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海侧目一看,那冬水显而易见的慌乱了,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到了脖子上,他心里已经有了罪魁祸首的人选了。
他打开那蓝色布包,里头包着的,正是一双和粉色宫装配套的鞋子,鞋底沾着泥土,福海捻起一点闻了闻,味道和御花园的一模一样。
御花园的花娇贵,所用泥土皆是花匠所调配的,味道独特,和别的地方普通的泥土自然是有很大的不同,福海一闻便知。
“皇上,奴才认为,罪魁祸首正是这双鞋子的主人,这鞋底有御花园的泥土!”
魏诚的目光顿时阴冷了几分,他盯着去搜证据的宫女问道:“这包裹是从谁那搜出来的?”
“回皇上的话,此包裹是从冬水的住所外头的树底下挖出来的,此地的泥土几乎同旁边没有区别,很难发觉有翻动过的痕迹,还是季常在身边伺候的彩萍姑姑经过时被树旁的石子绊了一下,才发现的。”
冬水听着,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心中连道三声完了,她如此费劲心思的藏好,还是被发现了,不由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此举让众人确定推人的就是冬水了。
贤妃不解,“冬水从未和珍贵人有过关联,是何来的仇何来的怨,让她对珍贵人动手?莫非......”
犹犹豫豫不说完,让太后不耐,她催促道:“贤妃你尽管说就是,有何好犹豫的?”
“莫非,冬水背后有人指使?”
此话一出,所有还在交头接耳的人都停下了话语,而跪在那的冬水,却是眼前一亮。
她朝廊下众人磕了好几个响头,“皇上,奴婢同珍贵人无冤无仇,何苦要推她入水,奴婢正是受人指使啊!”
“哦?”魏诚眸光一凛,“你既说你受人指使,那便说说是受谁指使?你的主子不是季常在么?难不成是她?”
冬水心中天人交战,良久,闭了闭眼睛,心一横,道:“奴婢正是受季常在指使!”
梁嫔捂嘴惊呼出声,“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了,季常在不是一向胆小怯懦,臣妾记得,她最开始的时候甚至连头都不怎么抬起的吗?如今竟然会指使宫女去杀人了,可怕可怕。”
陈贵人余光撇了眼看似惊讶,实则幸灾乐祸的梁嫔,并未说话,季常在在她眼里跟梁嫔相比较下来,无甚区别。
倒是墙头草孙常在立马附和道:“可不是么,过去我就看不惯季常在小家子气,原来皆是在扮猪吃老虎啊。”
她讽刺的尽兴,全然忘记了前些时日,她还在季常在那满声恭维,想让季常在多多帮扶,眼瞧着一同入宫的几人,升位分的升位分,得宠的得宠,她整日巴结这个巴结那个的,哪个好处都没捞着,不免对季常在心生埋冤。
此刻讽刺起来,那是得心应手。
魏诚被她们吵得头疼,见季常在不在这,便叫了个宫女去把季常在叫来,让她们二人当场对峙。
季常在很快跟在宫女身后来了,见院子里这般大的阵仗,面上仍旧平静如水,毫不显慌张。
这番表现,倒是在魏诚心中洗去了一点怀疑。
待她一一行礼后,魏诚才开口,“你可知朕叫你来,所为何事?”
“嫔妾知晓,皇上有什么怀疑的,尽管问便是,嫔妾心中无鬼,定然对答如流。”
“好!那朕便问了。”
魏诚的视线挪到一旁跪着的冬水,道:“冬水,你既说是季常在指使你去推珍贵人,那你且说说看,她为何要这么做?”
“回皇上的话,季常在过去不受圣宠,时常被底下的宫人当面嘲讽,而当初珍贵人与季常在同为答应,而后珍贵人一路高升,季常在却始终在答应的位置上,不免让宫人们相互比较,因此便恨上了珍贵人。”
冬水说的有条有理的,众人纷纷看向季常在,瞧她有什么反应。
后者嘴角微微上扬,“你只知其一,却不知其二,当初我性子怯懦,不得旁人喜欢,只有珍贵人朝我释放善意,甚至带着我一块和夏嫔娘娘、林常在说话,我变成如今能在人前落落大方的讲话,少不了珍贵人的感染,我对珍贵人感激还来不及,为何要恨她?”
一番话霎时将冬水堵了个哑口无言,她注视着季常在的眼神变换,眼底满是不敢相信,嘴唇嗫喏了半晌,却讲不出个所以然来。
最后只得破罐子破摔,道:“奴婢只是个听主子指使的,背后的事情,奴婢一个做下人的,如何能全部得知?不过是主子吩咐了,奴婢去做就是。”
转而又对季常在磕了两个头,“您还赏了奴婢一支簪子,分明说过让奴婢做完这事,就给奴婢找个清闲的活计,待到二十五岁,便放奴婢回乡的啊。”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支金簪。
魏诚给福海使了个眼神,让他去将那簪子呈上来。
一支金镶宝石蜻蜓簪被送到了魏诚手中。
此时,夏芳舒听到外头说什么簪子的事情,被林忆柳扶着出来看热闹,她眼尖,一眼便瞧见了魏诚手中的簪子眼熟。
“皇上,这簪子是臣妾送给季常在的。”
话音刚落,众人的视线都转到了站的笔直的季常在身上,魏诚眯了眯眼眸,“如此说来,冬水还真是你指使去的?”
季常在被众人盯着,不卑不亢道:“皇上,这支簪子在一个月前,便消失不见了,当时嫔妾还派了不少人去寻,一直没寻到,当时只以为是丢了,如今一瞧,原来是窝里出了贼了。”
这么一提,不少人的记忆中似乎隐隐约约的确实有季常在派人找簪子这事。
冬水眼看着风向又不对了,便知自己已回天乏术,失去了支撑身体的力量,双目无神地跌坐在了地上,无声狂笑。
她斜眼狠狠瞪着季常在,后者神色坦然,仍由她愤恨的盯着自己,只柔柔冲她一笑,后者瞳孔一缩,将视线挪开了。
在福海的手段下,冬水终于交代了始末。
冬水伺候柳答应的时间虽短,但柳答应曾允诺她,将来有孕后,会把她送去给皇上,到时也能做个主子。
于是冬水便一直念着了,没成想柳答应死了,冬水飞上枝头变凤凰的美梦破碎,被内务府分到了季常在那做活。
季常在身边已经有了彩萍贴身伺候,又因她并没有那么受恩宠,家世也不高,每月只看着宫中的份例过日子,冬水既升不上去,也得不到多的赏赐,一颗心渐渐歪了。