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的话，宫外的人回话，李家近来与往常无异，奴才自作主张，顺便瞧了眼大殿下的伴读单护军统领之子，他倒是时常往城外跑，听说是为大殿下去民间搜集孤本。”
“听守城的将士们说，偶尔见单护军统领之子背着大包裹回来，里面装的确确实实是一些孤本。”
沉沉的气息从鼻腔内喷出，长久坐在椅子上批阅奏折的疲倦感涌上心头，魏诚不免有些心累。
福禄的武艺是跟着宫里的武学师傅学出来的，魏诚倒是不担心他盯着的事情会有纰漏，只是一想到从前跟在自己身后的小娃娃，有了变化，已经开始琢磨起别的事情。
即使这几次没有证据证明，但魏诚身为过来人，看的自然比任何人要通透，不过是没有证据罢了，谨儿的心怎么不算是昭然若揭呢。
这皇帝位置太孤单了，注定没有能相伴一生不需要防备的人，没想到到了现在，竟然不仅要防范枕边人，还要防范自己的亲生儿子。
可身为他的父亲，魏诚心底不愿到父子相残的地步，好在谨儿现在没有做出太出格的事情，只是有了想培养自己势力的苗头，早些制止了就是，免得酿成大错。
皇后也是，在管教谨儿上未免太过严苛，他远离了李家更贴近单家也是情有可原。
魏诚单手支撑着隐隐作痛的脑袋，摆了摆手示意两个福下去准备热水，当屋内陷入沉寂，不知是身体哪里发出的咚咚声总是如此清晰，每当这个时候，魏诚的脑海中浮现的，无一不是那张让自己愤怒又疼惜的脸庞。
搭在腿上的手指轻捻，魏诚阖着眼，心道，该给的惩罚差不多了，是不是也该把人放出来了。
呼吸逐渐变得平稳，单手支撑着脑袋，瞌睡不受控制的占据大脑，等福海踏入房内，发觉魏诚已经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他大气不敢出一下，生怕吵醒了睡得正熟的主子，转身出了屋，朝福禄使了个眼神，后者会意，匆匆离开了养心殿，往后宫的方向快步走去。
福禄到底是习武之人，脚程极快，赶在了顺嫔被人送来养心殿侍寝的前面到了长信宫，站在宫门口，福禄抬头看了眼长信宫的牌匾，不由感慨宫宇常在，人却换了一批又一批。
他抬脚进了长信宫的门，直奔主殿，向守门的宫女禀明来意后，只听屋内交谈的人声消失了一瞬，紧接着宫女便将他迎了进去。
福禄躬着身进屋，从始至终脑袋都是低垂着盯着地面，“奴才见过顺嫔娘娘。”
“福禄公公，快快请起。”
依旧是那道听的人脊背都能酥-软的声线，福禄更不敢抬头了，依旧躬着腰，这种场合，是连背上的疼痛都能完全忽略的时候。
“不知公公前来，可是皇上有什么吩咐？”
福禄闻言，不由腹诽，丹山国来的公主学倒是学的像模像样，说话强调跟宫里的嬷嬷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
收回思绪，福禄把魏诚因国事繁忙而疲倦的已经入睡的消息告知顺嫔，并表达了歉意，让她白忙活一场却不能去侍-寝了。
他低垂着脑袋看不见顺嫔的表情，只是当他说完话后，面前便没了动静，福禄静静的等着，也不觉得不耐烦，毕竟是一国公主，有点脾气实属正常。
不多时，那道声线重新响起，“皇上为国事操-劳辛苦了，本宫正巧今早起的早了，还担心会伺候不好皇上，如此一来，本宫正好可以早些休息，等来日再侍-寝也不迟，倒是劳烦公公跑一趟了。”
顺嫔说话滴水不漏，将事情揽到了她身上，给了皇上面子，福禄挑了挑眉梢，顺嫔越是这般，福禄越认为她不简单。
“不敢不敢，不过是奴才的分内之事罢了，既然如此，奴才就不打扰娘娘休息，奴才告退。”
说罢，福禄行了礼，仍旧是那样的姿势，刚踏出门槛，便被身后匆匆赶来的宫女叫住。
他回头看去，正是顺嫔从丹山国带来的侍女瑛云，目光在她手中的小篮子上扫过，福禄顿时明白了瑛云的来意，“瑛云姑娘，可是顺嫔娘娘还有什么需要奴才送去给皇上的？”
“劳烦公公了。”瑛云掀开盖在小篮子上的花布，“这里是我们丹山国特有的药材制成的香丸，其中有安神功效的香丸，娘娘让奴婢全部拿来给皇上。”
福禄往小篮子里瞄了一眼，三个瓷罐，隐隐有一股子香味顺着晚风吹进鼻腔，他伸手接过篮子，笑道：“皇上若是知晓顺嫔娘娘如此贴心，一定会很高兴，那奴才便先走了。”
告别瑛云，福禄赶忙提着篮子回到养心殿，福海站在门口等他，屋内的灯光昏暗，显然皇上已经回到床上入睡了。
“怎么去这么久？”福海上前两步，视线落在他手里的小篮子，“这是什么？顺嫔让你带来给皇上的？”
福禄把篮子打开，露出瓷罐里的小香丸，“跟顺嫔娘娘身边的瑛云说了几句话，这是顺嫔娘娘让徒弟送来给皇上的，听说是丹山国独有的药材制成的安神香丸，徒弟待会先送去太医院查一查，明日再给皇上。”
闻言，福海小心捻起一颗在鼻间嗅了嗅，香气灌入鼻腔，确实感觉到身体内的躁动逐渐平息下来。
“看上去倒是没掺杂什么不好的。”福海单独拿了个荷包把被自己嗅过的香丸装起来放回篮子里，“送去吧，毕竟是皇上贴身要用的，还是仔细些好。”
福禄应声，忽的想起当初宁庶人也是给皇上送了安神香，那会可没见师父说要送去给太医院查一查。
“师父，看来您也觉得顺嫔娘娘不像个好心的？”
“说什么胡话呢？”福海被福禄的口出惊人吓了一跳，扭头环视一圈，确认人都离得远才开口道：“你懂个什么，宁庶人再怎么样，那也是咱们魏国的人，还只是个小官之女，她就是想......也没有必要不是，丹山国的人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