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亚青趴在高处,心中默默的计算着海妖和海巨人的数量。
“差不多了吧,再多恐怕就要吃不消了。”他身旁趴着的是贾远武,两人可谓不打不相识。
贾远武点了点头,赵亚青并不起身,并不影响手中的魔法。先是无数的火球嗖嗖的飞向不停向着谷中涌进的海妖,却极少有击中敌人的身躯,只见那火球纷纷飞向峡谷两旁,紧接着便是几声震天的轰鸣声,大地随之抖了几抖。火球点燃了埋藏在峡谷两旁的炸药,入口处顿时火焰滔天,峡谷两侧的峭壁上不住的往下掉落大大小小的石块。
贾远武的手势一变,所有的法师分成两排,后面的将手搭在前面一人的肩膀上,而最前面的两个人则将双手搭在了赵亚青的双肩上。赵亚青如举重物一般双手托举,众人的头顶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火球,他大吼了一声,然后向前推出,硕大的火球如陨石一般轰隆隆的砸向了海妖们涌进的入口,顿时地动山摇,大火球碎成无数个小火球,夹杂着四处飞溅的乱石,放佛一座漂浮在空中的火山瞬间喷发,呼吸之间便将峡谷的入口堵了可严严实实,火焰兀自未灭,峡谷的入口陷入了一片火海。
海妖还没来得及反应,整个队伍已经被拦腰切断,被拦在外面的也只有着急的份,落石不住,一时也无法攀援。挡在里面的也只是凶多吉少,而那些来不及躲避的,早已经被落下的火雨石流淹没。海妖陷入了慌乱之中,等到领头的海妖稳住队伍的时候,赵亚青他们早已经没有了踪影,悄悄从事先就已经准备好的暗道中逃走,留下不知所措的敌人。
海妖们回过神来,怪叫着乱打乱冲,却不见一个人的踪影,两边的峭壁看不见顶,难不成刚才那几个法师上天了?来路也已经被拦死,没办法,只得一路向着峡谷深处摸去。
走了不远处,只见原本就歪歪曲曲的道路向前蜿蜒,每一个弯曲处便多出来一条路来,这段三里多长的路,就这样歪歪扭扭的不知道延伸出多少条路来。每一条路都似刚才那阵猛烈的震动在峭壁上震开的裂缝一般,只有两三丈宽,堪堪容的下三四个海巨人的身躯。几个首领商量了一番,决定先派几十只的海妖敢死队先行探路,而在前路不明的情况之下,冲进峡谷的几千个海妖和数百个巨人则只得原地待命。
哪知海妖敢死队这一去放佛泥牛入了大海,再没了踪迹,就这样一直等下去也不是办法,海妖们只得再派出两只队伍,只不过数量翻了数倍,可数量多了,结果却是一模一样,一走就是一个时辰,竟然连个报信的都没有回来,甚至连一点点叫声都不曾听到。
几个首领再一商量,与其这般不停消耗下去,倒不如带着大部队,沿着主路一直走了下去,哪知绕了半天,竟又回到了原处,一路上竟没有见到一个海妖和人类,甚至是尸体,哪怕是一丁点血迹。海妖不知恐惧,暴躁了起来,就在这进退维谷之际,只听得前方隐隐约约有些响动,也不多想,浩浩荡荡的大部队望跟着那朦胧的声音奔去。
随着队伍不断的前行,那声音也越来越大,但却没有随着变大而变的清晰,依旧是朦胧朦胧,让人听了十分的难受。海妖却似着了迷一般,浑然不觉,就好像猎人发现了猎物,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挡他追赶自己的猎物。
那个声音在沿着大路过了几个岔路口后,转向去了一条狭窄的小路,两边如镜面一般的石壁足有千仞高低,石壁十分光滑。若是人为的,简直让人无法想象如果没有翅膀,是如何做到的,若是天然而成的,却又要经过什么样的特殊巧合才能形成这样的两面光滑如镜的峭壁。就连普通的鸟儿也绝难从高处飞出这峡谷去。
面对这样的一条峡谷,海妖们也不敢就这样贸然的走进去。在外面徘徊了半晌,彷徨无计,只得故技重施,又派出了十几个海妖组成的小队前去探路,与前几次稍有不同的是,这次他们带上了两个海巨人,他们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如果有敌人偷袭的话。在那样狭小的空间里,他们那庞大的身躯不仅可以给敌人造成毁灭性的打击,即便是他们死了,也是一个不不错的掩体。
这十几个海妖和海巨人走了没多远,遇到一个转弯,稍一犹豫,还是继续走了下去,而身处外面的海妖大部队们,则完完全全的看不见他们了。伴随着那动静很大内容却很模糊的声音,几个海妖的首领站在入口处等待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声音戛然而止,整个山谷突然安静了下来,只有几只色彩斑斓的鸟儿从峡谷中冲了出来,多彩的羽毛在阳光的照耀下越发显得光彩照人,在吱吱呀呀的回声之中,不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只听的山谷中齐齐传来各种各样的回声,有些声音是海妖的,有些声音似乎是人类发出的,兵器相击,石块碎裂,魔法破空,所有的声音放佛是跟着那几只鸟儿一起飞出来的一般。只听的外面的海妖咬牙切齿,张牙舞爪,欲要冲杀进去,那声音却戛然而止。
比那鸟儿清脆的叫声还要短暂,那些声音只在空中飘飘荡荡的摆了几摆,便又恢复了安静,而先前听到的那个声音放佛催命符一般再度响起,每个海妖都是一惊,心中只有更加焦躁。
向前走,最终还是要绕回入口的地方,若是随便选一条小峡谷进去,但是谁又知道怎样的埋伏等着他们,这样光不溜手的地方他们都埋伏的了,何况是其他地方,海妖们别无选择,只有往谷口撤去,又来来回回的绕了两个多时辰,才侥幸的绕了回去。
封堵路口的山石已经黯淡了不少,只有少许的火焰在风中摇晃着残影,从那堆石块下面散发出阵阵的焦臭味,只消微风拂过,那令人作呕的气味便更加浓烈了。
海背上的人看起来风尘仆仆,两人一路绝无交谈,只是一味的催海攒行。虽是如此赵亚青和贾远武赶到葫芦谷另一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中午的时候了。
当赶到营地的时候,战争的感觉已经十分的明显了,这里离顾言带人守卫的谷口最近的一道关卡也有二十里地。
赵亚青的海渐渐慢了下来,而贾远武的则毫不停蹄,径直往宁川的大帐跑了去。
远处战争的咆哮声越来越响,赵亚青跳下海,除了留守的一少部分战士外,已经没有战士了,所有的人都投入到了前方的战斗中。只有不少自愿留下的百姓们,在营帐内匆忙的进进出出,他们的身上、手上、甚至是脸上都满是血迹,所有人的表情都是痛苦而焦急的。而营帐内则不时的传来撕心裂肺的叫声,夹杂着痛苦的呻吟。前方还在不停的往回来抬送伤员,原先的医疗帐早已不够用了,昨天还是营帐,今天就已经变成了病房。赵亚青的心随之越沉越低。
两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抬着一个担架慢慢的从自己的身边走过,从两人的表情可以看的出来他们也十分的着急,怎奈岁月早已经将他们的力气掏空,唯一能做的,就是抬回不会痛苦的战士们,好让年轻人能多抢救一些需要救治的战士们。
赵亚青满怀同情的看着担架上的那人,满身的血污,左边的小腿从中间断开,骨头直刺出来,显的血肉模糊。而左边的袖子看起来空空荡荡的,那人眼睛紧紧的闭起来,嘴巴死死的咬住,一道道的汗渍流过他那满是尘污的面庞,活像战士的画在脸上的伪装。他生前不知在忍受着怎样的痛苦,赵亚青不忍再看,将头偏开,突然脑中一个激灵,猛的转回头来,往前跟了两步,再看那人时,只见他脖子上戴着一条项链,沾满了血污,已经看不出是什么材质的,项链上并没有其他的坠饰,而是挂着一枚普普通通的戒指。
“你脖子上带个戒指干嘛?”
“这个是我奶奶临死前交给我的,他说我爷爷死的早,而她也要不行了,她没办法等到我长大成人、娶妻生子的那一天了,这个戒指是她赞了一辈子赞下的,说是留给她未来孙子媳妇的礼物…”
吴康的话瞬间在耳畔回想了起来,说这个话时,他的嘴角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是对温馨过往的回忆,也是对美好未来的憧憬。而此时,躺在担架上的这个人,脸庞因痛苦而扭曲着,只是不曾留下一滴眼泪,取而代之的是滴滴汗水,不,那不是汗水,那是血水,有敌人的,有自己的,也有战友的。
两个老人见赵亚青一眨不眨的盯着躺在担架上的人,便停了下来,两人也趁机休息休息,对于他们这样的年纪来说,早已经不堪这样的重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