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等到西峡法阵布设完毕、向你交付陇南定居点管理权的时候，我可以用确保委托管理协议得以顺利履行的名义，向那里派遣一支墨鳞卫小队并驻扎一年时间。”
“在这段时间里，该小队由你全权指挥，只要不是背叛城主府城卫军、只要不是执行必死任务，你让他们去做什么、他们就做什么。有了如此便利，我想以你之能应该不难得到需要的东西吧？”
七弦闻言眼睛一瞪低喝说道：“这不就等于让我变相偷窃城卫军绝密？若有一日此事败露，紫青商行还要不要存在了，我七弦还想不想活了？！”
“你我二人都不说，谁又可能知道？”
“你自己知道还不够？万一哪天您老人家福至心灵，想起居然经自己的手将那绝密泄露了出去，生出杀人灭口的心来可怎么办？不成不成绝对不成！”
七弦急赤白脸地连敬语都忘记说了，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似的。
“怎么可能？”
不被人信任的感觉自然非常不爽，曹鼎坤闻言把那对细眼瞪得老大滴溜圆，目光闪烁一副就要发火的模样。
七弦却根本没露出惧怕退让神态，居然翻着白眼毫不客气哂笑说道：
“呵呵，谁知道你们这些大人物成天都想些什么，我可不敢拿自己脑袋闹着玩儿。”
曹鼎坤脸红脖子粗地怒喝一声：
“老夫在此发下天道大誓…若非七弦主动做出背叛为敌之事，曹鼎坤此生绝不对其产生不利想法、绝不对其做出不利举动，违者愿受天道共惩！”
“那…若是日后有人就此事追究我的责任，前辈又当如何？”
“自然是老夫一力承担！”
“那倒不必，有咱爷儿俩一块儿扛就好。”
“你个小狐狸，哼哼。”
“你个老狐狸，嘿嘿。”
“对了，从那小队墨鳞卫身上获取的信息，你切不可泄露出去知道吗？”
“这是当然，任何泄露行为，当不属前辈誓言庇护范围。”
“哈哈好，现在你那第二个问题没问题了吧？”
“当然有问题了！”
“还有什么问题啊？”
曹鼎坤又一次将那对细眼瞪得老大，却听七弦慢条斯理微笑说道：
“刚才咱讨论的都是为免我受莫名之冤、无妄之灾的基本保证对不对？”
“嗯…也对…”
曹鼎坤挠着下巴想了想，随之点头，然后重新眯起眼睛、直截了当问道：“赶紧说吧，什么条件？”
七弦换上一副涎脸表情，神神秘秘问道：“曹前辈，那个…墨鳞卫征战四方多年积累下来，因受创伤失去战力、退出现役的勇士恐怕不少吧？”
“那还用说…”
曹鼎坤瞥一眼七弦，转而脸上闪过一丝伤感轻轻叹口气，抬眼望向遥远天际，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飘渺起来。
“墨鳞卫成军三十年，随我拱卫这条苍龙河、这片两千里高原、这上千万赤坎居民三十年，也为城主府震慑七十二城三十年。”
“他们每个人都是赤坎城的骄傲、都是我曹鼎坤的好兄弟，可有战斗就总是免不了伤亡…在这三十年间，墨鳞卫累计战死一千八百九十二人，至于你所说因伤退役者则只有一百九十八个。”
听了曹鼎坤的话、看着他的表情，七弦的神态不由也郑重肃穆起来：“战亡率近十倍于战伤率，莫非是死战不退的结果？”
“你说的没错，这一百九十八个全部都是在战场上重创昏迷、抢救回驻地后有幸留得性命之人…三十年来，墨鳞卫也只有这一百九十八人因伤退出现役。”
“最近那个因伤退役的叫王老石…一个半月以前，西峡口东三百里处有一群矛吻蛮蛟冲上苍龙河南岸肆虐，第十一小队接报率先赶至现场并当即爆发血战。”
“短短半刻钟内，便以阵亡九骑的代价击杀矛吻蛮蛟三十八头，小队长王老石在身受七处贯穿重创，只剩胯下独马、失去战友汇聚玄力的情况下，纵骑追向最后一头意欲逃回河中的中级下品蛮蛟…”
说到此处，曹鼎坤深深吸了一口气，憋了许久许久才吐出来缓缓说道：
“另外两支小队驰援赶至的时候，亲眼看到那头中级下品蛮蛟叼着王老石窜至距河边仅有五丈处…然后就是轰然一声巨响，王老石自爆玄兵炸烂蛮蛟的脑袋，也炸碎了自己两条胳膊和一条半腿。”
“这小子命大，原本两百多斤一条壮汉只剩下不到一半分量居然他娘的没死…这小子命苦，不仅修为全没了，连吃饭如厕走路这些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了，只能靠别人伺候着、苟延残喘地活着了。”
“曹前辈…”
七弦听到这里，眯起眼睛望着曹鼎坤颇显萧瑟的胖脸缓缓问道：
“对这个王老石，还有那些因伤退役的勇士们，城卫军或者说您…都是怎么处理的？”
“还能怎么处理？”
曹鼎坤看了看七弦，摇头唏嘘道：“城卫军规，战伤不能继续留在墨鳞卫者等同阵亡，一次性发放十年薪金以做抚恤…仅此而已。”
“阵亡者倒是相对简单，我自掏腰包将抚恤金翻倍交给家人，再给其后辈子侄一个优先招录进入城卫军的名额。”
“至于这批伤者，大部分都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即便有亲属的也不愿回去徒添负累，我就帮他们往家里报了阵亡，在最靠近苍龙河的第二十一区买套庄园、雇些女侍杂役伺候着，权当给他们养老。”
“不止是王老石，还有张祈亮、赵袒、宁三奇、孙大志、邓虎…等等一百九十八个原本生龙活虎的汉子，现在无一不是浑浑噩噩、混吃等死。”
“这件事虽然说不上怪谁、更说不上是谁的责任，可…毕竟都曾是我手底下的兵，是我训练了他们、带他们走上战场，现在他们却成了这个样子。”
“你无法想象看着那样一双双毫无生趣、了无希望木然眼睛的时候，我是怎样一番心情…所以除了送新人去庄园我很少探望他们…我是有点不敢去了。”
“老弟…”
说到此处曹鼎坤忽然收回凝视天边的目光，看着七弦郑重说道：
“如果什么时候…我跟老羽不能去拿紫青商行那两成干股红利了，就每年帮我们送到第二十一区荣养院，别让那些勇士们再多受委屈。”
眼见得气氛太压抑，七弦笑了笑说道：“前辈修为高绝、尚有大把寿元可享，这话说的…呵呵，有点儿太早了吧？”
“你知道个屁呀…”
曹鼎坤翻了翻眼睛，幽幽说道：“修炼事本属逆天行、谁又敢说能得善终？别的且不须提…就说分神天劫之下，自古以来就不知多少化神顶峰者饮恨当场、灰飞烟灭！”
“前辈晋级在即了？！”
七弦闻言一惊，他心里非常清楚，紫青商行之所以发展如此迅速，其中很大一部分原因都来自安全无虞的外部环境。
这种外部环境的提供者和维护者，主要就是眼前这位貌似“胖财主”般城卫军大统领的强大威慑力。
一旦曹鼎坤晋级失败，在被小山界修炼者称为“生死大劫”的分神天劫下，必是灰飞烟灭结果，紫青商行也就随之失去了这具最大的保护伞。
“眼睛瞪这么大干嘛，怕我隔儿屁了没人罩着你的商行吗？放心吧，应该还有些时间呢。再说即便没有我，羽化廉也能提供不少保护，你还担心他个化神后期护不住一家商行么？”
“嘿嘿嘿，晚辈可不是那个意思…”七弦哂笑一声转而说道：“前辈，刚才那个条件延后再议，先说说第三个问题吧。”
“好吧，随便你…第三个问题…应该就是玄甲造价了吧？”
“这个您都能猜到？”
“傻子都能猜到…”
“咳咳，刚才那句就当晚辈没说。”
“…”
曹鼎坤忽然察觉到自己语病，不由无奈地翻了翻眼睛，心道说着说着怎么把自己给说成傻子了？
“单纯炼制这样一套青狼甲，最少需消耗初级上品玄金和同品级蛮兽骨各万斤、初级上品蛮兽心血和蛮晶各百斤，再加上其他辅料若干费用折合计应该在一百万初级下品玄晶左右。”
七弦指指自己身上盔甲，含笑看向曹鼎坤。
“才一百万？！”
曹鼎坤眼珠子立刻瞪了起来，咬牙切齿说道：
“这样一套飞行玄甲若是拿去拍卖，成交价格不会低于千万初级下品玄晶，成本却仅有一百万？你们这些玄器师也太黑心了吧！”
从想当初的练气初期、到现如今的化神顶峰，曹鼎坤用过的、见过的、听说过的灵器和玄器不知多少，却对炼器成本毫无了解。
这会儿乍一听说兜底的实话，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对炼器师所能获得的巨大利润简直妒忌得要死。
“呵…前辈您可别忘了，不管哪个玄器师，在能够顺利炼制某种型制的玄器之前，都会经历动辄十数次、最多几十上百次的失败。哪次失败不都意味着大量珍贵材料的浪费、不都意味着流水般的玄晶消耗？”
“您可不能只看玄器师赚钱时的风光，却不想想在此之前赔得连修炼所用玄晶都拿不出来的悲惨光景。”
“呃，倒是也对，赫赫…”
曹鼎坤咂摸咂摸也是这个道理，就哂笑了两声，继而豪情万丈大手一挥说道：“既然如此，等那人马并用的飞行玄甲研究出来，你就先给老哥弄上个百八十套…”
“等等！”
七弦闻言急喝一声，哭笑不得说道：
“前辈，我还没说完呢，百万玄晶仅仅是材料费用。”
“知道知道，不就是炼制条件嘛，随便你开，是要房产还是定居点管理权都不是问题。”
“前辈，您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晚辈这会儿说的跟炼制条件无关…”
七弦也不等曹鼎坤接话了，就径直一口气说了下去：“青狼甲炼制于初级上品材料，却能达到硬抗化神中期全力攻击的防御效果、并能拥有如此强悍飞行功能，全赖其上两万五千甲片单元。”
说至此处七弦取出一块半寸大小、由高级叠灌亲敛钢制造却尚未铭刻任何法阵的甲片坯，递给曹鼎坤说道：
“前辈请看，单纯这样一块甲片虽然很是坚硬、基本已达到初级上品顶峰玄甲的水准，却还远远不能承受化神级别攻击。”
曹鼎坤接过甲片试了试，发现七弦所说没错就抬头看向他身上青狼甲，若有所思中继续听道：
“所以在穿缀成甲之前，还需在所有甲片上都单独铭刻一整套法阵系统，不仅使每块甲片均具备中级下品防御能力，还能于受到攻击时在核心法阵控制下自动叠加合并全部甲片防御能力，如此方可硬抗化神中期攻击。”
“防御能力是这样，飞行功能的实现基本也是相同道理，所以青狼甲不管多少甲片单元法阵溃灭或本体破损，都可经简单操作直接更换备用品，而丝毫不会影响整体外观和功能。”
“这个设计理念是青狼甲强悍的基础，却必然而直接地导致了一个所谓瑕疵…那就是在炼制完成、交付使用之前需要为每块甲片充能。”
“怎样充能？是不是需要消耗玄晶？”曹鼎坤闻言眉头皱起，连声急切问道。
“所谓充能就是往甲片里注入玄力，天地玄力或者修士自身玄力皆可，每块甲片需要一块初级上品玄晶蕴含的全部玄力。”
“两万五千块甲片…就需要两百五十万玄晶？！”
曹鼎坤伸出根手指指着七弦身上盔甲，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充能费用是材料费用的两倍半，这绝对出乎他的想象。
“呵呵，并非两万五千而是整整五万，玄甲不是一次性使用的消耗品、需要能够保证持续性作战需要，所以每套青狼甲都附带同等数量备用甲片。如此一来，它的材料成本总计应该是六百万初级下品玄晶。”
“而且…”
说到这里七弦停顿了一下，似乎故意留给曹鼎坤点时间来消化这恐怖价格带来的冲击，片刻之后才缓缓再开口：
“而且前辈希望为墨鳞卫研制配备的人马全套玄甲，且不提研制难度、只说炼制所需材料，考虑到墨鳞蛟马的形体面积…每套的成本应该不会少于青狼甲的五倍、也就是三千万初级下品玄晶。”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