们吧。”
程子翔再也无力答话,只是在郑世贵的肩膀上拍了两拍。
郑世贵的生力军如洪水一般,很快边将剩余的天渊城的战士吞没干净。钱伯龄一路且战且退,一直退进了放置英志尸体的屋内,一边和进来的战士搏斗,一边随意捡起一把剑,在英志的尸首上胡乱戳了几剑,屋外的敌人早已如洪水一般涌了进来,就连屋外都已经挤满了手持大刀的战士。钱伯龄见走投无路,唯有拼死力战而已,手上的魔法源源不断的打出,身上早已满是刀伤,坚持了一顿饭的功夫,终于还是抵挡不住,倒了下去,和英志的尸体倒在了一起,而四周早已经成了一片火海,被他打死的几十个战士倒有一半已经灰飞烟灭。
随着钱伯龄咽气,幻象随之散去,慢慢的显出了原来的面目来,雪髯皓首的他早已经是满脸的血污,这一层肮脏之下,藏着的是一张老而弥坚的脸庞,直到死,都一直是牙关紧锁,面庞倔强。
程子翔和郑世贵接到报告,一起来到这屋内。
“郑将军,看着两人的装束,起码是这天渊城的将军。”
郑世贵将两人脸上的血污和泥土擦净,辨认了半晌:“这个人是鼎鼎大名的七将军之一的英志,只是他旁边这人是谁我就不认识了,看起来他比这英志还要老一些,我却从来没听说过天渊城还有这样一号人物。”
程子翔一边仔细的端详,一边在脑海中仔细的搜寻:“是啊,但是看他的穿着,在这天渊城内的身份应该不低了。两人的穿着一模一样,难不成他是英志给自己的找的替身吗?”他嘲弄似的叹了口气,续道:“只可惜这替身没能替的了他的死啊。”
郑世贵大摇其头:“不,不,程将军,我到是觉得此人也是天渊城的将军之一。”
“可天渊城七将军,如今只剩得三人,另外两人便是宁川和顾言,我也曾见过两人的画像,宁川仅仅四十来岁,看着老头起码有七八十岁了,决然不可能是他,然而那顾言确是九尺身长,这老头五短身材,看起来也肯定不是顾言啊。”
“说不定是他们新选出来的也不一定,只是可笑这些跳梁小丑,就那么一点点人海,还搞了这么多将军。不过这人的魔法也当真厉害,没想到天渊城竟还藏着这样的高手。”郑世贵一边说,一边扫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战士们,整间屋子几乎没有了立足之地。
程子翔还待要说,却被郑世贵打断:“程将军,你我二人合力,一举歼灭了天渊城万余人,更重要的是这一战消灭了天渊城的两个将军,这无论对提升我们的士气,还是打击敌人的有生力量和气焰来说,都可说是影响重大啊。”程子翔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郑世贵是为了邀功。起初他还奇怪,天渊城的惯例,将军与将军之间绝对不会穿同样的甲胄的,这一点郑世贵如何能不清楚,何况这一地的尸体,最多也就三五千人,何来的万人之数,如此一想,便通顺了许多。
“可是这甲胄。”程子翔好心的提醒。
“哦,我想一定是这天渊城已经山穷水尽,只得让着英志匀出了套甲胄来给这新的将军穿吧。”
程子翔闻言,知道多说无益,便也不再言语。
“程将军,接下来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分开了,还是一起行动吧,这边离广宁门近一些,我们还是先去那吧。”
“好的。没想到都已经到了这副田地了,天渊城人的战斗力还这般强悍。我们发现了他们之后,我猜测他们也是往广宁门赶去的,便在路上设下了埋伏,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大的损失。”
“损失了多少人?”
“差不多死光了。”郑世贵咋了咋舌头,便也不再言语。
两人带着剩余的战士一路疾行,差不多走了半个时辰,赶到了广宁门附近,郑世贵下令,放出了信号来。一声尖刺的长鸣应声而起,红红的一道火焰直冲上天,飞到半空中,嘭的炸裂开来,散成了无数的红色的花火。眨眼之间,又消失不见了。
那红色的信号不仅仅给了城外进攻的机会,也给了城内所有的战士们一个信号,新一场的战斗海上就要开始了,每个人都全神贯注,侧耳倾听,却只听得城外一阵嘈乱的声音越来越大。王良、陶铁二人见了郑世贵的信号,也拍海杀了过来。
城内郑世贵和程子翔一路小心翼翼,一直摸到了城门下面,也没再见到一个天渊城的战士,不禁纳闷,这人都哪里去了,不是说有埋伏吗?当下也没管太多,只听的那攻城的巨锤将这巨门撞击的咚咚乱想,便将那城门打开。
城外的人奔来推着那攻城车拼命的撞击,见那城门洞开,也不觉得奇怪,发一声喊,便一拥而上,门内的人还没来的及张口,便被冲进来的人流砍了七零八落。城墙上面,郑世贵和程子翔带着战士们扶级而上,没想到刚一上来,迎面便飞来漫天的箭矢火石,众人躲避不及,纷纷倒地死去。
陶铁和王良见那城头突然冒出不少人来,也看不真切,便急切下令。只见那箭雨下的更加浓密,几无插针的缝隙。郑、程两人一边大声呼喊,一边令那战士将那大梧城的旗帜立起来。前前后后也不知道死了多少旗手,方才将那旗帜树立在了天渊城的城头,二两心中只是叫苦不迭。
“陶将军,你看那城头。”
陶铁顺着王良所指看去,方才发现刚刚立起的旗帜来:“看那颜色,似乎是我大梧城的旗帜啊。”
“决然没错了。”王良当即下令:“弓箭手停止攻击。”接着与陶铁商量道:“陶将军,看来他们已经拿下了广宁门了。”
“嗯。”
两人拍拍海背,带着剩余的人往城门而来。
那城门口的一直乱了半个时辰,方才安静了下来。双方厮杀的结果竟至两千多人无辜丧命。
四人相见,陶铁埋怨道:“要不是将军他说这有埋伏,然给我这么小心翼翼的,哪里会有这么多麻烦。说是会有埋伏,去哪里有?”
“我们在来的路上倒是遇到了一些敌人,但是他们看起来也不像是埋伏在哪里的,倒是像来追赶我们的,反倒让我们打了个埋伏。”
“哦?”
“我们打破了武宁门之后,便按照胡将军的吩咐,由王将军进军东边,我便一路望北而来,郑将军则走的是西边。我担心我们这样一路深入会陷入敌人的包围,便每走一里路便寻一处较高的房屋,留下两三个战士来暗中警戒。我们走了差不多有一个时辰,看起来似乎走到了一片市集内的时候,我们负责殿后的战士们发现在我们身后出现了一支队伍,粗略估计差不多。”程子翔看了一眼郑世贵,才续道:“有万余人。我把两个人的发现敌人的地点综合起来猜测,他们很有可能是往这广宁门而来的,便事先在一条街道两旁埋伏了起来。说来惭愧,敌人的战斗力十分的强大,若非郑将军及时的赶到,只怕我就要和他们同归于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